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问题问的……
虞前雪真被呛到了，不是装咳嗽。他转过身咳，季涯拍了拍他的背，问：“没事吧？”
“没事。”虞前雪接过季涯递过来的杯子，快速地喝了一大口，“……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没反应过来。”
季涯看着他，说：“不想回答我也没关系。”
虞前雪放下水杯，转向季涯：“……什么？”
季涯垂下眼睛，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情绪，说：“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我说过了，照你舒服的来，我……任你处置。”
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却是非常明显的委屈。
配上“随你处置”这四个字，听起来简直像是被“渣”了还心甘情愿的恋爱脑。
虞前雪无意识地把右手手指按进了手心，留下深深的印子。
……其实，他这么做，确实是算有点渣吧？
哪有接吻了还不确定关系的？
但这事情其实有点超出虞前雪的预料，他还没有特别完整地做好了准备。
不是不愿意，而是总觉得应该有一段“深思熟虑”认真思考的过程，像做题一样，通过一张纸的分析，从而推导出一个和猜测一样的结果，放心地作为最后的结果，才能填到答题卡上。
现在就仿佛是只让他看了一眼很复杂的题目，还是像高考那样重要的考试，就要他五秒钟做出选择。
所以虞前雪现在不想做出回答。
……可是、他们、几乎亲了一个上午，如果和季涯说还是不想谈、需要再考虑，是不是也很不合适？
虞前雪就这么半咬着筷子，呆呆地原地思考。季涯拉了下他的胳膊，虞前雪就移动视线，看向他，还是在想事情的走神神情。
季涯把他的手带着放到饭上面，筷子伸进饭盒：“想什么呢？吃饭。”
虞前雪看向季涯拉着他胳膊的手，回了神，红着脸吃饭。
“慢点吃，”季涯又说，“早饭吃得那么快，午饭吃慢点。”
虞前雪根本不敢说话，只点头表示听见了，同时放慢了点速度，吃得慢了些。
……好像猫，好像小猫。
季涯现在有种想跑到网上匿名发帖，“今天终于亲到我家的小猫了！我就知道他只是嘴硬心软！” 的冲动，会被网友当成痴汉铲屎官嘲笑的那种。
吃完饭，季涯起身去扔垃圾，顺带把水池里的碗和杯子洗了。虞前雪站在他旁边，半坐在厨房里的小桌子上，看着季涯。
水池里的水溅到季涯的胳膊上，沿着他手臂肌肉线条滑落，落回水池里。
虞前雪在明处看着季涯，季涯在偷偷时不时看他两眼。虞前雪没有动作，没有表情，只是按照固定的频率，眨两下眼睛。
还是像猫，像柜台上方的招财猫，按照固定节奏摆手的那种招财猫。
季涯被他想的比喻逗乐了，他笑起来，把水池里最后一个盘子拿出来，一手关上水龙头，一手把盘子放进碗橱，动作爽利。
他回头看向虞前雪，说：“好了，走吧。”
虞前雪点点头，还是不说话，跟在季涯身后。
他好像被他亲得掉线了一样。虞前雪平时往常一贯有一种明显的天才气质，他看人一眼，就能让人猜到他应该智商很高。
季涯还是第一回看到虞前雪这么傻的样子，和他平时完全不一样。
于是，虞前雪刚迈出厨房，季涯就转过身来，把他按到厨房的玻璃移门上又亲了一口。
亲完，两人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季涯的卧室。墙上的投影还暂停在电影界面，放了一个上午，才放过去四十分钟。
季涯问他：“看不看？”
虞前雪瞥了一眼屏幕，蹲下来，坐到地毯上，犹豫了半分钟没说话，因为挑不出合适的措辞，最后他看向季涯，选择直说：“……装不下去了，别看了吧。”
看一会就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又要暂停，明明不记得电影的任何情节，却又要在重新播放的时候继续看。
季涯笑着去拿手机关掉视频，虞前雪觉得他的笑声很不好，太明显在欺负他了。于是他趴到季涯背上，捂住了他的嘴：“……你别笑了！”
“好好好，”季涯被他捂着嘴，口齿不清地回答，“那做什么？”
虞前雪也不知道，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正好收到乌家嘉的消息：“大佬，打不打游戏？”
乌家嘉并不是很经常找虞前雪打游戏，他之前都是叫季涯，然后季涯问虞前雪打不打。
虞前雪于是发消息问他：“怎么了？”
【用吸管喝水的乌鸦：嫂子不是不让涯哥打游戏吗？我们缺人，问问你打不打。】
虞前雪：……
靠，不要再叫他嫂子了啊！！
季涯就在他旁边，看着乌家嘉发的消息。虞前雪一眼刀扫他，季涯就举手做投降状：“……我和他说了不要这么叫，他不听我的！”
他不知道的是，虞前雪虽然觉得有几分无语的尴尬，但并不觉得是他的问题。甚至说是，就算是季涯要乌家嘉这么叫他，他也不敢指责季涯。
他为没法回答季涯“要名分”的要求，而觉得理亏。
虞前雪问季涯：“那打不打？”
季涯说：“反正……也找不到事做，打吧。”
虞前雪点头，进了乌家嘉的局，然后反手把季涯也拉了进来。
乌家嘉：？
他打开麦，问季涯：“怎么？不听嫂子的话了？”
虞前雪：……
季涯看了一眼虞前雪，又变成红色的猫了。他说：“没有，他现在同意我打这局。”
乌家嘉呛他：“呸，我才不要和你这种重色轻友的人打，等这局打完就把你踢出去，我们和虞前雪打，不需要你。”
虞前雪：…………
他的沉默，真的有点震耳欲聋了。
季涯边选角色，边在小队里回答：“虞前雪是我的，我不和你打，他也不会打的。”
虞前雪：……
他终于出声：“……别胡扯了，打游戏。”
开始了十分钟，乌家嘉在小队里大骂季涯：“季涯，你不在大佬旁边不会移动怎么的？你点了自动跟随？你在跑什么东西啊？”
他们是五排，还有两个也是阳桓高中的同学。季涯被乌家嘉说，就笑：“我乐意。”
虞前雪不说话，偷偷踢了他一脚。
过了一会，对方有个选手突然在公共频道发了一条：“对面是不是有两个臭情侣？”
虞前雪：……
乌家嘉不识时务地狂笑：“哈哈哈哈我受不了了，季涯你看到没有，网友都看出来了。”
“涯哥，你要是以后带嫂子和咱们打，到时候是奶虞前雪还是奶嫂子啊？”
虞前雪：……
他为什么刚刚不选择看电影？
这游戏真的没法打了。
于是，打完这局，虞前雪和乌家嘉私聊说了一声，和季涯退出了游戏。
卧室里，其他几个朋友的语音消失，又重新落回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沉寂。空气重新开始焦灼。
虞前雪看向季涯，沉默了一会，说：“哥，我不是不想负责，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觉得……”
季涯专注地看着他，听他说话。虞前雪感觉他承受不住这视线，伸出手捂住了季涯的眼睛，掩耳盗铃，继续：“我只是觉得这事情应该认真一点，现在立刻马上是不是太草率了……”
季涯说：“好，但其实我本来也不是想让你现在就答应我。”
虞前雪：“啊？”
“对啊，季涯被他捂住了半张脸，看不出表情，“我怎么可能就这么随意，什么都不准备……就和你表白？”
虞前雪：……
“而且，就算我很郑重地准备了，和你表白，你也可以拒绝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来追你。你不要有压力，就照着你的想法节奏来就行。”
虞前雪的手心出了点汗，湿热的手心贴在季涯的眼皮上。
“嗯。”
过了半天，季涯才听到虞前雪的回答。声音很轻，音节近乎没有实际的含义。
他松开了捂着季涯的手，季涯看见了他此刻的表情。虞前雪依旧撇开视线，露给他看到的只是一个侧脸，还是眼下一片红。
表情像是想想和主人贴贴，但傲娇惯了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猫。
当然，用傲娇这个词形容猫还可以，形容虞前雪是很不恰当的。他只是单纯不好意思而已。
虞前雪在遇到需要他表示态度和情感的情况下，其实是非常直接的。
就像他被吻了之后，会主动地反过来亲季涯，表现他不讨厌；像意识到这段关系需要他的表态，也会直白地说出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不是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和直说喜欢你有什么区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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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两个人终于找到了可做的事情，季涯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张两个人小学的时候办的一次文艺汇演的碟片，又翻了一遍客厅的抽屉，找出了一个DVD机读碟片。
文艺汇演的男主持是虞前雪，他小学成绩好又听话，还长得像瓷娃娃，老师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让他当主持。
季涯的“戏份”少得多，只有几个统一性的大节目里出现。不过没关系，有虞前雪他就想看。
要是换做两人关系还是朋友的时候，虞前雪是绝对不可能让季涯拿出这碟片来放的。视频里，他穿着小西装，化着夸张的妆，说话也一板一眼的，纯属“黑历史”。
但他知道季涯现在看他的视频，不是为了损他，而是为了看喜欢的人小时候，就没认真地抗议了。他装模作样地反对了两下，实际上并没有采取任何有效的动作阻止季涯，于是他小时候的高清视频出现在大屏幕上。
两人看到文艺汇演的中间，虞前雪突然收到了新消息。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乌家嘉的消息。
“虞哥，嫂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她？”
虞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