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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毁穴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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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是想将此事瞒到什么时候。”

王府书房,桌案上堆着本该呈现陛下的奏疏。

其中两封被景亲王隐忍怒气地丟掷在胤国公面前。

胤国公垂眼粗粗扫过地方官员上折的奏报,上头是豫州和百越百姓动乱的消息。

额上神经不受控制地弹跳,面对如今只手遮天的外甥,胤国公也不得不收敛锋芒。

他拾起地上的奏疏放回桌案之上,淡淡道:“那群刁民不过是因为盐铁之事闹事,且说地方官员以权谋私也不是如今才有的。”

“陛下是想借此事责令王爷,寻的借口罢了。”

骆守敬的怒气不消反增,气极反笑地盯着他这位不知轻重的舅父。

胤国公被他盯得后背冒出冷汗,继续给他“顺毛”说道:“前不久陛下刚准了王琮晋任金曹的奏折,这会儿就发生了百姓因盐铁赋税闹事的事情来。”

“其中有多少是陛下的手笔,刻意借百姓之口打压王爷。”

“王爷只需拿出铁腕手段来,用兵压下这些动乱也就是了。”

骆守敬冷笑一声,如何听不出舅父言语下维护王琮之心。

他冷冷开口:“舅父也知如今我只是王爷,还没有坐上皇位。”

胤国公知道当今陛下夺了骆守敬的皇位,骆守敬心中多有不甘。

他如今最在意的就是百姓的言论,想要“名正言顺”地取代陛下成为新皇。

现在闹出这档子事,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只怕也会影响到他的声名。

胤国公到底是骆守敬的长辈,低声下气地劝了几句也就没了耐性。

“王爷想要如何,干脆撸了王琮金曹的官职。难道这么做就能平息天下悠悠众口吗。”

“王琮才做金曹没几日,说到底这事本也不是奔着王琮来的。”

胤国公就差将话摊开直言说是冲他骆守敬来的,王琮不过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偏偏胤国公所说还是事实。

骆守敬胸中气闷,而他尚不能与胤国公割席。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王家的权势是助力,可他这舅父的人情债,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心中默念小不忍则乱大谋,骆守敬硬生生地将气给憋了回去。

“此事我自会处理,还望舅父转告王琮,近日行事收敛一些,莫给人留下话柄。”

看着胤国公那张脸,骆守敬只觉得心乱,随即让人将他请出了王府。

“王爷。”

见来人是郑微澜,胤国公松了口气。

整个府邸上下,他最待见的,便是这位侧妃。

他与王妃虽也算得上相敬如宾,但两人也皆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

只有郑微澜,是与他同甘共苦过来的,对她,骆守敬总是多几分真心。

“你怎么来了。”面对郑微澜,骆守敬的语气软和了不少。

“我瞧王爷近日劳累,特意煮了药膳来。”

凡是要呈到陛下面前的奏疏,骆守敬都会先过一眼。

即便有官员事先筛去了一些问安的无用折子,可数量还是不少。

“你有心了。”

郑微澜将煮好的药膳粥盛至碗中,递到骆守敬面前。

骆守敬接过碗,泛着热气和淡淡药香的粥汤顿时令他感到饥饿。

郑微澜绕到他身后,轻轻替他揉捏肩膀。

“王爷是为政事烦忧么。”

骆守敬轻嗯一声,却也不会对郑微澜多说什么。

郑微澜清楚骆守敬所求,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骆守敬放下碗,伸手拉过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掌心之中。

“怎么叹气,可是近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郑微澜对上他温柔的眼神,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美人浅笑,总是格外惹人怜爱的。

何况郑微澜不仅仅容貌出众,又性情娴静,知书达理,是骆守敬称得上喜欢的人。

“妾身是心疼王爷辛苦。”

后半句,她心中所想,不曾说出口。

王爷如今还没坐上皇位就如此操心,若是真成了皇帝,只怕案牍劳形。

皇位是骆守敬的执念,也是众皇子的执念。

郑微澜不会劝他放弃,可心中不是没有这么想过。

放弃权力之争,做个富贵散人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现在的陛下是与王爷一道长大的兄弟,定然不会对王爷赶尽杀绝。

“王爷应当注意自己的身子。”

骆守敬抬头仰视着她,伸手抚摸她的侧脸,温情脉脉地应下一声好。

然而王府里这样的温情时刻总是短暂的。

骆守敬不得不为豫州和百越的岔子烦忧。

“尊使,这是从豫州来的密信。”

池谓将密信送到骆禅檀手里,他现在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只是整个人格外低沉,竟比从前还要骇人许多。

他扫看密信上的消息,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又很快按下嘴角。

借百姓动乱打乱景亲王阵脚的计划是原先就定好的,只是在陛下将胤国公侄子王琮提拔为金曹之后,他稍稍更改了计划内容。

盐铁赋税本就沉疴,这些年地方官员私收贿赂,以次充好,强买强卖的事情常有发生,百姓也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只需要一些推动力,就足够令这些百姓奋起反抗。

枪打出头鸟,他要的就是借力打力,从王琮下手。

王琮是景亲王的亲戚,一环扣一扣,最终将会反噬到景亲王身上。

他与胤国公之间本就存在嫌隙,不过是因利才重新言和。

要想打破他们之间的信任,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巴不得骆守敬以强力压制这些百姓,好让他寻了由头顺势将他这头压在龙身上的老虎给扯下来。

“还得再给点刺激。”

骆禅檀写下信件交到池谓手中:“把这个交给敬远侯。”

原家这些年不在京城,却不代表着他们原家在京城毫无根基,没有人脉。

骆禅檀要敬远侯手下的官员去贿赂王琮。

面对真金白银,他不怕王琮不动心。

他早就对王琮做过调查,王琮这个人贪得无厌又胆大包天,仗着自己的叔父是胤国公从前就爱惹是生非,更是青楼的常客。

现在不仅仅是胤国公,能和景亲王牵扯上关系,他的熊心豹子胆只会更大。

从骆守敬身上找不到漏洞,那就从他的身边人下手。

王家,就是骆守敬身上最大的漏洞。

骆禅檀将信递到池谓手中的时候,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少年几眼。

他脸颊上的伤痕已经结痂,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这道伤痕反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坚毅不少。

也是自薛仁恩死后,池谓也变得沉稳不少。

池谓接过信,多余的话一个字都没说。

骆禅檀递信给他的动作迟钝了半秒才松开手,从前池谓一直好奇为什么薛仁恩能读懂尊使的心思,而自己从来都不懂。

现在,他却突然懂了。

尊使的迟疑和踌躇落在他的眼中,无疑与一个人有关。

“尊使,陶昭南她走了。”

骆禅檀知道陶昭南离开京城会去见莫婶一面,至于她之后的去处,他全然不知。

这一次,他没有派任何的眼线跟着她的行踪。

她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还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

见骆禅檀不说话,池谓说:“那尊使,我去给敬远侯送信了。”

骆禅檀嗯了一声,垂下的脸看不清神色。

他从腰带处拿出装药丸的药瓶握在手心里,药瓶里的药丸他已经全部吃完了。

只剩下了这个瓶子。

就在骆守敬忙着处理豫州和百越的百姓冲突时,他突然又收到了消息。

王琮私收盐商贿赂,百姓买不到官盐,只能高价从盐商那里买盐。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此事闹到朝堂之上,即便他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朝中总有与他不对付的官员。

且在众目睽睽之下,骆封礼身为君王责问他为官的过失,无可厚非。

“王琮是你胤国公一力举荐,与你景亲王亦有干系。如今闹出这般事情来,你让天下如何看待皇室,将皇室颜面置于何处,将朕置于何处。”

此事是骆守敬理亏,他提出:“本王有错,愿有错改之。”

“金曹王琮私收贿赂,以权谋私,还请陛下将其革除官职,发落廷尉处置。”

弃车保帅,王琮已然是骆守敬的弃子。

“为平息众怒,本王必将严查官商勾结,抬高盐价之事。”

话被陛下打断:“景亲王忠诚之心,朕看在眼中。”

“只是王琮毕竟是王家人,是太后母家,与景亲王有牵扯不清的干系。”

“为保公正,不宜由景亲王来严查此事。”

“依朕看,还是把这事交给廷尉左监来办吧。”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些日子骆封礼也不是闲着没事可做。

高官多被骆守敬控制,那他便从各个副官入手,只要有胆量与景亲王对着干,那便有机会顶了正官的官职。

廷尉左监便是骆封礼笼络下的其中一位官员。

“臣领旨。”

骆封礼继续说道:“正好,也借此次盐铁一事好好查一查朝中的蛀虫。”

“这些年,骆朝也无大灾大旱,偏偏年年都说国库空虚。”

“百姓埋怨税收沉重,地方官员都说入不敷出,朕倒是要看看,钱财都到哪里去了。”

“廷尉左监,给朕好好查,细细查,绝不姑息。”

朝上谁人不知,陛下这是在敲山震虎。

而骆守敬见骆封礼如此硬气,心里也不免生出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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