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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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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臻的手下派来与特木尔交涉,相约在今日未时,戚筠交还丹药,他们将那孩子带回。特木尔心有余悸,生怕再出差错。

“大人还在担心什么?”戚筠向前问道,他侧睨着特木尔,眉眼间噙着些许愉悦。

特木尔叹道:“江潜此人实难掌握,此前多般不快,此番过后又该如何相处......”特木尔摇首,他有些后悔此前的匆忙决定,若换不得江潜忠心,这样的人留在草原实为祸患。

戚筠蔑笑道:“所以今日我是为大人解忧的,大不了折了他的手骨,废了武功,如此便只能臣服殿下龙威。”

“万不可无礼!”特木尔还是爱才心切,心中对这位他国宰相怀有敬意。

戚筠忍俊不禁道:“大人在说什么话?肉身傀儡已然停在草原中央,此时妇人之仁,往后如何辅佐殿下,又如何抗衡呼延臻?”

特木尔泄了气,他足足思虑一宿,傀儡残暴毫无人性,此等武器若用在战场,他万不敢想象。

戚筠不会给他临时变卦的机会,这个节骨眼上,纵他不愿,也不能改变结局。

“将士们瞧见傀儡倒不似大人这般,昨日这傀儡与他们操练了大半日,无一重伤,长久以往,兵力定能大大提升。”戚筠拿准了特木尔的心思,给他服下一颗定心丸,“大人何不登车?倒让殿下好等,他被掳掠多日,定是害怕极了。”

特木尔思及稚子,终是颔首登车。

此时,孙澄音快马赶到呼延臻跟前,见江潜腰间挂着刀,明了这亦是一场恶战,下马后也抽刀瞧了眼,见刀锋凌冽,又送刀入鞘。

马背上的孩童瞧见了呼延臻,对上他那毒蛇般的双眸,不自觉发起抖来。

“下来,让我瞧瞧。”呼延臻伸出手,那孩子却勾着孙澄音的脖颈不放。

孙澄音讪讪一笑,抱着孩子下马:“并非惧怕殿下,是这些天与我混熟了,这孩子可怜,这般年幼便遭此劫难,我瞧着......”忽然想到什么,孙澄音噤了声。

呼延臻倒也不恼,蹲下与那孩子平视,打量他哆嗦脸庞,笑道:“怎么回事,倒也不像呼延灼啊,与我还有几分相似,嘿,你爹是谁?”

孩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属下也问过,他说没见过呼延灼,也不晓得自己的爹是谁,只晓得自己的娘亲是个金发女子,生下他没多久便走了。”孙澄音说着,瞧呼延臻脸色不虞,忙解释道:“他听从前养他的嬷嬷说的。”

江潜瞭了眼呼延臻,又垂眸看了看孩子,没有说话。

草原上金发虽不罕见,但与王庭相关,便只有呼延臻的娘亲,那个被驱逐王庭,死状惨烈的女子。

“莫说这些,眼下要紧是如何对付戚筠。”呼延臻沉声道。

话音方落,一骑自远飘至,立在了与他们十丈距离外的枯树下。孙澄音一阵恍惚,许是被暑气蒸热了眼,瞧那身形,险些又认成言栀。

江潜握紧刀鞘的手微微发抖,却被呼延臻反握住,“莫要轻举妄动,谨慎出鞘,言栀不会喜欢死人。”

江潜忽地一声笑,暑气熏天,他巴不得再热些,着起火来,将此刻所有人都卷成灰烬。

“江潜。”呼延臻侧睨着他。

“我知道。”江潜松开握刀的手。

特木尔自马车上下来,道旁士兵拥簇着,对面瞭塔上站着呼延臻的人,他们环顾四周,检查是否有埋伏。而特木尔尚未站定,眼神忽地扫见幼童,慌乱向前踅了两步,堪堪被戚筠拦住。

“那孩子......眉眼像极了他。”特木尔与他相隔甚远,脑海中登时浮起呼延灼的身影。

“是么?您瞧仔细了吗?”戚筠垂眸搓捻手指,捻下方才沾染的尘土。

特木尔遽然侧首,道:“快,拿出丹药,快去换小殿下回来!去啊!”

戚筠倒抽一气,轻蹙眉头,只觉身旁人无比吵闹,“您......”他只抬眸一眼,便对上江潜如刀如炬的眼神,凝望着好似攫住他的喉咙。

“莫要节外生枝,将殿下迎回宫中,你要什么赏赐都行。”特木尔咬牙道。

“嗯。”戚筠佯装不经意地颔首,众目睽睽之下,他先行几步,特木尔及周围士卒随之跟上。

“交出丹药,一切都好商量。”呼延臻迈向前,孙澄音先江潜一步握住孩童的手,缓缓向前。

戚筠冷哼一声,掸掸肩上灰尘,众人钳口噤声,只等他下一步动作,“急什么?”他不慌不忙,白皙如玉的手探至衣袖搜寻。

“嘶嘶......”

江潜心中一紧,余光扫向后方,并无异动。

“哎呀,不见了。”戚筠故作苦恼地伸出手,手上空无一物,他弯弯手指,见呼延臻难掩戾色,谑笑道:“急什么,经不起逗弄,你瞧,不是在这吗?”戚筠从袖中拿出锦盒,煞有介事地晃一晃。

孙澄音将孩子带向前去,给了特木尔十足的诚意。

“快。”特木尔小声催促戚筠动作,而后者却无动于衷。

“孙澄音,殿下若是有一处伤在身,这交易便做不得数。”戚筠微眯双眸。

“你若不放心,大可派兵前来查验。”呼延臻说道,而戚筠将眼神递给身旁之人,令他向前。

士兵验过全身后向特木尔递了个眼神,示意殿下无恙。

“嘶嘶......”细微异响如同响尾蛇般诱敌,江潜再次握紧刀鞘,而旁人皆无察觉。

孙澄音本是见不得他猖獗气焰,如今也只能沉下这口气,将稚儿向前推去,特木尔弯腰张开怀抱,期盼孩子快些走。

戚筠打开锦盒,里头妥善存着丹药,“孙澄音,你接住了。”

他倏然抛向空中,孙澄音跃起时忽地一声巨响,在指尖触及时夏然脱手,呼延臻见状迅速将稚儿拉拽跟前,肉身傀儡破土而出,口中衔着锦盒冲江潜低吼。

江潜在黄土中翻滚一圈起身,一阵劲风掠过耳廓,雀翎刀出鞘,向傀儡竭力挥刃。

言栀惊惧而起,微喘着,心跳如擂鼓,一双手忽地伸着眼前,他下意识一缩,那手为他擦去了额上汗珠。

“吓到你了吧,抱歉。”陆相宜瘦脱了相,脸颊凹陷着,早已没了人样。

“你......陆相宜?”言栀揉搓双眼,今日不知为何总是嗜睡,醒来四顾,天已大暗,“你来做什么?”

“你忘了今日要做什么了?你听,外头多热闹。”陆相宜微笑僵硬,兀自拨弄言栀额发,别至耳后。

言栀幡然道:“是万国来朝的日子?现在是什么时辰?我还未着衣,姐姐们都等急了吧?”他掀开被褥,脚勾过榻下的履。

“别着急,还来得及。”陆相宜扶他起身,捧来一套干净衣裳,服侍言栀换上。

言栀今日精神大好,大抵是睡足了,他望向对方:“你怎么瘦脱了相?谢兄不给你饭吃?还是被师父罚了?”

陆相宜怔忡片刻,笑道:“不懂事,在相国寺胡闹了几天,被师父罚了,无妨。”

言栀颔首,穿戴整齐后便走出屋子,徘徊片刻,府中一片昏暗,只有廊下一盏孤灯勉强照亮路径,四下阒无人踪。

陆相宜见他环顾,不由紧张起来:“府里的小厮侍女们都上街瞧花灯了,林随意喂你吃下了药,大抵也贪玩。”

“那江潜呢?他不会丢下我,我去寻他,还有软酪,我的猫。”言栀忖道。

随意行走几步,皆无所见,陆相宜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略重,为了掩饰自己的颤抖,“江潜、他在报恩塔等你,你忘记了,前几日有人和你说过的。”

言栀顿足思索,惺然明悟:“对,要去塔顶,舞姬们没了教头肯定慌乱,她们都是极好的姐姐,不能在此出错,江潜也会在上面等我,段竹翕说过。”若是舞步跌乱,那些本就飘零的教坊孤女便要惹来杀身之祸。

“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段竹翕是怎么和你说的,呃——”陆相宜忽地护住脖颈,紧蹙眉头,汗珠缓缓落下。

“你怎么了?太久没吃东西,饿伤了身?”言栀询道,去擦拭他的汗水。

陆相宜余光瞟见角落的孟黎书,慢慢恢复常态,他惨白一笑:“无妨,刚刚只是抽筋罢了,我们快去。”

言栀尚有不安似的,若有若无地瞟视他,府外热闹一片,言栀举首望着烟花,笑问:“这般热闹,师父也不下山来瞧瞧吗?”

“你很喜欢师父吗?”陆相宜牵引他往小路走,免得遇上旁人。

言栀瞧着欢欣愉悦:“嗯,自然是尊敬的,只是分别了许多年,他如今恐怕更喜欢你,要是我姐姐也在就好了,我也很爱她,但如今她大抵是恨我的,我想过了,在人间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她能宽心,我便一直在人间不回去。”

陆相宜怅问:“之前不是总想着回去吗?你是仙人,江潜也是。”他不敢多说其他,唯恐孟黎书瞧出端倪。

言栀却摇头道:“受言氏荫蔽多年,亏欠太多,不回去了,何况我早已想清,天上天下并无不同,我们快去报恩塔。”

花灯游街,万国使臣的车鸾驶进裕都,街上行人环佩叮当,乐师不停地奏乐,茶坊酒肆溢满寻常百姓,姑娘们在街市跳舞,是上元佳节也比不上的热闹。

言栀随陆相宜生怕冲撞贵人,索性绕着小路,在巷中穿梭。

“小栀。”

言栀驻足回眸,陆相宜却紧攥他的手腕。

是严暄,严暄从黑暗中走出,陆相宜恍然想起这道声线,就是当初与郑德张对话,自己苦思不得其解的那道声音,他睁大双眸,却又暗暗阖眸。

如今知道这些已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严大人?”言栀对此人的印象并不深刻,只依稀记得江潜受他赏识,方有从前的青云路。

严暄正欲开口说话,一人一袭青衣缓缓踱出,抢在严暄之前:“快去吧,要来不及了。”

是段竹翕,陆相宜脚步沉重,要走,却没拉动言栀。

忽地锣鼓声响,裕都城中演起喧天的宫乐,这是寻常百姓无福倾听的,言栀一愣,侧眸远眺,报恩塔点起了灯。

“快......”段竹翕正欲催促。

“早些回来。”严暄抢白道,随即旋身回去,回到那间矮屋中。

一声炸响,炸开的烟花近在咫尺,言栀一阵头疼目眩,胶滞原地,一时没有动身,好似想起了什么,记忆是混乱无序的浪潮,拍岸时溅起白沫与腥臭。

“来不及了言青笮。”孟黎书不知何时出现眼前,陆相宜惊呼出声,试图将言栀护在身后,无果。

“唔——”脖颈是被强锁的窒息,孟黎书将帕子紧紧捂住言栀口鼻,勒着他的脖颈,使他无可反抗,陆相宜惊骇后退,师父状貌狞恶,是前所未见的可怖。

“好、好,这就好了。”孟黎书缓缓松开手,言栀并未倒下,只是凭栏喘息,任凭四周如何喧闹,于他而言却是万籁俱寂。

“师......”

“废物,太让我失望了。”孟黎书冷声道,抛下帕子,勾起言栀的手向报恩塔去。

陆相宜在身后追赶,孟黎书始终没有停下,而言栀却像是被勾了魂了,讷讷往前走。

“师父!师父求您、求您饶了他!师父!”

孟黎书带他走到了报恩塔下,目光爱怜地抚摸言栀脸庞,“乖,快上楼去,想见的人都在塔顶等你,莫让他们等急了。”

忽地,人群中闪过一道面孔,陆相宜与那人的眼神触及,登时举起了手。

“咔——”

陆相宜望着自己举起的手如一滩烂泥般软软垂落,一时没有反应,直到疼痛席卷全身,才发觉手骨已被折断。

“倏——”悬池刀擦过孟黎书脸颊,钉在老树上颤动伏吟。

“孟黎书!”是戚予的声音。

“莫要乱动!”孟黎书狠道,捻出一张符咒将其定在原地。陆相宜之于他有着大用处,不管自己是死是活,只要他活着便可。

“孟黎书!你将吾儿带哪去了!”戚予一手念诀,悬池刀飞回手中,他将刀锋横在孟黎书喉前,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吾、儿、何、在!”

“将军!在塔顶!”林随意指着报恩塔道,“将军拦他!护我上去!”

“别想走!”孟黎书心下一横,赤手空拳迎上戚予,腾出一只手来念诀。手掌抵着刀锋散着法力,戚予双手执刀,甚至听见了骨裂之声。

“嘭!”林随意赶至报恩塔时,大门迅速合拢,任他如何碰撞皆无动于衷。

戚予没想到孟黎书一介谪仙竟有如此法力,同样使出全力,悬池刀翻起猩红色,誓要杀出一道血浪。

“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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