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啊！

江彦没什么好气地把孟攸宁拨到一旁，自顾自走到床头柜边，手一摸杯子，眉头皱得死紧：“水都凉了。”

那语气比万年冰川还要森寒。

孟攸宁觉得自己仿佛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被他这样凶。

江彦把抱在怀里的睡衣扔床上，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孟攸宁，就这样拿起杯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客卧门。

随着门被关上，孟攸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睡衣套自己身上，边扯上衣的下摆，边去开门。

江彦已经站在门口了，他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拎着拖鞋，面无表情。

孟攸宁张大嘴巴，赶紧把拖鞋接过来。

总裁在人帮我提鞋？真是折煞我了！

江彦把温水塞到孟攸宁手里，“把药吃了。”

转身要走，转到一半又转回来了，“吃两粒。”

孟攸宁呆愣愣地点头。

他感觉江彦似乎在磨牙。

半晌，江彦最终还是自顾自走到床头柜边，把两粒药从药板上折下来，塞到孟攸宁手里，把剩下的药带走了。

考虑到孟攸宁上次喝多了把一整板解酒药都放嘴里了，谁知道他这次撒癔症会不会重蹈覆辙？

他要是真的脑子一抽吃一板退烧药，烧倒是退了，身体也就凉了。

孟攸宁：？？？这么小气吗？

孟攸宁把药吃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到现在也没搞懂江彦把他带到家里来到底要干什么。

说是想睡他吧，他自己都脱光了送上门了，江彦还是把他拒之门外了。

说是想羞辱他吧，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达成了，但是他能感觉到现在江彦别别扭扭的情绪里，还是有关心他的成分的。

孟攸宁轻手轻脚走到客厅，江彦正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笔记本电脑放腿上，似乎在处理工作。

察觉到孟攸宁站在旁边，江彦斜睨了他一眼。

“不在床上躺着，跑到我这里来当商业间谍吗？”江彦幽幽道，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孟攸宁似乎对他说话夹枪带棒的架势已经免疫了，他提提唇角，努力笑得自然一点：“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江彦打字的手顿住，垂下眼睫。

“那什么，”孟攸宁说，“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了，你的衣服洗好了我会给你送回来。”

江彦手攥成拳在沙发上捶了一下，幽寒的目光盯着电脑屏幕之外，仿佛那里有他的仇人。

半晌沉默，孟攸宁正准备走，江彦突然道：“孟攸宁，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嗯？”孟攸宁一头雾水。

江彦隐忍道：“我不是都已经答应你了吗？你作这出是给谁看呢？”

“答应......我了？”孟攸宁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江彦目视前方，“我答应你了，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但是，我也是有条件的。”

说到这，江彦终于肯施舍给他一个眼神，看着他烧得发红的脸颊，江彦按了下眉心，“算了，你先去睡觉，等你好了再谈。”

“谈什么啊？”孟攸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烧断片了，他有点跟不上江彦的节奏。

“还能谈什么？”江彦嗤道，“难不成要谈恋爱吗？”

孟攸宁咬咬嘴唇，小声嘟囔：“也不是不可以。”

江彦霍然站起身，居高临下打量着低头认错状的孟攸宁，他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孟、攸、宁、你不要太贪心！”

是啊，你当年无缘无故把人甩了，过了十年还想当无事发生一样跟人家谈恋爱，这不是贪心是什么？

但是，这笔感情债记在孟攸宁心里也十年了，欠的钱他会还，欠的感情，他也得还。

所以，江彦不管跟他提什么条件，他都只能答应。

孟攸宁没有吱声，江彦眉头皱皱，反省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重了。

“一会儿程萱会过来，”江彦转移话题，“我尽量让她不要吵到你。”

“没有关系，我不怕吵的。”孟攸宁说，“你让她随便吵。”

“我怕吵。”江彦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

“哦。”孟攸宁讪讪地闭了嘴。

空气又陷入了尴尬的死寂。

“那个，我先把我的衣服洗了吧！”孟攸宁试图让自己摆脱尴尬境地。

“已经洗完了。”在孟攸宁惊愕的目光中，江彦又幽幽补充道，“洗衣机洗的。”

他才不会用手给你洗衣服。

孟攸宁点着头，仍是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感受着江彦从身高上带给他的压迫感。

江彦似乎一脸不爽，却又在极力克制，孟攸宁真的很想帮帮他，却又无从下手，他现在都理不清思路，脑袋烧得像是一锅浆糊。

眼睛像是起了一层雾，看这个世界都觉得不真实。

“你去休息吧，”江彦隐忍道，“如果烧退不下去还得去医院。”

孟攸宁希望烧赶紧退下去，他是真的不想再给江彦添麻烦了。

孟攸宁拖着沉重的身体躺回客卧的床上，头昏昏沉沉的。

一个人躺在床上，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江彦给他的棉质睡衣有多柔软舒服，像极了那个十八岁的少年，温柔到了他的心坎儿里。

孟攸宁头很疼，盖着毯子身上还是一阵阵发冷，目光直直地盯着房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攸宁感觉门把手似乎被按了一下，紧接着门被推开一道缝，一个小姑娘探头探脑地往里边看了看，然后蹑手蹑脚走到孟攸宁床边。

程萱大眼睛盯着孟攸宁的脸。

孟攸宁对她笑了笑，柔声说：“你好啦？”

上次见她还是医院病床上，程萱严重中暑。

程萱点点头，看孟攸宁满脑袋都是汗，她蹲在床边，掀了掀孟攸宁的毯子。

孟攸宁笑着问：“你在找什么？”

程萱认真地说：“哥哥，你是在生孩子吗？我看看小宝宝出来了没有。”

孟攸宁：？？？

他这样躺在床上很像是在生孩子吗？这丫头从哪看了什么不靠谱的电视剧吗？

孟攸宁失笑：“我是男生，男生是不能生小宝宝的。”

程萱小小的眉头皱了一下，真诚发问：“那你能生一只小狗吗？”

孟攸宁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程萱看起来是真的很关心他，还十分体贴地帮他拍了拍胸口。

等孟攸宁平息了，躺回原处，程萱就蹲着趴在床边，双手托腮看着他。

“好无聊啊。”程萱嘟着嘴说。

“我也很无聊啊。”孟攸宁说，“也不能出去玩，咱俩只能在这屋子里大眼瞪小眼的。”

程萱直了直身子，拇指和食指撑起自己的上下眼皮，把眼睛撑大。

“大眼。”程萱说，然后指了指孟攸宁的眼睛：“小眼。”

孟攸宁：......

孟攸宁暗暗觉得好笑，这孩子哪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攀比心？

“好好好，你是大眼，我是小眼，行了吧？”孟攸宁笑着说。

程萱放下手，继续托腮，幽幽叹了口气。

“你怎么啦小家伙？”孟攸宁问。

“Danny今天不让我看手机。”程萱气鼓鼓的。

孟攸宁安慰道：“可能哥哥要用手机工作。”

程萱福至心灵般，眼睛闪着亮光：“你不用工作，你手机能让我玩会儿吗？”

“好啊，”孟攸宁说，“但是不能玩太长时间了，还有不能离太近了，要保护好眼睛知道吗？”

程萱连连点头。

“你玩什么呀？”孟攸宁问。

程萱说：“我喜欢玩爱消除。”

“爱消除呀，”孟攸宁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哥哥手机里没有，我给你下载一个。”

“谢谢哥哥！”程萱这一声甜得孟攸宁差点血糖多一个加号。

游戏安装好了，孟攸宁把手机递给程萱，小家伙很开心，从衣服兜里拿出来一个粉红色的塑料哨子，挂在孟攸宁脖子上。

“这是幼儿园老师奖励我的，我把它送给你。”程萱认真地说。

孟攸宁心说，这孩子可真好。

“我教你吹！”程萱俯下身子靠近孟攸宁，把哨口放在嘴里，深吸一口气，侧颊都鼓起来了，脸有些涨红，然后尽全力一吹。

一声尖利的“咻”响彻寰宇。

哨声把江彦招来了。

“程萱，”江彦厉声道，“不可以吵。”

程萱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随便一吹就能这么惊天地泣鬼神，捧着手机悻悻站在原地。

“把手机还给他。”江彦道。

程萱朝孟攸宁挤挤眼，孟攸宁意会：“让她玩会儿吧，现在我也不用手机。”

江彦没再说什么，把程萱带了出去。

他把客卧的门关好，把程萱带到书房，板着脸说：“我要先检查一下手机有没有不适合小孩看的东西。”

程萱乖乖把手机递给江彦，由于刚才打开了游戏界面，所以手机并没有自动锁屏。

江彦凭借身高的绝对优势，可以完全不用刻意避开程萱的视线，小家伙才到他的大腿根，他站直了把手机捧在手里，她根本都看不见屏幕。

江彦表情一本正经，他打开孟攸宁的微信，点击添加好友，快速输入自己的手机号，发送。

另一只手在自己微信上点了个“接受”按钮，然后反手在孟攸宁微信里把他自己的微信号点了删除联系人按钮。

然后又火速在通讯录中查找到老张的电话号码，看着上面备注的“哥哥”愣神片刻，随后把号码替换成自己的。

做完这些，江彦把孟攸宁的手机递给程萱。

江彦在书桌旁坐下，对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手机放到一旁。

程萱盯了他一会儿，不解地问：“Danny，为什么你以前让我玩你的手机，今天不让我玩？”

江彦瞥她一眼：“我今天需要用手机看时间。”

“哦。”程萱似乎是信了，埋头玩起了爱消除。

江彦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孟攸宁短信铃声响了一下，江彦没在意。

这年头短信只是用来接受验证码和垃圾短信的工具，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事。

又过了几分钟，孟攸宁手机短信铃声接连响了好几下。

江彦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他凑到程萱身边，看着手机顶端提示的短信内容：

您尾号3502的银行卡完成转账交易0.8元，余额0。

您尾号2476的银行卡完成转账交易1.3元，余额0。

您尾号8763的银行卡完成转账交易0.06元，余额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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