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爱与乐的光合作用 > 第10章 第 10 章 小修

第10章 第 10 章 小修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加开头一小段

罗晓澍显然也没料到她会拒绝。

他歪着头看她,那神情分明在说:不同意?我没看错吧。

“……做伴唱也有钱拿,你不是要赚钱吗?”他说。

周清霭咬住嘴唇。

“我,我不能上台表演的。”她终于迸出一句话。

“……舞台恐惧症吗?”

“差,差不多吧。”

罗晓澍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她不得不低下头去。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之前在合唱团是怎么——”

周清霭脱口而出:“求,求你!别问了。”

似乎过了很久,她才听见他的声音:“抱歉,我不问了。”

很温和的语气,应该没有生气吧。周清霭想,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幸好门铃响了。

原来是干洗店的老板娘上门取衣服,还带了一个自制的苹果派来。

周清霭站在一旁,就见她对着罗晓澍的伤手好一通唏嘘。

“……不会影响演奏吧?”老板娘一脸紧张,“你这可是天才演奏家的手呢!”

“放心啦,一点小伤而已。”罗晓澍两眼弯弯,笑得好像只无敌乖巧的招财猫。

一点小伤。周清霭想,如果不是见过那道伤口的样子,她可能真信了呢。

--

隔天她没课,上午就去紫藤街,顺道弯去干洗店取衣服。

半路被一声喇叭叫住——原来是卢卡斯。

他开着一辆挺威风的奔驰越野,跳下车来,帮她把三大袋衣服放进后座。

“我正要去找澍,”他说,“送他去医生那里,要开始做复健了。”

周清霭吃了一惊:“复健?”

“是啊,肌腱断了很麻烦的。”卢卡斯皱眉,“尤其他还要弹琴。”

周清霭脸都白了:“会,会影响弹琴?”

这些天看他谈笑如常,她还悄悄松口气,想着那伤大概并不严重……

“医生说专门针对他的情况做了方案,争取能让他完全恢复。”

“如果不能完全恢复的话,是不能……不能再弹琴了吗?”

“他要去的是演奏专业,那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

周清霭再忍耐不住:“他的手,到底是怎么弄伤的啊?”

答案让她吓了一跳。

“是……他爸爸?”

“嗯,说是喝醉了发酒疯,砸碎了相框,又要撕照片……他去阻拦,喝醉的人没轻重,就变成这样了。”卢卡斯眼望前方,“也许不全是真相。他爸爸那人,平时都挺像样的,一喝酒就变成暴力狂。”

“怎么会?”

“据说以前都好好的,就是因为他妈妈走了,才变成这样。”

“他妈妈?”

“对,澍九岁那年,她一个人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

周清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卢卡斯又说:“澍那时候年纪小,伤得很重,他爸爸直接被关进警局——”

周清霭反应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声音都抖了:“你是说,他爸爸打他?”

“他自己说是被推了一把,从楼梯上摔下来,但真的很严重,”卢卡斯竖起手指,“肋骨骨折,三根。”

周清霭掩住嘴巴。

“……怎么,怎么能这么狠——”她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有些喝醉的人很可怕的!”卢卡斯摇头。

“他爸爸甚至都不怎么管他,有一次他在学校里晕倒了,被老师送去医院,才发现他两天没吃饭……”

“这,这难道不该被剥夺监护权吗?”周清霭忍不住叫出来。

“是啊,可能因为是外国人,所以警察也不太上心。”卢卡斯微微拧着眉,不再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他看了周清霭一眼,又说:“澍后来在赫曼教授家里寄养过好长一段时间呢,我就是那时才认识他的。”

“赫曼教授?”

“是慕城艺术学院的钢琴教授,可喜欢他了。教授全家都很喜欢他,听说还曾打算收养他,后来也不知怎么没成——”

周清霭问:“他妈妈,为什么走?”

“感情不合?吵架?大概吧,他也没跟我说过。”

周清霭坐在副驾上,眼前是缓慢移动的街景。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初开的白玉兰在光影里摇曳着。

她只是想要了解一点点情况而已。她万没料到会听见这样的故事——看起来那么阳光开朗的人,她甚至还想过他的家庭一定是和美融洽的,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不知何时,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她不得不转过脸去。

卢卡斯安静开车,也没有再说话。

--

罗晓澍走到院子里来迎他们。

“你们约好的?”他挑着眉毛,似乎随口问了一句。

“路上碰到的。”卢卡斯说。

周清霭因为刚刚哭过,所以只是远远打了个招呼,就往楼上走。手中的衣服袋子却被两个男生一左一右抢了去。他们在她前面上楼,把衣服放去莎拉房间。周清霭道了谢,待在那儿整理。

罗晓澍留意地看了她好几眼。

下楼时,他喊住卢卡斯:“喂,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卢卡斯歪歪头,“啊,大概是听到你小时候的事情,有点难过吧。”

“你——”罗晓澍一把扯住他的后领。

“哎,哎,”卢卡斯被勒得吐舌头,“她问我的,我不能说吗?”

他挣开他的手:“这对你有利不是吗?”

罗晓澍沉默了一会儿。

“不想让她难过。”他终于说。

卢卡斯理好自己的衣领,又看看他。

“好吧,”他说,“现在我确定你是喜欢她的了。”

罗晓澍看他一眼,转身下楼去。

卢卡斯跟上他:“……那她拒绝来伴唱,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看来你的魅力在她心里还不够大呢!”

“你这话很酸啊。”

“哼!”

周清霭正把衣服按照莎拉要求收进衣帽间,忽然手机一震,进来一条罗晓澍的消息:

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不用做我的,你自己吃吧。

忙回:那我给你做晚饭。莎拉今天安排了工人来修整院子,我得在这里待到下午。

罗晓澍忽然拨了语音过来。

“修整院子?”他的语气有些疑惑,“怎么修整?”

周清霭没想到他关心这事:“莎拉说方案是她找一家公司做的,已经交给工人……”

罗晓澍说:“我等下联系她。不管什么方案,麻烦你让他们不要动那个花架——”

周清霭忙走到窗口,朝他说的方向望去,原来是庭院右侧的一个木头架子。

“只要别动那个架子就好!我尽量早点回来!”

他又叮嘱了一句,才挂断了。

如此郑重其事,周清霭不由停了手里的活,下楼去,近距离看了看那座花架。

说是花架,此刻看起来灰蒙蒙的,架子上缠绕着一些光秃秃的枝蔓,架子下野草丛生,一个小小的木质秋千从花架上垂落下来,只有键盘大小的一块木头座板,两头用粗麻绳拴着,似乎很有年头了。

单从外表看,这架子似乎的确没有保留的必要,但他这样要求,一定有他的道理。

快中午时,来了几个德国工人。周清霭找他们要了图纸一看,果然,那个花架是要拆掉的。

“不能拆?”领头的工人皱着眉头。

他们凑在一块儿看图纸,叽里咕噜说了好一会儿,然后转头对她说:“那我们今天就没法施工了。”

周清霭呆住:“你们可以先做点儿别的吧。”

几个工人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嘴里嘀嘀咕咕,好像在说工钱的事情。他们的德语大概是方言,周清霭听得稀里糊涂,连忙拨莎拉手机,却是不通。

这一转头,就见那些工人径自朝花架走去,动手摇晃木桩,似乎在研究怎么拆,有人干脆开始扯那个秋千——

周清霭一着急,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停下——”

脚下却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往前一扑,直摔倒在草地上。

进门时听见了德语。

罗晓澍远远看去,周清霭面对着几个工人,正站在花架那儿。他快走几步,视线却被七叶树挡住了。下一秒,惊呼声传来,他忙跑过七叶树一看,周清霭跌倒在草地上,有两个工人拉住她的胳膊,那情景让他头皮一麻,冲口而出:“你们干什么!”

他直奔过去,挡在周清霭身前。工人们退开几步,有人说:“嗨嗨,放轻松,哥们,是她自己摔倒的。”

“……没事吗?”罗晓澍伸手扶起周清霭。

周清霭这一跤跌得挺惨,右手掌被地上的泥土和碎石擦破,手臂也有好几处擦痕,白毛衣上全是土。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周清霭一张脸涨得通红,满脑子都是——怎么又摔了!光在他面前就摔了第二跤了,还有一次差点摔倒被他扶……

如果妈妈知道,一定骂她小脑不发达,动作不协调——谁说不是呢。

她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罗晓澍看清她渗血的手掌,当即脸色就沉下去。工人们似乎极力要撇清关系,纷纷指着草地上一截露出地皮的草根给他看,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话,还拿出图纸来,解释他们的施工内容和顺序。

罗晓澍没理他们,先把电话打给西蒙医生。

“……什么叫又受伤?不是,不是我……也不是我爸爸。”罗晓澍的口气有些无奈,“是我的朋友,对,在我家,麻烦您过来一趟行吗?”

他第二个电话拨给莎拉,没打通。于是他对周清霭说:“你进去休息吧,这儿我来处理。”

周清霭回到厨房,从窗口看见他面对工人们站着,一手插在裤袋里,看起来非常挺拔,只是在阳光下微簇了眉,显得有点儿不耐烦。

一会儿工夫西蒙医生就到了,罗晓澍和他一起进来。

西蒙医生大约六十来岁,蓝眼睛透过金丝眼镜框架上方,瞅瞅她的手,又瞅瞅她的脸。之前罗晓澍送医那次,周清霭和他碰过面,但不确定老先生是否还记得她。

“怎么能让女孩子干粗活呢?”老先生慢条斯理地说。

“……”

什么粗活?周清霭刚想说是自己不小心,就听罗晓澍接口:“嗯,是我不好,您能快点儿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周清霭睁大眼睛。

罗晓澍却看向她,语气郑重:“抱歉,不该让你管那个花架的。”

那不也是她分内的工作吗?周清霭没来得及说话,他的手机就响了。

是莎拉。罗晓澍走开几步,接起来。

“……对,是我让他们停下来的。可能你不知道,那是我爸亲手种的紫藤,已经十三年了。”他站在窗前,德语说得格外清晰,听起来严肃又诚恳,“是的,还活着呢,活得好好的,每年春夏都会开花,非常漂亮的……或者可以让他们做个别的方案?”

他抬起头,视线往那座紫藤架落去:“是的,我爸爸,他喜欢紫藤。”

胶带压在手上的动作略重了一点,周清霭回过神来。低头去看,老医生已经包扎好了她的伤口,站起来收拾药箱了。

“需要换药吗?不会留疤吧?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罗晓澍送医生出门,周清霭听到他问了一大堆,“您上次给我还开了医嘱呢,这回怎么什么都不写了?”

老医生又从眼镜上方瞅瞅他,笑眯眯地说了句什么,周清霭没听清。

罗晓澍背对着她,也不知回复了什么,推着老先生走出去了。

他再回来时,就见周清霭费力地往右手上套橡胶手套,脱口叫:“你在干嘛?”

“饭还没做……”

他夺过她的手套。

“用这双手?”他的语气有点生硬,看看她,好一会儿脸色才和缓下来,“叫披萨就行了。或者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周清霭眨眨眼睛。

“这么说,今天的工钱我也拿不到啦。”

罗晓澍微微皱起眉头:“这么缺钱?”

“……嗯。”

开玩笑,妈妈说再给她一个学期,能是说着玩的吗?如果想继续待在德国,她就必须在十月份之前申请到新学校和新专业,并且找到自力更生养活自己的办法,否则就只能回国去,继续读财会不说,还必须住在家里,住在除了睡觉连自己房间门都不能关的家里——那可真是想想都绝望的前景。

“那也不行。”罗晓澍语气坚决,阻住她要出口的话,“我说不行就不行。”

“……”

“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你计工时。”

“不好吧?”德国人都一板一眼的,她可不想占这种便宜。

罗晓澍歪歪头,若有所思:“或者,你不需要做饭,你可以帮我做点别的。”

他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等我一下。”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一眨眼就回来了,递给她一件衣服:“你的毛衣破了,穿这个吧。我需要你陪我去买点东西。”

周清霭的白毛衣沾到泥土实在明显,袖子还破了个大洞,的确是不好再穿出去了。她接过那件衣服——米白色的加绒帽衫,还带着吊牌。

没等她看清,他已伸手把吊牌扯掉。

“新的,我没穿过,可能大了点,我这里没有女生衣服,你将就穿——”又抬腕看表,“五分钟够吗?我们得抓紧点时间,晚了那边可能会关门。”

周清霭忙问:“要去哪里?”

“你先换衣服。”

她忙去洗手间把衣服换了。

出来时,罗晓澍已经等在玄关那儿。

看起来很赶时间的样子,她用最快的速度把靴子换上。

一抬头,就见罗晓澍两手拿着她那件米色大衣的衣领处,只等她把袖子套进去——

还是第一次有人帮她这样穿外套,周清霭微微脸热,忙小声道谢。穿进去的时候,她感觉他在身后,托住了卫衣的帽子,让它轻轻落在大衣领子外面。

“我们坐电车去。”他打量她一眼,微笑。

走到车站时,一列有轨电车刚好驶来。它隆隆地进站了,车身上是涂成深蓝色的星空,缀着几颗画着笑脸的金色星星。周清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三月的风,正带着清冽的寒意掠过脸庞。她抿紧嘴唇,忽觉两颊发烫。

在一整片车身的星空上,两个人影清晰可见——米色大衣、白色帽衫、浅蓝牛仔裤的是她,黑色羽绒服、蓝色帽衫、深蓝牛仔裤的是他,而两件帽衫胸口那一模一样的logo图,瞬间把这两套装扮变得和谐无比,简直就是情侣装——

电车停下了。她和他肩并肩站在星空里。

罗晓澍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黑色的额发在晴空下微微扬起,他的眼眸里闪动着愉快的光芒。

“上车啦。”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