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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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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下月乃是皇太后生辰,不知陛下意欲如何操办。”

陛下即位,终日为案牍劳形,殿中太常求见,抬眼见少年帝王面露疲色,于心中感慨。

短短数月,曾经那个逍遥自在,逢人便露笑脸的九皇子,如今摇身一变,高坐明堂身着龙袍,愁云满面,竟一下老成了数岁。

然而,身为臣子,当朝为官,却也一样左右为难。

一边是树大根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景亲王,另一边是根基尚浅的少年帝王,若不选一方立身,那便是首当其冲,极易被拉出来杀鸡儆猴。

顶上传来一声轻叹,迟迟未有定论。

眼下形势,景亲王颇有当朝摄政王之气势。

遑论敬远侯离京,六殿下人不在京城,背后毫无倚仗的新帝在朝堂之上孤立无援。

景亲王说一,连新帝都不敢轻易驳斥。

说是九卿之首,也不过是皇族之下的蝼蚁。

皇室之争,他们不过走卒,随意就会被弃之,易之。

太常乃九卿之首,他不得不择一方而立。

何文道能升任太常,背后多有其连襟广阳侯的缘故在。而广阳侯乃景亲王一党,他自也被认为是景亲王的党羽。

只是,何文道并非追名逐利之徒。他为官虽不敢自称清正为民,但手上从未害过一条人命,为官只为安身立命。

何文道斟酌许久,出声提议道:“陛下重孝,皇太后的生辰自是要办。”

“只是不知陛下想要如何办,办多大。”

新帝闻声凝视面前躬身的太常何文道,右手食指轻抚拇指上扳指,眼底有猜度与打量。

他不禁想,他的兄长又想借母后的寿宴做些什么。

“依太常之见,该如何办最为适宜。”

“皇太后寿宴,理应隆重对待。只是……先帝宾天尚不足一年,不宜大操大办,亦不可不办,免得落人口舌,也免皇太后不快。”

骆封礼听后并不言语,这些个官员个个说话兜圈子,说了这般多却也像是什么都没说。

一顿和稀泥,说到底也没说该怎么办。

他静候何文道的下话,果不其然,何文道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

“臣斗胆提议,陛下不若在宫中设宴为皇太后庆贺寿辰,宴请朝中重要官员。至于未能前来贺寿的官员,只需送来贺礼。”

“也为了避免过于奢靡,宫中陈设亦从简。按照惯例,逢太后寿诞,帝王往往会修筑庙宇、设坛诵经,为太后祈福。”

如此一来,其实此次皇太后的寿辰左不过是在宫中热闹一番,却也省去不少麻烦。

这大抵也是景亲王的意思。

在先帝驾崩前,德长太后已过了今年的生辰。

只是今年乃多事之年,先后遇贵妃离世、皇后薨逝,是以德长太后的生辰宴也是从简。

景亲王是不想让皇太后的寿宴办得过于盛大,给百姓留下深刻的印象。

最好是无声无息,让新帝及皇太后在百姓记忆里没有太多的存在感,好为他未来称帝铺路。

骆封礼是单纯,却并非愚笨,皇兄的心思,他略思索也能明白。

然而,现下皇兄手握羽林军和广阳侯两大重兵,门下党羽众多,朝堂上几乎是他的一言堂。

就算他不愿按照何文道的意思筹办母后的寿辰,他也总有办法给他使绊子,让他不得不接受这番安排。

“那便照你说的办吧。”骆封礼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何文道躬身离开殿内,骆封礼转头看向身旁一声不吭恍若不存在的内侍。

“黄内侍,皇兄今日可要进宫。”

身边无一可信之人,就连从小贴身照料他的内侍都被皇兄换成了眼前这位。

“回陛下,景亲王说今日不进宫,要去城门迎沥王殿下回京。”

在京城的骆守敬迟迟没有收到原忱入京的消息,立刻明了事情败露,陷害原家的计策已经无用。

算准了骆禅檀回京的时间,骆守敬特意在城门候着。

归城在城门口见到骆守敬,骆禅檀也没有感到意外。

“六弟回来了。”

骆守敬不同于骆安城,哪怕他私下对骆禅檀暗下杀手,可明面上仍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景亲王在城门,莫不是在等我。”

“自然是在等你。”

骆守敬朝他一笑,该说不说到底是有血缘的兄弟,他竟从他虚伪的笑容中看到了骆安城的影子。

“不知景亲王有何事寻我。”

“我有一笔交易想与六弟相商。”

骆禅檀面色不动,微微挑眉看向势在必得的骆守敬。

“我请六弟到我府上一叙。”

“恭敬不如从命。”

骆禅檀前脚踏入景亲王新邸,是在原先的景王府的基础上扩建而成。

陛下登基后欲赏赐景亲王新府,景亲王却说原先府邸住惯了,不愿搬迁。又说承蒙陛下隆恩,提出想扩建景王府,陛下金口玉言,不好推拒。

所以,修缮新府的银钱皆出自国库。

骆守敬倒并不在意府邸大小,再大又如何比得上皇宫。

此举不过是想给抢了他帝位的骆封礼一个下马威罢了。

骆禅檀被“请”至亲王府,景亲王早早令人预备好了筵席。

“特意为六弟准备的接风宴,还望六弟不嫌粗陋。”

骆禅檀粗略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珍馐美馔,都是难得的食材,烹饪方法更是复杂。

这样的菜色放在骆守敬口中是“粗茶淡饭”,不知那些百姓官员见了又该如何想。

“景亲王也不必拐弯抹角,有话直说便是。”

旁边有侍女为二人斟酒,骆守敬一个眼色,侍女识相退下。

“如今敬远侯离开京城,六弟一人辅佐圣上难免力不从心。”

“六弟是否考虑与我合作。”

“噢?”骆禅檀冷冷一笑,也不在骆守敬面前故作无知,“若是我应了,景亲王就能信得过我吗。”

“六弟说笑,六弟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如何信不过六弟。”

骆守敬迎娶王妃的大婚之夜仿佛还在昨日,那时的他们还未曾对立。

只因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骆安城。

“景亲王说笑,不过是神暗司分内之责,担不起救命之恩的名头。”

身在自己的府邸,景亲王显得格外轻松,他端起手边的酒杯浅酌了一口。

抬眼见一动不动的骆禅檀,心知他不会动桌面上的一滴水、一粒米,亦不强求。

“若六弟愿与我合作,未来神暗司的位置只会无可替代。”

骆守敬突然沉了声线:“想必六弟也清楚,咱们的这位陛下心慈手软,一直都对神暗司颇有微词。”

“六弟站在陛下那边,迟早狡兔死,走狗烹。”

接着,他望进骆禅檀平静无波的眼神中,语气中带着利诱的意味。

“可与我合作就不同了,我深知神暗司存在的重要。将来六弟仍是骆朝的股肱之臣。”

股肱之臣……骆禅檀在心里轻嗤,他干的从来都是见不得人的脏活累活。

这四个字,听起来跟嘲讽无甚区别。

“神暗司隶属陛下,只听皇命。景亲王的交易,只怕是做不成了。”

骆禅檀软硬不吃,这个结局也早在骆守敬的预料之中。

今日这“接风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骆禅檀起身离开,无人拦阻,轻易就出了亲王府。

就在骆禅檀转身离去,消失在骆守敬视线范围后一秒,骆守敬立刻沉了脸色。

潜伏在侧的暗卫默默出现,骆守敬拿起手边的帕子擦了擦手。

“沥王随我回府的消息告知陛下了吗。”

“已经命人告知陛下。”

擦了手的帕子给骆守敬随手丢在了桌上,一桌的美味佳肴没有人动筷。

“那便好。”

他并不急于胁迫他的皇弟退位让贤,他要让他先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力穷势孤。

和骆禅檀做交易不是他的目的,让皇帝对骆禅檀产生猜疑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骆封礼本就看不惯神暗司,浅薄的信任好似薄冰,一击就裂。

而没有了帝王之信的神暗司,更是一盘散沙。

皇太后寿宴之上,专为皇太后请入宫中唱戏的戏班子是京中有名的鹊羽班。

然而,寿宴上最大的好戏不是鹊羽班所唱的《东海黄公》,而是刺杀陛下这出大戏。

藏在戏子腰间的软剑被利落拔出,剑尖直指陛下。

“有刺客!救驾!”

宴席乱作一团,有人腿软躲藏至桌底,有人仓皇落跑,还有人冷眼旁观、隔岸观火。

最先喊禁军救驾的不是跟在皇帝身侧的内侍,而是坐在皇帝身侧的皇太后。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扑到皇帝身前,欲为其挡刀。

“母后!”

只见剑尖就要刺向皇太后,剑尖被一铜杯击打偏了方向。

骆禅檀挡在皇帝与太后身前,一招一式将刺客击退。

眼瞧骆禅檀占了上风就要将戏子活捉,未料那戏子忽然丢下了手中的软剑,主动往骆禅檀的匕首上扑。

与此同时,藏在袖中沾了剧毒的箭矢也刺进了骆禅檀的胸膛。

刺客想要用他的命换骆禅檀的命。

麻痹的感觉立刻蔓延至骆禅檀的四肢,二人双双倒下。

惊愣住的陛下眼睁睁看着面前两人躺倒在殿中,惊觉后厉声唤。

“唤太医!”

坐在一侧的景亲王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这一幕,嘴角缓缓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看似针对皇帝的刺杀,实则真正的目标是骆禅檀。

他当然不信骆禅檀会归顺自己。

既然不能驯服这头猎犬,那便杀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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