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翻到相册里的照片收藏夹，里面只静静躺着一张照片。是一位姑娘和一只猫咪的合影。姑娘中长发，穿着嫩黄的上衣，眼睛大大的，笑的很温柔。猫咪是一只黄白相间的橘猫，被她抱在怀里，正在抬头看她，黄黄的圆眼睛倒影出姑娘的影子，那张脸与刚才躺在地上的佩佩一模一样，连眼角的痣的位置和大小也一样。

佩佩就像照着她的模样翻出来的。

陈教授仔细端详着那张照片，又看了看陆白，说：“那只小猫是你吗？”

陆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楞了一下，点头说：“是我。照片上的姑娘是我的监护人，我当时还没成年。”

“去世的姐姐？”陈教授脸上的表情更沉重了。

“是的。”

听到他这样回答，陈教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说你从一开始没有发现这是个类人，我是不相信的——你只是不愿意面对。”

被他说中了。

陈教授站起来，看着低头不语的陆白，同情极了。这只猫刚刚变成人类没多久，就尝到了只有人类才会感受到的失去手足的痛苦——动物们的兄弟姐妹往往是互相争夺生存资源的，很难建立像人类那样深厚的感情。

他沉默片刻，又回到正题：“那么你一定知道创造她的人是谁了？”

“创造？！”陆白惊诧的抬起头。

“检测报告你应该已经看到了，虽然很离奇，但是目前只有人为创造这么一个可能。”陈教授解释道，“而且，如果真的像我们猜想的那样，这位创造者肯定不止这一件‘作品’。”陈教授的脸上隐隐现出担忧的神色。

市公安局，审讯室。

李复已经被关押了足足十多个小时，除了最开始的那位口直心快的审讯员后来又有两位审讯员同他周旋，结果仍然一无所获。沈琦也亲自问了他几个问题，谁都没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最后一位审讯员离场的时候，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出声拦住对方：“我想喝口水。”

审讯员转头询问的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沈琦，沈琦点点头：“可以”。

不过片刻，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递到他面前，审讯员用双手扶着杯子喂给他喝，说：“有点烫。”然后微微张开手掌，好像水太烫了不方便端着。

李复在这一瞬间的动作里，看见对方手掌内的几个字：佩已死。他眼睛微微睁大，嘴里还没来得及下咽的水呛出来，喷了对方一身。

审讯员一惊，水撒了大半杯，随即佯装被烫到似得抽出纸巾擦手，把字迹抹去，不悦的说：“说了有点烫。”拿着剩下半杯水走了。

李复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他虽然明知佩佩被特种局的人带走恐怕凶多吉少，也知道非高度类人多半会被直接击杀，可是，可是那孩子跟阿言一模一样啊，他怎么忍心！

他出神的呆坐了十来分钟，直到脸上、身上的水都干了也没发觉。

还没走远的沈琦听见审讯室里面的动静，转过身回头看，只见刚才那位审讯员面无表情一手捏着一个纸杯，另一手拿着一团用过的纸巾，微微有点慌乱，便问：“怎么了？”

审讯员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沈琦狐疑的看着他的脸，假装不经意的问：“没有烫到你吧？”

“还好，就一点。”他突然凑这么近，审讯员下意识的把拿着纸巾的那团手背在背后，“没事。”

沈琦默不作声的把他的手拽住，从手心里拿走那团纸巾，小心的摊平，只见上面一团中性笔油的痕迹。

“刚才记录，不小心蹭的。”审讯员连忙解释。

“记录的内容呢？给我看看。”沈琦眯了眯眼睛，问。

审讯员站在原地没有动。

沈琦不紧不慢的说：“真没想到，咱们局里居然还有你们的人，怪不得里面那位那么嚣张。”

这时，小吴从外面回来，正好看见走廊中对峙的两人，上前说道：“老大，特种局那边已经查出来了，是陈教授的一个学生。”

审讯员惊诧的瞪大双眼，说：“原来你们早就开始怀疑我了！”

“不然呢？”沈琦转身对他讽刺的说：“承蒙贵司赐教，在下也得长点教训。”

“那个佩佩没死？”审讯员追问。

沈琦摆摆手：“那就与你无关了。”

走廊中发生的这一切的监控被原封不动的在李复面前播放了一遍，李复沉默的看完，半晌才说：“沈队果然高明。”

沈琦谦虚的说：“不敢不敢。全靠李总指点。”

然后他欠揍的凑到李复跟前，说：“李总就不想也问一下那个问题？”

李复转头盯住他，说：“需要拿你想知道的问题换吧？”

“聪明。”

“你们真是够卑鄙！”

“跟您老人家还差的很远呢。”

沈琦重新回到审讯员的位子上，翘起二郎腿，微微得意的说：“那咱们速战速决。第一个问题：你和钱禧还有王力是怎么认识的？”

李复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痛快，答非所问的说：“如果我什么都说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我女儿的消息，怎么办？”

“李总，你不应该纠结这个，你更应该关心的是如果别人抢在你的前面把什么都说了，那你还能不能知道你女儿是死是活。”

李复不屑一顾的笑了一下，那笑容仿佛在说：那几个废物能知道什么？

“好好好，肯定有很多秘密是只有你才知道的，万一我们自己查出来了呢？”沈琦说。

李复正要回击，只听见沈琦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蒋明远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短，只有一行字：速来北安，有重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