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王嘉元随便找了个理由，让李叔把他送到宝格丽。
虽然，他觉得李叔似乎并没有相信他的理由。
无所谓，反正不管李叔相没相信他的话，都会把他的行踪汇报给宋东闻的。王嘉元这么想到。
王嘉元坐在车里，这辆西尔贝是宋东闻专门拨给他出行用使用的，车头被刻上了他的英文名。在海州市上流社会中，这辆车就代表了他的身份。
看见这辆车就是看见了宋东闻的伴侣，王嘉元有时觉得，这辆车代替着宋东闻，无时无刻不在宣誓者自己的所有权。
可是，一个健全的人、一个在法律上拥有人格权的人，是不应该为他人所有的。
王嘉元下了车，到达秦璟预定好的包厢。静静地等着他。
王嘉元就这么坐在桌边，桌上的鲜花离他很近，几乎就在他的腮边。王嘉元面容中带着一点成年男性少有的秀气，一双含情的双眸又黑又亮，让他看起来比新鲜的百合花还要动人。
等的时间久了，王嘉元皱皱眉，看了看手机，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秦璟还是没有出现。
王嘉元当然是很不喜欢这种行为的，如果是从前，他最多等人十分钟。但现在是他求人，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最终，在王嘉元等到第三十五分钟的时候，秦璟出现了。
秦璟的变化很大，至少让王嘉元十分惊讶。
来人一身定制西装，包裹出高大健美的身材。秦璟很有作为金融男的自觉，金钱的风度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手上是祖母绿的百达翡丽，满钻的镶嵌彰显着他的财力；衣袖处的袖扣是查尔斯王子同款，别致地装饰了珍珠；腰间是爱马仕的皮带，选的是经典款式，没有logo也能一眼认出。
秦璟和宋东闻是不同的，虽然他们的衣服都很贵。
宋东闻毕业于国内顶尖大学首京大学，理工科出身，家境算得上贫寒，大一的学费是用助学贷款交的。踩上ai的风口发达后衣着仍存理工男气息，衣服低调得看不出牌子，完全靠身形撑起一身的派头。
而秦璟是名利场里的花孔雀，身上的每一个元素都是精心搭配过的，他的个子很高，身材管理上也十分自律，没有浪费自己天生的优越骨架。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一副金钱滋养出来的俊美。
王嘉元记得，大学时的秦学弟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他们吃穿并不讲究，既能打卡米其林黑珍珠，也能吃食堂里的麻辣烫；既穿爱马仕的手工衬衫，也穿zara的t恤。
幸好，秦璟这张朝气的少年脸蛋没有什么变化。
王嘉元不会知道，这背后还有医美手段的功劳。开玩笑，秦璟不会让王嘉元看见狼狈沧桑的自己，哪怕昨天加班到凌晨三点，如果今天要和王嘉元见面，他也会约个下午的眼部护理，上最好的仪器，不让自己在这个年龄长出一点点泪沟。
面前就是朝思夜想的秀美青年，秦璟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眼神。
嗯，他要有风度，他要成熟，他要……让王嘉元对自己刮目相待。
他要让王嘉元知道，他已经变成王嘉元喜欢的样子了。
王嘉元看见秦璟，识趣地站起身，身子微微前倾，主动对秦璟打起了招呼：“嗨，学弟，好久不见。”
一见面就谈合作，当然是不合适的。王嘉元很清楚，秦璟会来见自己，肯定不是单纯对他的方案感兴趣。但他没什么可选的。
秦璟主动握住了王嘉元的手，他回了一个微笑道：“真是，好久不见了，学长。”
两个人坐了下来，秦璟点了咖啡和点心。王嘉元看见他点了自己从前最喜欢的栗子泥蛋糕，心中确认了秦璟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毕竟，秦璟自己是对栗子过敏的。王嘉元抓住这个套近乎的机会，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学弟，你还记不记得，从前我们经常去学校门口的奶茶店买甜品。那个时候，你几乎每个星期都帮我带栗子泥奶茶。”
王嘉元刻意的套近乎在秦璟卡看来是很拙劣的，但无所谓，王嘉元的笨拙的圆滑在他看来也是可爱的。
但是，现在是他掌握主动权，不是吗？
秦璟只是淡淡地道：“是吗？不太记得清了。”
故意迟到，故意不接王嘉元的话，都是在提醒王嘉元——现在两个人的权力关系已经颠倒了。
王嘉元只能尴尬地笑笑。
也是，人家现在是成功人士，可能不太喜欢别人提起自己替人跑腿的往事。
王嘉元只能开始介绍起了自己的医废外包方案，他昨天晚上已经排练了两个小时了，为的就是现在。
王嘉元打开笔记本电脑，仔仔细细地介绍起了自己建厂的计划。
从选址选材、雇佣规划、目标客户到医废处理原理、主打手段、产能估计。时间有限，王嘉元只能抓大放小，讲解重点。
对面的秦璟，看起来在专注地听着王嘉元的介绍。其实目光的重心落在了王嘉元开开合合的嘴唇上，看着王嘉元淡粉色的两篇唇瓣，秦璟恍惚间以为自己面前是一株会动的蔷薇。
嗯，这么娇嫩的蔷薇，嚼起来应该很多汁吧。
在王嘉元面前，不论秦璟是血气方刚的男大学生、还是刚刚在职场上崭露头角的金融新星，都会变回一条伸长舌头的狗。
……
“我的想法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王嘉元说完，忐忑地等待着秦璟的反应。
正如王嘉元早就想到的一样，不是没有人比他更早提出这个设想，哪怕秦璟听得不是很认真，也对他的方案有个大致了解。
秦璟笑着问道：“嘉元，你的想法蛮好的。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想要把海州的医疗废品运往卫星城的的话，通行证要怎么解决？如果从头开始建厂，大概要多久才能投入使用？恒星现在等得了这么久吗？”
关于时间的问题，王嘉元是打算要到了投资就先拿来续一续恒星的命。到时候资金不足了再要求追加，领航出于沉没成本，不会轻易放弃这个项目。
但是当着秦璟的面，肯定不能这么说，王嘉元略加思索，说道：“恒星还有一些固定资产，现在的恒星已经通过裁撤部门，大幅缩小了体量，撑一段时间不是问题。”
“至于通行证的问题，现在政府呼吁建设卫星城，加上恒星也是医废处理领域的资深企业了，技术认证还是过关的，想来相关的审核不会太难通过。”
秦璟点了点头，他拿起面前的咖啡轻轻地用勺子搅动，把表面的拉花打撒。他明明没有看向王嘉元，王嘉元却莫名有些紧张。
秦璟低头抿了一口咖啡，说道：“嗯，这个项目是有可行性的。不过，早就有人先恒星一步向领航提出这个方案了，领航没有专门选择恒星来执行的理由。”
终于问道这一点上了，王嘉元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话平静一点：“如果我说，恒星可以把这个方案的成本降到最低呢？”
秦璟似乎来了点兴趣，说道：“愿闻其详。”
王嘉元认认真真地说道：“恒星已经裁掉了所有医废处理技术部门，除了最简单的焚烧处理技术。恒星可以只在市区内保留一个小小的总部，然后只保留焚烧处理外包的医疗废物这一个工作。”
“恒星不考虑效率，只用成本最低的方法处理医疗废物。再加上工厂的地皮是恒星自己的，没有地租问题。以及恒星这么多年以来成熟的产业链和流水线分工，我们有信心打下成本。”
恒星一个医废处理老企业，把自己拉低到去和小作坊一样只用焚烧技术处理医疗废物，完完全全可以凭着成熟的工艺和完善的流水线实现降维打击。
恒星都快活不下去了，孩子饿极了，什么饭都吃得下去。
秦璟露出来满意的表情，可言语上还是十分克制：“我相信恒星的实力，不过，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最终的决策还需要我们一个部门的讨论。”
王嘉元咬咬牙，决定下一剂猛药：“理解理解，就是希望领航能早点出结果。毕竟盛里投资那里也很看好我们的项目。”
其实盛里投资现在都还没有回复他们的邮件。
秦璟没有反应。
王嘉元又想起来，对了，他不能只说这个项目对领航的好处呀。
他得告诉秦璟，这个项目能给秦璟个人带来最大的利益。
王嘉元主动靠近秦璟，低声耳语道：“秦璟，如果你能在困难时刻拉恒星医废一把，我和恒星会成为你在医废领域最结实的人脉。”
王嘉元唇齿间的气流就这么钻进秦璟的耳朵里，顺着颅骨内错综复杂的神经，紧紧地缠住了秦璟的大脑。怎么办，王嘉元说的每个字都好像自带香味，让他体内不安分的血液蠢蠢欲动。
他说，他会成为我的人脉。
秦璟心动得一塌糊涂。
两个人的身体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王嘉元没有嗅出其中暧昧气息。直到一阵铃声划开了二人之间粘稠的空气。
来电显示：宋东闻。
那一刻，秦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他只是想到：连名带姓地备注，看来，两个人感情也不怎么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