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厚普不明所以的仰头看着程凛。

“别乱说话，他是艾德里安。”本是为了震慑，谁知道小孩一听更兴奋了，程凛一放开他，他就激动的大叫出声：“艾德里安……你就是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沉着脸，但迎上小孩兴奋又崇敬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你跟我想的不一样！”

“哦？你想的什么样？”

“他们都说你力大无穷，身手如电，大到可以扛起一座山……”厚普比手画脚的说，“我还以为你长的很威武，没想到竟然这么，这么……”

艾德里安：“什么？”

厚普嗫嚅着说，“这么的美丽！”向来没羞没臊的小家伙，少见的红了脸。

“美丽？”艾德里安轻抚着食指上的戒指，语气里透着危险，虽然他知道自己长了副出众的皮囊，但还是第一次听人用这种词形容自己。

他不喜欢。

“我不威武吗？”顿了顿，他又问。

程凛神经一紧，将不知不觉窜到他身前的小人，又护至了身后。

艾德里安冷眼瞥向他。

程凛硬着头皮忽略他眼里的危险：“我送他回去。”说完就要拉起小孩溜之大吉。

“站住！”艾德里安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艾德里安，你到底想怎么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为难，程凛也有些恼了。

只是话音落下，就被男人一把扼住了咽喉。

“啊——”厚普被这突然的惊变吓了一跳，惊愕的望着他们。

“程凛，你越来越放肆了。”

程凛抿着唇，面上没有害怕，也没有惊愕，仿佛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喜怒无常。

“说话。”艾德里安语气危险。

程凛与他对视几眼，撇开了脑袋，眼睫都垂下去，一副倔强的模样。

艾德里安冷笑一声，随即缓缓收紧了手。

他的手凉而细腻，却有着令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力量。

程凛很快无法呼吸，面色胀红再转青，用力掰着艾德里安的双手也变得无力。

一旁的厚普早急得六神无主，垫脚扯着艾德里安的手腕，一遍遍央求他放了程凛。

艾德里安垂眸扫了一眼担心他的孩子，又看向手中的人，讥讽道：“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程凛嘴唇轻轻开阖了一下，手垂下去，闭上了眼睛，从始至终，他都没说一句服软的话。

艾德里安却神色微僵，乍然松了手。

程凛跌在地上，没了动静，厚普扑到他身上摇晃他，随即就号丧一般的哭了起来。

“程凛哥哥，程凛哥哥，你醒醒，醒醒啊，你不要死呜呜呜……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去看外面，你也不会带我来这里，也不会……”

他死了？

想到这种可能，艾德里安忽然感觉头皮都麻了一下。

他无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往前伸出手，地上的男人忽然猛的吸了一口气，既而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半晌，程凛终于缓过劲儿来，躺在地上望向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早收回了手，仍是那副冰冷无情的模样。

短暂的对视后，这一次，却是他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的目光落在厚普的身上。

小孩此时望向他的目光，早已没了之前的崇拜和兴奋，他恐惧的往后缩了缩，浑身都发着抖。

艾德里安还要一步步的凑近他，他弯下腰，挨着小孩，轻轻嗅了嗅。

“不错，好久没有想享用过这般新鲜的血液了！”

“艾德里安，你放过他，要吸就吸我的血。”程凛再一次护住厚普，哑着嗓子说。

他面色仍旧难看，原本白净的脖子上还有一圈明显的瘀痕，狼狈的模样令艾德里安不禁皱了一下眉。

可他却并没有再生气，只是轻叹一声：“哎，我养你这么大，怎么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呢！”

“……”程凛竟恍惚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失望与惆怅，但他很快便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艾德里安的眼神又冷下来：“今天就算了，再有下次，就把命留下来吧，我这花园里的花，正好缺些养料了。”

他说完，缓缓直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程凛目送着他修长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提着的心才终于狠狠落下。

他从地上起来，拉上小孩快步走向通往那些幸存者生活区的通道。

厚普被他拉着，小小的心里有什么信仰崩塌了。

为什么大人们口中的天神，救世主，会是这样，这样一个冷酷和残忍的人？

程凛把他送回到他的家里，这才折返回来。

直到进了城堡，回了他自己的屋子，都没有看见艾德里安的身影。

他悬着的心松下来，可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不过程凛很快将那种情绪抛之脑后，他把包放在桌上，从里面小心的拿出那部对讲机。

之前妈妈离开的时候，把这个交给他，让他联系父亲和哥哥，但后来他却将对讲机弄丢了，怎么都找不到，为此小小的他还狠狠消沉了一段时间，时间愈长，他不得不放弃，没想到今天去地库拿给厚普穿的盔甲时，竟然在箱子的底部看见了。

十年过去，对讲机已经不能开机了，程凛拆下电池，电池生锈了，他想了想，又去了幸存者居住区。

——他的朋友哈利精通这些东西，或许能帮他修好这个对讲机。

到哈利居住的别墅时，门开着，程凛喊了几声，没人应，他于是自己走进去。

哈利喜欢机械，会操纵各种机器，擅长维修，甚至有时候会发明出一些有趣又有用的东西，大家在这里开荒种植，农器也都是他来维护的，所以哈利的居所里摆满了各种器械，像个维修厂，又像个机械展馆。

程凛绕过地上摆放的东西，再往里走，他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地上各处散落着衣服鞋袜，从二楼的楼梯往上，转角处的绿植连着架子一起倒在地上，精致的花盆摔成几瓣，泥土散落在地上，也没有人收拾。

哈利是整洁的人，按照他的性子，不应该会让屋子乱成这样。

程凛心里一紧，匆忙往楼上跑去，他看见哈利的卧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痛苦的声音。

程凛的第一反应是有什么变异物种闯了进来，伤到了哈利，然而等他取下走廊墙壁上悬挂的枪，冲过去推开门后，却石化一样的呆愣在了原地。

房间里，窗帘半掩的窗台边，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一人被另一人按在窗户上，双手揪着垂下的窗帘。

先前他听见的那痛苦的声音，便是从在下那男子的口中传出来的。

那两人忘了情，竟全然没发现身后多了个人。

许久过去，他们才终于停下。

程凛望见有白色顺着前面那人的腿滑下来。

那画面他说不上来，但心跳的速度却全失了节奏，像是下一秒就要窜出胸腔。

“卡森，起来吧，待会儿有人来了。”

“怕什么。”

“让人看见了，不，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后面的男人不以为意的说，而后松了环住对方腰部的手。

谁知他一松手，前面的人就朝地上滑去，他忙又将人搂住了。

“怎么，都站不住了？”语气里带着调笑，还手欠的在人臀上拍了一下。

“你……”男人扶着他手腕转过身来，似乎要说什么，却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对方看见他惊愕的神情，下意识回过头。

然后他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了。

三个石化人大眼瞪着小眼，惊愕与尴尬的气氛在屋内无声蔓延。

数秒后，卡森抓起桌上的一个摆件朝着门口的程凛丢去，“臭小子，看什么看！”

程凛一瞬如梦方醒，仓惶移开视线，留给两人一个僵硬的背影。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快点滚蛋！”身后又传来卡森戴着怒气的声音。

程凛像是个令行禁止的傀儡人，听见这话终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他离开别墅一路跑出老远，才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意图，犹豫半晌，他还是折返了回去。

重新回到厅里，正好撞见从楼上下来的卡森，边走边系着衬衣的扣子，领口里露出麦色的肌肤，充满了性张力。

程凛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看见的一切。

见他盯着自己发愣，卡森棱角分明的俊脸刷一下又拉下来：“臭小子，你怎么还没走？”

程凛：“我，我找哈利有事。”

“什么事？”

程凛举了一下手里的对讲机：“我的对讲机坏了，想让哈利看看。”

“他可不必为你服务。”

程凛：“我可以支付报酬！”

卡森嘁了一声，表示不屑，还要继续打发程凛走。

程凛抢先一步道：“卡森，这个对讲机对我真的很重要，让我见见哈利吧。”

卡森见他一脸的认真和迫切，终于不再为难他了。

他走到厅里的沙发上坐下，道：“过来。”

程凛走过去。

卡森说：“坐下。”

他便坐下。

卡森：“你在门外站了多久？”

“？”程凛有些没反应过来。

“问你刚刚在门外，”卡森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