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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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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开头和结尾改了一点内容

罗晓澍回去房间,把写着“周清霭”三个字的餐巾纸放到桌上。

我不信你写得出!刚才卢卡斯揪住他不放,非要他先写一遍。

哼,小看谁呢。他这些年一直认真上中文课的好吗?

罗晓澍自信满满。然而真正写起来时,他才觉察到记忆模糊,尤其是“霭”字,真是好险才写出来了。

而且写得太丑。把自己写的她的名字又看了一遍,罗晓澍十分不满意。

于是去网上把周清霭三个字挨个搜了一下,每个字都确认了笔画顺序,一笔一划再写一遍。

还是太丑。

嗯,说明他需要练习。对于罗晓澍这样习惯每天练琴的人来说,练习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于是他干脆把她的名字打出来,准备再去买些临摹纸,每天摹写几十遍,不信不能把她的名字写好看了。

忙完这些,他才想起那个发出去的微信添加好友申请。连忙拿过手机一看,竟然并没通过?

--

周清霭当晚熬夜了。确切地说,她熬了个通宵,一整夜都趴在电脑前看“灰天使”的视频——卢卡斯推荐给她的,他们乐队在网站上的视频号。

他送她回去,一路上都在滔滔不绝地讲灰天使。

……我们乐队成立好几年啦,可要不是澍加入乐队,我们现在还默默无名呢。

他说了那么多,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一句。

回到宿舍,迫不及待上网去搜。

这一搜不要紧,她发现“灰色拉斐尔”竟是一个新近大受欢迎的乐队,频道在某网站开通不过半年,已有10来万关注,对于素人而言相当可观。

更让她惊讶的是,罗晓澍在乐队中的表现非常亮眼。

原来他真的不只是钢琴弹得好。在这个乐队里,他玩键盘、吉他、架子鼓,还会吹萨克斯风!编曲一栏全是他的名字。

而其他成员也都是多面手,比如卢卡斯,高音萨克斯风吹得相当漂亮不说,还担任乐队主唱。

他们乐队的演出风格也因此格外多样化,上传的视频里,有的是萨克斯风四重奏,有的是原创的纯器乐合奏,也有流行歌曲的改编翻唱,其中一首点击量已过百万的《Engels》改编得特别惊艳,编曲新颖,和声流畅,整个乐队在舞台上活力四射,相当有感染力。

卢卡斯说,如果能出原创歌曲,灰天使一定能火。

他们都很期待罗晓澍,希望他能给乐队写歌——他古典乐底子扎实,乐感超好,思维又很灵活,写流行歌绝对不成问题,只可惜一直以来他都更倾向于纯器乐,对走流行乐队方向不是很热衷。

哪怕是纯器乐,也很好听啊。周清霭觉得他们把流行歌曲改编成的器乐合奏都很精彩,以她个人感觉来说,甚至比原曲更耐听。

她看完了乐队主页上的所有视频,又翻遍网站,找所有与他们有关的内容。

有一段简短的自媒体采访,周清霭看了好多遍——那是在某个室外音乐会的后台,乐队刚刚结束了一场器乐表演,几个年轻人穿着一色的白T恤黑马甲,戴着帅气有型的英伦风礼帽,在夜色里愉快地谈笑。

“……我们还没有给自己定义。” 当被询问到想做什么样的音乐时,罗晓澍用流利的英语回答,“我觉得音乐是自由的。”

对着镜头,他微笑着抬一抬帽檐,自信而优雅:“我叫罗晓澍,来自中国。”

视频里,有人激动地尖叫。

周清霭也想尖叫。

她情不自禁,一个接一个视频看下去,喜欢的又反复看,连下面的评论都一一看过来,德语的,英语的,不认识的单词也去查出来,就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夸他的,简直像个狂热的粉丝。

要不是莎拉的电话,周清霭第二天可真爬不起来。

仍在法国出差的女房东,不忘给她安排工作,说是三楼她房间的一些衣服需要送去干洗,还有一项修整庭院的大工程需要她帮忙。

周清霭接完电话,才发现有一个微信添加好友的申请。

一看,澍。

头像就是一个大大的楷体“澍”字,笔画分明,严正清晰,一目了然。周清霭忍不住乐,他到底是多想让德国朋友们记住这个汉字啊哈哈。

加上微信,周清霭忙说:抱歉,才看到。

罗晓澍回了个笑脸。

周清霭于是问他还想不想吃昨天那些菜,她好顺路先去超市买点食材。

他回复:今天去朋友那儿,不在家吃饭。

周清霭多少有点失落:哦,好。

隔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你什么时候到?

三点吧。

好。

听起来,是会等她的意思?

又是个雨天,周清霭下了语言班的课,误了一趟公车,赶到紫藤街时已过了三点。她按了门铃,院门立马就开了——果然,是在等她对不对?

周清霭怀着期待走进去。春雨中的庭院浮着一片清浅的绿意,有乐声风铃般遥遥响着。隔着细密的雨帘,她望见白色门廊下,罗晓澍穿一身浅蓝牛仔,正抱着一把吉他坐在原木长椅上,而他裹着护具的右手竟在拨弦。

她紧跑几步冲进门廊,目瞪口呆。

罗晓澍抬头,朝她一笑。

“你的手……没事吗?”

“我在练三指法。”他笑,“以前没机会练,现在正好。”

弹吉他右手要用到无名指的,周清霭可不知道还有什么三指法。那道划破他手心的伤口模样又浮现眼前,她莫名打了个颤,差点脱口而出——别太勉强!可是看见罗晓澍微微凝眉,正专注地练一个和弦,一时竟出不了声。

昨晚在视频里看到的,在舞台上活力四射的人就在眼前,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周清霭抿唇,觉得他弹吉他的样子和弹钢琴比起来,是不一样的帅——

“耶!”他弹出那个和弦来,兴奋地低叫一声,而后顺势又弹了一小段。

雨点轻敲廊檐,发出活泼的声响,仿佛在应和着那清透悦耳的琴声,一时间,连这阴郁的天色似乎也不再沉闷。

周清霭忍不住问:“你到底会多少乐器啊?”

“嗯?让我数一数。”他摸摸下巴。

还要数,那得会多少种?周清霭正感慨,手机忽然叮咚连响,低头一看,微信进来好多消息,全是罗晓澍发的,一个接一个,各种各样乐器的图片,好些她根本不认得,名字也叫不出的那种,一连收了几十来张图——她惊得差点叫:这些都会?你还是人类吗?

却见罗晓澍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这些都是我不会的。”

“……”

这是什么另类的谦虚方式啊。周清霭想给他个白眼。

却听罗晓澍问:“你呢,学过什么乐器吗?”

周清霭犹豫:“小时候,学过几年钢琴——”

见他眉毛一挑,她连忙补充:“就是考级用的,完全被逼的,早忘光了!”

罗晓澍笑:“所以不喜欢钢琴,是吗?”

初遇那天,她的确说过不喜欢,没想到他还记得。

他放下吉他,一副要问个究竟的架势:“那有你喜欢的乐器吗?”

周清霭眨了眨眼。她没打算说的,可是被这样郑重其事的眼神望着,不由开口:“……我学过一点点口琴。”

罗晓澍似乎来了兴致:“你喜欢那个声音?”

“嗯,”周清霭挠挠脸颊,“听起来,很纯真的感觉。”

他微笑着看她:“那我可以听你吹吗?”

周清霭脸红:“不行的啦。忘光了。”

“再捡起来啊。”

“不,不行的。”

周清霭连连摇手,逃也似的上楼去。开玩笑,当她是他那样的天才吗?

需要送去干洗的衣服翻出来,小山似的一大堆,足足装了三大袋。她费力地拎出去。

没想到罗晓澍还坐在门廊那儿。他放下吉他,来拎她手中的袋子。

“可别——”

他已用左手抢过两只袋子:“挺沉的呢,这是要干吗?”

听说要送干洗店,他瞥她一眼:“你打算怎么过去?”

“走过去啊,大不了跑两趟。”主要是下雨要打伞,不大方便。周清霭自觉能应付。

却见他拿手机拨了个号码。

对面很快就接了,罗晓澍说着德语,语气轻快,甚至带点儿撒娇的意味:“……是的,我的手受伤了,现在没法开车,能不能麻烦您来一趟呢?”

“……那可太感谢了。”

他挂断电话:“干洗店的人一会儿就来拿衣服。”

见周清霭大睁着眼睛,罗晓澍耸耸肩:“我们在这住了十几年,跟干洗店老板娘老早认识了。莎拉刚搬回来,大概不清楚这个。”

“……”

他轻咳一声:“莎拉给你的工作还挺多。怎么想到来这里打工的?”

“赚钱啊。”

“家里不给你钱?”

“搞不好哪天就不给了。”

他看着她,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周清霭把自己不想读商学院的事说了。

她想起他从商学院退学的传闻:“所以你是怎么会去读商学院的?”

“我爸爸的意思。”

“那你退学的时候……”

“哦,他很生气,但也拿我没办法。”

他笑了。是的,对他来说,这事应该没那么难——

“因为你还可以去读音乐学院,对吧?”周清霭说,“不像我,且不说我妈绝对不会同意我从商学院退学,就算她同意,我也不知道该选什么专业……”

“那就去尝试啊,只要有兴趣的,都可以试试嘛。”罗晓澍答得不假思索,“去听公开课,去看书,现在资讯这么发达——”

他又看她,语气里带了点蛊惑:“要不,学音乐吧?”

怎么可能啊。周清霭抬眼瞅瞅他:“我又不是你,音都唱不准呢。”

“谁说的?谁说的?”罗晓澍做出一本正经,要替她讨回公道的样子,“谁说的这种胡话?”

周清霭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也笑笑地看她:“你的音准非常好!声音也非常好听!”

“……哦。”周清霭心里又甜又暖,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没想到他接下去说:“那么,来我们乐队伴唱吧?”

咦?周清霭呆住了:“卢卡斯问过我,可我……”

“他邀请的不算。”罗晓澍噌噌拨两下弦,忽然开唱——

亲爱的清霭

声音很好听的清霭

请来我们灰天使

一起唱歌

廊檐下,雨水在他身后沙沙落着。他抱着吉他的样子那样帅气,笑望着她的眼睛如此明亮,随口唱出的旋律又那样动听,一时间,周清霭脸颊滚烫,抿紧嘴唇,好像整颗心都打起颤来。

罗晓澍望望她的神色,又笑着唱:

同意吗?不同意吗?

请不要让我给你一朵雏菊

因为每一片花瓣

都会说

同意

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周清霭后来想,他要是用这一招去追女孩子,十个有九个都得被迷晕,还有一个一定是石头做的。

——于是,当她对他摇头的时候,连她自己也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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