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篇*第一人称
在家里,我一直都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
而这个所谓的“家”,其实就是由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妹妹构建的家庭。
妈妈有时候很需要我,但她有时候又不需要我,甚至是厌恶我,打骂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
在我三岁的那一年,妈妈爸爸想让爷爷奶奶把我送到他们那里去,爷爷奶奶同意了,把我送了过去。我也很高兴,因为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便抓住了爸爸的手,讨好似的抬头睁大眼睛望着他,爸爸对我笑了笑,把我抱起来,上了楼。
那天晚上,爸爸妈妈带我去了游乐园,回来的路上还给我买了一点蛋挞,我吃的很高兴,只是在吃完的第二天拉肚子了。
妈妈不太高兴,趁爸爸出差不在家时,把我扔进了一个小房间。
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忆也不太深刻了,只记得那个小房间没有光,黑暗从脚底攀起,爬上我的脊骨。
没有光。
我好害怕。
小房间很小,应该是个杂物间,拖把和扫把摆在一起。广东雨下得又大又短,窗口有些漏水,水珠落在地上,和不知名的黏稠物混在一起。
滴滴答答。
我靠在墙角,大声喊着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叫什么叫!别叫了!死东西……净会给人找事,死孩子!”]
三天三夜我都待在那个小房间里,我实在是太饿了,抓着拖把,把地上的水胡乱捧在手里,就这样,我喝了下去。
很幸运,我在三天后妈妈打开门的那一刻抬起了头,我活了下来,在扑面而来的阳光里活了下来。
妈妈皱着眉,把我赶了出来,随意地给我做了个饭——是蛋炒饭,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虽然是糊的,还有点油。
后来,我再也没去过爸爸妈妈的家。
因为我害怕。
自那天之后,我特别怕黑,怕女性——除了奶奶和妹妹。
其实也不是怕女性,而是怕和女性进行肢体接触,每当有女性对我抬起手,都会害怕,就像回到了三岁的那一年。
我以为是巴掌呢哈哈哈。
在七岁那年,奶奶带我们回了家乡——安徽。
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是个安徽人。
上火车之前,我们在站内等待,妹妹那时五岁,不知怎的,一路上都在拍手大叫,说:
[“奶奶要死了!奶奶要死了!奶奶要死了!”]
我和爷爷奶奶都制止了她的行为,妹妹才终于停了嘴。
那天,爷爷送我们上了火车。
我们坐的是硬座,人很多,很挤,我看见爷爷下了车,便拍着窗户叫着他,爷爷笑了一下,恋恋不舍,他说他还要再待会儿,很快也会回来。
后来才知道,爷爷是把家具和玩具都卖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的。
到老家之后,奶奶忙着收拾房子,来不及做饭了,我只好带着妹妹跑到邻居家门口,去讨饭。
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我本以为她很和蔼,但她却在知道我们是来借饭吃时把我们骂了一顿。言语很脏、我和妹妹都吓哭了。
只有童活中的老巫婆才会这样!
不给饭吃也就算了,为什么要一直骂我们呢?
我们明明道歉了……
我那时心里是这么想的。
后来,爷爷回来了,爷爷说人一闲就会出事,便攒钱买了个大车跑拉泥巴的活儿。于是,奶奶主内,负责照顾我和妹妹,爷爷主外,负责挣钱养家。
有一天,邻居对着我们的家门破口大骂,原因竟是因为我爷爷开车时轧到了她口中的种了菜的地,实际上那不是她的地,她也没种过菜。
爷爷当时不在家,邻里乡亲都来看戏,大多数人都来吃瓜,只有几个阿姨和叔叔在劝架。
奶奶坐在地上,狼狈至极。
我那时和朋友玩“摸虾”掉沟里了,顾不上擦干身子跑到外奶面前,对那个老奶奶邻居叫道:
[“你自己过得不好!就不要欺负我奶奶!!!”]
也是在那一年过年那一天,我遇见了许离。那一段时间,许离一直住在我们家,家里没有多余的床了,许离就只能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你冷不冷?”]
[“有一点……”]
许离看着我说道:
[“我听妈妈说,你好像很体寒,怕冷的话,我们就抱在一起睡吧。”]
我还在犹豫,许离抓住的手,把我抱在怀里,我们的身子紧贴着,他的体温隔着睡衣布料传了过来,很温暖,像他的性子一样温和。
他的确很会照顾人。
我是喜欢过他,可现在不喜欢了。
十四岁我对他动过一次心,后来遇见了宋川,便再也不敢对别人动心了。
也不能,更不会了。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的良配。
“阿庭,你冷不冷?”宋川看着正低着头想事的沈庭,神情温柔。
“不冷啊。”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的沈庭摇了摇头,俊朗的脸上是温润的笑容,“这才刚入秋呢,哪有那么快就冷的。”
“要不要我把外套脱下来给你穿?”宋川盯着他的眼睛,“你今天就穿了一件衬衫和风衣外套,太薄了,你容易生病,我怕你又受了凉。”
沈庭朗声笑了几声,屈起手指挠了挠宋川的掌心:“不会的,你放心。”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宋川划了几下手机屏幕,“你要不然还是穿上吧。”
“ 有雨?”沈庭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泛蓝,白云拥在一起,呈晴空万里之势,“怎么可能会下雨……”他话刚说完,几滴雨点就落了下来。
沈庭:“……”(T_T)
“嘶……”宋川在心里暗骂一声,他抓住了沈庭的手,“跑回家吧。”
雨点轻轻地落了下来,在两人的衣衫上凑成了繁星点点。
[“你愿意驯服我吗?”]
[“我愿意。”]
《小王子》中的这两句话深得我的共鸣。
在遇到宋川之前,我一直都在被不同的人强制驯服。直到遇见了宋川,我才主动的亲近他,被他驯服。
“宋川。”沈庭叫他。
“嗯?”宋川应声。
雨后的新生命将会诞生,沈庭想,自己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生长的土壤。
从今后,自己会一岁岁的生长吧。
“宋川,”沈庭的声音夹杂着雨声传进宋川的耳朵里,“我们接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