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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过去篇·拜师(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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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离家不过数日,可当贺玠再次站在归隐山居门前时差点没认出自己住了几百年的老房子。

紧锁的房门不知被什么东西撬得稀烂,门板上遍布着各种大小的抓痕。自己辛辛苦苦糊的窗户纸也被捅破了,从外面能轻而易举看到屋里的狼藉。

贺玠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屋内顿时嘈杂热闹起来。

房梁上睡觉的山鸡妖吓得扑棱翅膀腾空而起,结果撞到房顶落在地上昏死过去。倾倒的书架边趴着一只小臂大的黑熊,正狼吞虎咽地吃着贺玠珍藏的小话本。

灶台上的野兔用柴草垛搭了个窝,榻上的野猪正用木床板蹭痒,一地都是野兽的毛发。

看到房子的主人回来,他们齐刷刷想要逃走。跑的跑飞的飞,把本就凌乱不堪的室内搞得更加乌烟瘴气。

贺玠额角突突跳,手一挥关紧了门窗,把想要溜出去的兽崽子们全都关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贺玠脸上扬起微笑,可所有的兽崽纷纷打了个寒战。

“鹤、鹤妖大人。”胆子大点的小黑熊闷闷地发出声音,看向贺玠的眼神带着谄媚和讨好,“我、我们是专程来找您的。”

“来找我?”贺玠一拧眉。

不对啊。自己久居深山鲜少面世,这山中又不曾聚集过妖兽,这些没到化形期的小妖兽是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对对对!”小黑熊妖连声道,“前些日子城外的山林突发洪灾,说是上游的金琼山被破开了,江水灌入山林成了新的支流。咱们都没处去了!”

野猪妖也哼哼道:“从上面来的鱀妖说让我们来找鹤妖大人您。那位族长夫人说您是陵光神君之子,宽仁慈悲,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说完小野猪还试图用脏兮兮的蹄子抱贺玠的小腿,两个鼻孔里冒出晶莹的鼻涕泡。

贺玠紧皱的眉头在听到金琼山和岩江后慢慢展开,随后又皱了起来——对,金琼山被开拓后囤积的江水一泻而下奔向陵光城流域。他之前只考虑到为鱀妖寻找居所,但没想到那里的原住民妖兽会受到影响。

“鹤妖大人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您是不知道那些人类有多厌恶我们!我们无家可归了!”

妖兽们七嘴八舌,吵得房顶都要掀翻了。

“好了好了。我了解了。”贺玠把脚边围绕的妖兽们赶到一边,指着自己凌乱的家当道,“我会为你们找到新的容身之处。但在这之前,请把我家恢复原样。”

众妖连连称是,笨拙不已地开始收拾自己制造的残局。几只灵识高开的妖兽还偷偷打量贺玠的神色,惶恐他有半分怒容。

其实贺玠在听了他们前来此处的缘由后,心头的火气就荡然无存了。

他们因为自己无家可归,自己应当担起责任。至于为什么把这里搞得一团乱——贺玠叹了口气。

陵光神君居处神力浓郁,随便一件物什上附着的神息对妖兽修炼都是大补之物。他们无非也是想借机汲取力量早日修行化人。

贺玠看着满屋子的妖兽揉揉额头,转身走去神君的藏宝库。

这番插曲无足轻重,自己此趟最重要的是为那两个孩子取得宝剑。

趁着身后小妖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房间,贺玠转身走到床边,探手摸了摸榻下一处凸起。

咔嗒——榻下弹出一个长匣子,里面沉甸甸装满了东西。

上面一层是各色金玉佩饰,下面则整齐地摆放着一柄柄剑具。

“我就说这床榻下藏的有宝贝吧!”

几个小脑袋从贺玠身侧冒出,看着他手下的东西两眼放光。

黑熊妖耸耸鼻子痴迷道:“这些刀剑神力浓郁品相不凡,定是陵光神君所持之物。随便一件都能增补百年修为,助我们化形成人啊!”

“鼻子不错。”贺玠轻笑道,“但收一收口水,这可不是给你们准备的。”

“鹤妖大人是要做什么呢?”黑熊妖仍不死心,“这些宝贝放在如此简陋的地方属实太过危险。若您要出门,不如让我们替你保管,绝不会让贼子偷去!”

这算盘珠子就是隔着三座山贺玠也能听见了。

“多谢你的好意。”贺玠伸手将匣子里所有的宝剑都拿了出来,随手用布包好搭在肩上,“不过我打算将它们全都带在身边比较好。”

“若是收拾妥当就去屋后向西二里的山洞里等我。那里平日无人经过,不会被发现。”贺玠踏出门道,“山洞口长了很多杂草,要拨开才能看见里面。”

众小妖齐齐点头,唯有黑熊妖还心怀不轨地盯着榻下的暗匣。

贺玠看见了他蠢蠢欲动的眼神,但也不揭穿。只是浅笑着挥动手指,一团微光便从他指尖飞向了暗匣,落入了锁孔。

黑熊妖没有注意到他施下的小术法。待到贺玠离开后又悄悄摸回到床榻边,伸出胖爪子去碰暗匣的凸起。

啪——一束金光倏地打在熊掌上,黑毛都烧冒了烟。

黑熊妖心有余悸地捂着爪子,蛮不甘心地走开了。

——

贺玠来去迅速,不到半个时辰就重新回到了郁离坞。可原本站在那里的两个少年却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去了?”贺玠自言自语地看向湖心楼阁,那里的窗边闪过熟悉的人影,隐隐能听见少年们交谈的声音。

贺玠踏着湖面上的睡莲飞身奔向楼阁。刚一落地就迎面看见推门而出的裴尊礼。

“云、云鹤哥?”

看到自己出现,裴尊礼明显有些慌乱。

他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头发湿漉漉的,还传来一阵阵清淡的熏香。

沐浴焚香,更衣正冠。

他如此一丝不苟,贺玠倒觉得自己背上这个破麻袋有些寒酸了。

“等一下云鹤哥!”裴尊礼红着脸躲进门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小声道,“你先不要进来!”

于是贺玠刚迈出的脚步又停住了。他好整以暇地盘腿坐在门口,用听屋内咚咚咚的脚步声和庄霂言不耐烦的叫骂声来判断裴尊礼到底在搞什么“诡计”。

“你好了没有?非要找那个玩意儿吗?”是庄霂言在高声催促,“慢死了我不等你了!”

“你不许出去!”裴尊礼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很快就好!”

是在找什么吗?贺玠莫名有些兴奋地抬头看楼顶,暗自期待着小竹笋给自己准备的束脩之礼。

这还是除神君以外第一次有人给他送礼,说不欣喜那都是假的。

裴尊礼这一找也没费多少时间。两三盏茶的功夫贺玠就听见头顶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响。

“云鹤哥,可以过来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裴尊礼还是只露出一只眼睛。

贺玠觉得他这忸怩的样子有些好笑,便学着他的样子贴在门上向里面看。

“你在干吗呢?”庄霂言的声音幽幽传来,“裴尊礼你脑子被门挤了?”

裴尊礼干笑两声,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打开了门。

贺玠前脚刚踏进去,鼻间就被浓郁的香烛味充斥了。

“你们搞什么?怎么这么大的味道?”贺玠皱眉扇着鼻子。

他知道拜师需要烧香拜天,但也没人说会烧这么多香啊?

庄霂言见他脸色不对,立刻甩头冷哼道:“傻子裴尊礼。我都跟你说了不能烧那么多根香!”

一张两人高的碧水游舟屏风不知何时被搬到了进门的厅堂中央,屏风顶上升起滚滚白烟,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贺玠捏着鼻子绕过屏风,看见厅堂上呈放的香炉里密密麻麻插了十余炷长香,有的已经烧了一半,还有的香尖尖都没被点燃。高高矮矮,参差不齐。

“这是在……”贺玠转身看着裴尊礼,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我看宗门里其他弟子在拜师礼时都需要先参拜神君,就是往炉子里插香。所以我就照做了……”裴尊礼越说越不自信,“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贺玠看向庄霂言:“是这样的吗?”

“我不知道。”庄霂言摇头,“但肯定不会是像这个傻子一样插这么多炷。”

“难道不是越多表示心越诚吗?”裴尊礼反问。

“你蠢啊!越多越诚,也没见谁拜神把整个香炉插满了啊!”庄霂言翻白眼道,“我觉得一人一拄就够了,诚意看心不看香。”

“那不对那不对。”贺玠深思熟虑后说道,“我记得以前在哪本书上看过,上香忌双。”

于是三个连如何上香敬神都搞不清楚的人在面面相觑后一致决定跳过这步。

“反正神君他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这些。”贺玠摆手笑道,“我们就直接送礼吧!”

“那叫束……”庄霂言下意识想纠正,顿了顿又把话咽了回去。

“云鹤哥,这是我送你的!”裴尊礼双手捧着一串菩提珠,声音有些发紧,“这是我娘亲送我的东西,她说这个能佑我一世无灾,化险为夷。”

“你娘亲?”贺玠吓了一跳,“那我可不能接受!”

这可是人家母亲的遗物,如此重要的东西怎可拿来随意送人?

“没关系没关系!”裴尊礼连连摇头,“我就是想将它送给你!”

贺玠看着他固执的模样,估摸这应该是小竹笋能拿出最珍贵的东西了。

“那就让我帮你保护它好了。”贺玠笑着接过菩提珠串,“你何时想要回都可以来找我。”

菩提被打磨得圆润冰凉,贺玠在将它放入袖中时指腹无意扫过了其中一颗珠子,整个人突然怔住了。

这个手串……

贺玠还没来得及再看一眼,庄霂言就双手捧着一块黑如鸦羽的玉扳指走到他面前。

“师父见谅,也没什么好东西。”他低伏着头,“这是我从原来的住处离开时一直携带在身上的。本想当做盘缠,但戴习惯了,就成护身符了。”

贺玠抽抽嘴角。

这俩孩子。都说随便送送了,还上赶着给自己珍藏的宝贝。

玉扳指刚一放入手心,贺玠的眼睛就微微睁大了。

陵光神君爱美玉。就连自己和杜玥的名字都取自玉石宝珠,自己也是见过不少玉种。而手里这墨色玉石……

“血玄玉?”贺玠轻声念叨。

“什么?是很宝贵的东西吗?”庄霂言显然是没听说过这名字,神色疑惑。

这是一种只产在万象国内的稀有玉种。传说由千年前与妖王厮杀战死的应龙上神躯干凝聚,透过阳光能看到里面缓慢流淌的血丝,那是应龙的血脉。

就是陵光神君,此玉也仅仅拥有一块。

这小子——贺玠抬眼看了看庄霂言,脸上重新挂起笑容。

“这是很珍贵的东西。”贺玠如实道,“恐怕整个陵光都找不出第二块如此之大的血玄玉。你确定要给我?”

庄霂言无所谓地笑笑:“师父喜欢便好。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了。”

贺玠点点头,将玉也收回袖中。

“既然你们的礼都如此有诚意,那我也不能小气了不是?”

说罢他便解开身上的破袋包袱,将里面的藏剑一股脑倒在地上。

“自己选吧!看上哪个拿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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