季涯解释：“不是洁癖，只是因为我高中，打球喝的都是虞前雪带的水。”

“原来是这种洁癖……”乌家嘉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

虞前雪选择了保持沉默，默默吃面。

到燕林上学到现在，虞前雪还是第一次来华大。现在是食堂晚高峰的尾声，因为虞前雪开会，拖得晚了些。

是个小食堂，人不多但也不少，杂乱的人声环绕在他们四周。

虞前雪和季涯在桌子底下悄悄牵手。他们牵的是两只左手，有点别扭。季涯抓着他的手，他的手覆盖在虞前雪手背上。

-

从华大回来，虞前雪和季涯两人没走两个学校之间最近的那条路，改去圆明园门口那条有弧度的路去转了一圈。

这条路很长，天黑下来，路灯效力有限，只给每个人拉出几个不同的影子，一切还是晦暗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很凉的缘故，整条街上又不少情侣紧紧挨着，十指相扣，还总会莫名其妙停下来，就在大马路上接吻。

虞前雪：“……”

他偏过头去看季涯，季涯的手拉着他的手腕，捂得虞前雪那块皮肤发烫。

“怎么了？”季涯注意到他的视线，也靠过来，略低下头看他。

“……”虞前雪没说话只是摇摇头，但脸上多少流露出了点不自在的表情。

对于这种大马路上接吻的情侣，虞前雪以前是视而不见，偶尔产生些许“就这么想亲？”的疑惑。

现在他的疑惑倒是消失了，可是无处发挥。

季涯非常直白地问他：“我们要不要亲？”

虞前雪被他的直白给震住了，惊恐地瞪了他两眼。但季涯的表情太过坦然，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

虞前雪撇开视线，支支吾吾地说：“……不要在这里。”

季涯说：“好，换个地方。”

季涯不说他去哪里，但是带着虞前雪换了个方向。

他们走路有着非常明确的目的。

……他们是要去找个地方接吻。

虞前雪感觉浑身都要烧起来了，头也像已经亲了半天一样迷迷糊糊的。

恋爱的感情太奇妙了，即使是根本还没发生的事情，只是一点预示的感觉，也足以让他感到强烈的满足感了。

黑色的夜幕是最好的遮蔽，最后两人在圆明园旁边的竹林，虞前雪刚在草地上站稳，就被季涯推到竹子上。

“哎，你慢点……”

季涯抱着他，让虞前雪不至于滑下去摔倒，虞前雪还在说话，就被他堵住了嘴。

虞前雪抓着他的肩以维持平衡，他完全被季涯控制了呼吸的频率，只能跟着他的节奏汲取空气。

经过一段时间比较有针对性的训练，虞前雪终于学会了如何在接吻的时候自如地换气，但季涯亲得太快，虞前雪过了一会有点喘不上气。

他轻轻踢了季涯的小腿一脚，示意他快点松开。季涯如他所愿，停了下来，虞前雪很快地换了口气。

然后又没有一丝间隙地，季涯很快凑过来再吻了他。不知道季涯刚刚什么时候吃了糖，尝起来有点甜味，虽然味道很淡，逐渐化开。

季涯最后松开虞前雪的时候，同时也放开了揽着他腰的手。

“季涯——”

虞前雪刚刚一直都没站稳，靠着季涯才维持平衡，差点给摔了。季涯反应过来，吓了一跳，立刻拉过他站直。

“没事吧？”

虞前雪没有真的摔，但很不爽，问他：“这么急着松开我？”

虽然是季涯的错，但虞前雪质问的角度纯属挑刺。

季涯顺从且乖地回答：“对不起虞美人，全都是我的错。”

他伸手拂去虞前雪身上的一片干枯的竹叶，说：“虞美人，你好像是甜的。”

虞前雪不解：“什么？甜的东西不是你吃的吗？”

季涯沉默了片刻，笑起来解释：“是，我刚刚吃了点橘子……可是虞美人，我说的是比喻，不是写实啊。”

“……”

虞前雪红了脸，低头看了眼，季涯穿的鞋子是双有点老的普通鞋子，于是踩了他一脚。

-

因为游一宁回家住的缘故，虞前雪一直是一个人住，因此并没有体验过和舍友一起住的感觉。

季涯有两个舍友，他回宿舍的时候，裴天章带着头戴式耳机，在沉浸式打游戏。

窦豫原本在做作业，季涯一进来，他放下笔，看了季涯一眼。

“？”

季涯以为窦豫有话要说，但他只是看了季涯一眼，又很快转回去，继续在作业纸上写字。

季涯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剪刀剪他拿回来的快递，是个大号相册。

这还是他看到葛向英发的朋友圈里，嗑CP用的一个收纳册。她放的那些卡片什么的他看不懂，但他获得灵感，突发奇想，买了一个类似的相册，用来收纳他需要保存的东西。

拆开相册包装，季涯把虞前雪给他写的那份讲稿放了进去。

这时，窦豫走了过来，季涯看到了，不动声色地把新相册合上，用胳膊压住，转向窦豫：“怎么了？”

窦豫笑了一下，问季涯：“季涯，你刚刚是和虞前雪出去散步了吗？”

上次窦豫问他虞前雪的事情时，季涯还在心里为他能直白地表现对虞前雪的喜欢，是自己做不了的事情，而感到隐隐伤心。

但如今时过境迁，季涯已经翻身上位，有名有分了。

而且，窦豫在“原书剧情”中，还费尽心思破坏两人的关系。即使现在窦豫还什么都没做，季涯也没法对他毫无意见。

季涯的语气听不出意味，只说：“是啊。怎么了？”

“唉，”窦豫叹了口气，“我觉得虞前雪好难追啊，我这么费力，他连理都不理我，朋友都做不成，何谈其他的，感觉好疲惫。”

季涯看似安慰他道：“我建议你换一个人追求。”

窦豫摇头：“还是不甘心，我好喜欢他。”

好喜欢，可是连是不是他的声音都认不出来。

季涯没什么表情，装作在说和他无关的事情，轻描淡写：“可是他有对象了。”

“什么？”窦豫讶然，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寒假吧，”季涯看着窦豫，带着笑说，“而且还是他和对方表的白。”

“什么？”窦豫不敢相信，“虞前雪竟然还会主动告白？”

他实在没法想象像虞前雪这样看起来就很冷淡、基本不回消息的人，既然也会主动和别人告白？

窦豫怀疑着，甚至觉得季涯脸上的笑容似乎带着一点炫耀的意味，真是幻觉。

窦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季涯的座位边，季涯重新打开相册，看向他刚刚放进去的那张讲稿。

虞前雪是高考全省状元，没有偏科，每门课都很好。英语是满分，语文也不比文科前几名低多少。

他最擅长的就是写八百字作文，通篇流畅，结构完美，满分七十能拿六十五以上。

这种作文的习惯也影响到了他给季涯写的表白台词，季涯在上面看到几个“私以为”“推而广之”，虽然都被虞前雪划掉了。

大概这些词也没想到它们还有应用在情书里的作用。

不过写超两千字之后，虞前雪的格式就消失了，剩下的变成了他自己的话。

没有那种规整和文绉绉的遣词造句，但季涯看得特别感动。

“……我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到什么程度，才能称之为爱。因为我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件事，从来没有思考过，然而，这件事情也许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学习，也需要我去辨认分析我的心，才能知道答案。

“但我明确地知道，我需要你，我想要你一直一直陪我。我想和你分享我的一切见闻，无论是何时，我都希望像中学的时候一样，回头就可以和你讲我的感受。

“如果我哪一天能够对恋人之间的感情侃侃而谈，那一定是从你身上学会的。

“我是不是在遮掩？其实我们的关系和其他恋人的关系又有什么区别呢？也许你会比我更懂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许你会比我更清楚我爱你。

“我也许应该向你说我爱你，但我想更准确地传达我的想法，我想请求你，来教教我吧，告诉我怎么去爱你，我愿意照着你说的一切指令去做。”

怪不得虞前雪没办法当着他的面朗读，用词虽然没什么，表达的意思也太黏糊了。

甜得他发晕。

他说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但他给出了比直白的山盟海誓更具体和更粘糊的意思。

季涯又读了一遍，把相册本合了起来，放到书架上。

燕大学生宿舍的课桌很大，有两排书架。这些卷王学霸们的书架基本都是填满的，季涯的书架上放着各种物理书，夹着试卷、雅思真题和词汇大全。

但其中出现了一本明显不合风格、格格不入的一本彩色小说。

季涯抽了出来，打量了一番，像是有书店里会卖的青春文学。

标题是“学神被竹马暗恋后”。

“……什么东西？”

季涯翻开，发现这书扉页上有一行字：

“时空错位中，请在本月20号0点前寄出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