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学校商铺买了些日用品回来。

宿舍里只有两个人，老二和老三，那个据说很斯文的老四还没有从图书馆回来。

两个人在联机打游戏，老三摘下眼镜后，把屏幕贴得很近。姜小鱼和孟芳平走进来后，他问：“约会顺利吗？”

孟芳平让姜小鱼坐下，“顺利。”

他来劲了，游戏也不打了，任由室友被敌人围攻，“那个女生漂亮吗？”

“没有仔细看。”

孟芳平将买来的日用品放在桌上，然后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姜小鱼的脚边，姜小鱼把鞋子袜子脱了，说要洗澡。

“睡衣带了吗？”

“带了。”

他走过去拿，把竖在墙边的行李箱放倒，拉开拉链，看见了一个扁扁的装在透明塑料袋的奇怪东西，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只被抽空了空气的毛绒熊。他一愣。

姜小鱼坐在椅上不好意思地甩了甩脚，“没有它，我睡得不踏实。”

孟芳平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床铺，“放不下。”

姜小鱼也向上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到，但也能想得到。这张床能装下他们两个人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装得下一只毛绒熊。

“那放回去吧，不用打开了。”

孟芳平把熊放回去，拿出下面的睡衣，先递给姜小鱼，再从袋子里拿出新毛巾，“我的洗发露和沐浴露还放在浴室里，牌子跟家里的一样，知道是哪两瓶吧？”

姜小鱼接过睡衣和毛巾，“知道。”

他穿上拖鞋，啪嗒啪嗒走去浴室，先把灯打开了。

游戏输了，老二狂骂摆烂的老三。老三挠挠脸，根本不在意他的输出，趴在床沿上问下面的孟芳平：“你不是跟美女逛到天黑吗？怎么还看不清人家的脸长啥样？”

孟芳平奇怪地看他一眼：“谁说我跟她逛到天黑？她饭没吃就跑了。”

“……那你跟弟弟玩到天黑？”

“唔。”

老三无语了。

他又问：“玩的什么？”他默默回忆跟自己弟弟的相处，打游戏、打游戏、还是打游戏……

孟芳平说：“带他去了景点，看了电影，逛了街……”

老三又无语了。

老二插话道：“这不是我跟情妹妹在一起做的事吗？！”

老三挠挠头：“哈，可能老大弟弟性格比较安静，那些乱七八糟的玩不来。”

孟芳平不置可否，将买来的床帘拿出来，刚想上去挂好，忽然想起姜小鱼没有拿他的学生卡。他连忙跳下来，在抽屉找出学生卡，几步晃到浴室门口。

他敲门：“小鱼，脱衣服了吗？”

姜小鱼刚把裤子脱下去，闻言说：“脱了。”

“你开开门，我给你递水卡。”

他低头看看挂在脚脖子上的裤子，弯下腰拽住两边，又把裤子提上去了。

他把门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看。

孟芳平在外面晃了晃卡片。

姜小鱼伸出手接过，听到孟芳平问：“会用吗？”

他老实摇头，学校没有淋浴器，他以前住宿洗澡都是用桶洗的。

孟芳平说：“我教你怎么用。”

他“哦”了一声，将门拉开了。大片洁白的肌肤映入眼帘。

孟芳平进来，只看了他一眼，就垂下眼皮，漆黑的睫翼晃动，将他的目光全部收拢。

他伸出手，语言简短：“卡。”

姜小鱼把卡放他掌心，才看到那张卡片上面有芳哥的头像。他目光上上下下地确定，照片没有本人帅。

孟芳平教会他怎么用，就离开了。

姜小鱼看表盘的红色数字在记时，一下子有了紧迫感。

他洗了十多分钟就出来了。

他发现这间宿舍多出了一样东西，是床帘。孟芳平的床，挂上了一张蓝白条纹的床帘。他觉得紫色更好看。

孟芳平抱着睡衣，也要去洗澡了。他指了指桌上的吹风机。

姜小鱼把学生卡还给他。

“脏衣服放哪？”

孟芳平抱过来，“先放桶里，等我洗完，明天一起送去外面洗。”

姜小鱼见他进了浴室，便坐下吹头发，吹得半干就停下了。现在时间还早，他先用手机操作，退了酒店的房，再把行李箱里的课本作业本拿出来。

老三已经没有玩游戏了，下床吃零食。他瞄到姜小鱼的举动，便凑近举起手中的薯片：“弟弟，薯片吃不吃？”

姜小鱼摇头：“我已经刷完牙了。”

他便说：“弟弟，你出来玩还带作业啊？”

姜小鱼点点头，已经把作业本铺开了。

“你几年级啊。”

“我高三了。”

“哇，看不出来！我以为你是高一生。”

看姜小鱼好像有点不高兴，他补充道：“长得年轻的人，一般都比较长寿。”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嗤！”床上的人笑出了声。

老三转头不客气地说：“笑什么笑，衰仔！当心笑出皱纹！”

他回头，有种莫名的和蔼：“弟弟，有没有不会做的，我教你。”

姜小鱼认真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谢谢，哥哥会教我的。”

老三摸着鼻头走开了。

孟芳平出来后，有点惊讶地走过来，看了看被床板挡住的部分灯光，他打开了台灯。

姜小鱼扭头看看他。

“怎么了？”他轻声问。

“前面有道题不会做。”

“你先休息一下，等我吹了头发教你。”

姜小鱼说好。

孟芳平插上插头，按下开关前问：“作业多吗？”

“多。老师说要使用题海战术。”

“你之后要在寝室里写作业吗？不出去玩了。”

姜小鱼想了想说：“你上课的时候，我在寝室里写作业。不出去玩了，就在校园里走一走，你学校里好大，今天根本没有走完。”他目光中有一种向往。

孟芳平没再说话，摸了摸他的头。

晚上十点五十六分，该睡觉了，姜小鱼给作业拍了张照片，准备明天发给裴愈，证明自己没偷懒。

孟芳平让他先爬上去。

两个舍友都没有睡，灯还开着。

床帘拉下后，眼前就暗了，感觉有点奇怪，姜小鱼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他闻到空气中的芳香变浓了。

“你明天有课吗？”他躺在新的小枕头上，侧过头，悄悄问孟芳平。

“有，上午和下午都有。不过上午的课在十点钟。”

孟芳平也侧过身，把手放在脸下压着，昏暗中，他的眼睛还是有种锐利的光芒，他笑了笑，因空间狭窄，他胸膛的震动便传到姜小鱼身上。

“你别笑。”他恼怒地推了推他。

“别把我推下去了。”

姜小鱼“嗖”地缩回手。他也把手放在脸颊下，然后两只眼睛看着孟芳平。

他脸颊肉有点多，被压得嘴巴嘟了起来。孟芳平对他弯了弯眼睛。

这种半昏暗的环境感觉有些折磨。而且，另外两个室友自他们上了床，就自觉静音了，寝室里很安静。

姜小鱼用气音问：“什么时候熄灯啊？”

“十一点左右。”

“自动熄吗？”

“不是。晚上十一点寝室关门的时候，老四会赶回来，他回来了，洗刷完就会关灯睡觉。”

“哦。”

总是一直对视，姜小鱼会时常有捂住脸的冲动，他翻了翻身，面对墙壁，但过了一会儿，他又翻了回去。而这时孟芳平已经闭上眼睛了。

他看着孟芳平的脸有好一会儿，然后，他也闭上了眼睛。

慢慢地，他睡意朦胧。

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皱起眉头，不安地踢了踢腿。他想抱住什么东西，然后抱住了一条被子，可是那被子太薄了，没有踏实感。

他重新寻找，一双手在黑暗中摩挲。

孟芳平睁开了眼睛，主动把手臂伸过去。姜小鱼抱住那条温热的结实的手臂，整个人充满了安全感，踏踏实实地重新睡着了。

第二天七点，姜小鱼的生物钟便将他唤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床帘顶，三秒钟后，彻底清醒了。

他想起自己在谁的床上。

他的眼珠往左移动。

那张英俊的脸贴得很近，他的眼睛闭着，姜小鱼看着看着，对方似乎因为他的目光敏感地醒来了。

孟芳平看到姜小鱼的脸，好像吓了一跳，他的瞳孔紧缩了一瞬。

寝室很安静，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压低声音说：“学校的路灯亮了一夜。”

姜小鱼问：“你失眠了？”

他轻轻摇头，“我五点多钟的时候醒了。”

“被尿憋醒？”

他目光有笑意：“不是，因为我的手被你抱得没有知觉了，我在梦里被我爸砍掉了手臂，惊醒了。”

姜小鱼低头，那只手还被他抱着，他连忙放开。

目光晃动着，他抱怨道：“你爸干嘛在梦里砍你啊？”

“可能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吧。”

“什么事？”

“记不清了。”

孟芳平坐起来甩了甩手，把帘子掀开，清晨的微光射了进来，寝室很安静，他看到有一个床位已经空了。老四去吃早饭了。

姜小鱼也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芳哥，你比以前起得晚了。”

“对啊，我变懒了。”

“那你现在还会跑步吗？”

“会，学校有要求，每人每学期都要跑完四公里，我经常晚上去跑步。”

“那能不能带我。妈妈说我的身体太虚了。”

“好。现在起床去吃早餐。”

“有什么？”

“很多，包子、春卷、饼、粥、粉丝、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