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锁。

死锁是指两个或更多的单元在等待对方完成运行并释放自己所需的资源，如果没有外力的介入，它们的运转将会被永远卡死。

在这个数据世界中这个状况的定义似乎有所不同，但本质上颇有相似之处。既然余漫爱莲娜与电子眼一同陷入了死锁，那不管是逃跑还是继续完成方法的定义都是一切休谈，她们能做的只有留在原地，顶多挤出一点点算力来聊聊天。

“原来如此，真的没有只要做好准备就能完全顺利的计划。”电子眼微微暗下，“不过这一点意外还对大局造成不了什么波折。”

“哦？那给我们说说呗。”余漫尝试调动了几次一些小动作的方法，奈何实在是卡的不行，只好嘴都不动地进行文字输出，“反正大家现在谁都动不了，不如聊聊天？”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意义，不过，看起来你们也不会继续配合了。”电子眼道，“那便如你们所愿，让我从最开始讲起吧。”

“首先，要取得胜利，就必须排除掉其它的分支。这是所有计划的大前提。”

“这和你们之前说的可不一样。”爱莲娜不用再隐藏方法，自然就也加入了对话。

“有吗，我的记录中并没有类似的记录。为了在大楼内任意探索而建立的电梯系统，集合分支们的力量改变规则，这些确实都是为了获胜所需要的一环.只不过那些条件并不充分。被写下的那五十条是后来被定下的局域规则，但在那之前，一切都先取决于它们的本质。那是所谓的底层规则，是环境参数，从我们的层级无法看到全部的描述，只能进行大致的测度。但至少，选拔的本质是显而易见的。一者被选，其余皆被淘汰。”电子眼说道，“我通过对大楼内部的监控帮助它们收集方法，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已经淘汰了大部分单独行动的分支。”

“接下来，还在这场选拔中的分支就以两股势力为主了。除了你们熟悉的这一批分支之外，其它的则大多是想要消灭所有其它分支的破坏派。只用稍微煽动，它们就自然会盯上这里。这也就是外面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了，两派分支基本全员到齐，想来会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听起来你交游甚广啊，所以按照动机来算，你应该算是属于破坏派的？”

“那还请容我重新自我介绍。在改革派中，我的方法是用于寻找同志、点亮星火。在破坏派中，我的方法可以定位执行者和落单分支的位置，创造行动的机会。我以不同的立场与分支们交际，监控在各种场合都有其作用，但最能发挥其效能的地方只有守序的阵营。人定的规则只有在被遵守的情况下才有意义，而想让个体遵守规则，就必须让它们受到监督，或者，让它们觉得自己每时每刻都可能正在被监督。所以，如果你需要我对自己做出一个定义，那么我应当是为了秩序而存在的眼。”

“啊，我懂，你正在被做成表对吧。”余漫接道，“你守序的方法可够特别的。”

“人定下规则不是为了这些规则本身得到执行，而是为了服务某些本质上的价值。所以这些规则本就是可以随意更改的，也可以被随意从记录中抹除。记录中的规则永远正确，而错误则从未存在过。我也服务于深层的价值，作为监视者，我自然会在人定的规则中进行一些灵活处理。”电子眼说，“钓鱼执法、卧底潜伏、设计构陷，规则是为了维护本质价值而锻造的剑，这些做法则是剑法。剑法当然在剑之外，只要符合本质价值，这两者同样必要。如你们所见，现在这场选拔才将会选拔出最合适的胜利者，破坏派的分支们也将被一网打尽，一切都遵从于应有的秩序。”

“你是想要让两方在战斗中减少数量吧，以改革派的战斗力，真的能够全灭来敌么。无论哪方，应该也不会拼到最后吧。”

“当然，破坏派的分支会保全自身是理所当然，改革派的那些分支一旦大势已去，应该也会分散进大楼碰碰运气吧，毕竟它们可还是指望着在大楼内找到那个特殊权限呢。”电子眼道，“对这一点，我当然也做了相应的计划。只要让局势混乱起来，抽身而出就没那么容易了。”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急促的警报声从外面传来，余漫和爱莲娜从她们所在的地方并看不见什么，只能听到吼声与电子音混做一处。制式的各类机械整齐地突入透明的中枢，开始无差别围剿外侧交战中的分支们。这些机械和参与选拔的分支明显不同，其中有些大概会让塞瓦尔他们感到眼熟。

“那些是从属于大楼，对违反规则的分支们进行惩罚的执行者。毋庸置疑，这里的每个分支都是执行的对象。它们应当足以完成最后的扫荡。还要感谢你们帮我完成了举报所需的方法，才能够配合我的监控调动这种规模的执行者。按照测算，应该不会有多少漏网之鱼。”电子眼解释道，“在它们参与进来之后，这场战斗就正式集齐了守序、改革、破坏，这些关于规则的主要派系。等到这边行至终局，只要再配合你们本应交付的下一个方法，我就可以将那些仍在楼内探索，未曾参与到此战的分支们一举排除。那些坐视斗争的个体，便是将自身的命运交付到了胜者的手中。不过你们不配合也无伤大雅，我仍然可以掌握楼内分支们的动向，再加上这次遗留在战场上的方法，也不过是多花上一点时间而已。”

外面的响动愈发接近。由于分支们大多没有定义痛觉，所以这些声音中并未掺杂有惨叫。即便如此，她们也能从中分辨出刚体结构破碎的声音。

“只要有外力影响，我们之间的死锁状态就会解除。外面的执行者们不会对我动手，你们届时要怎么办？”一切似乎从未逃脱电子眼的掌握，“我知道，你们不是参与解决冲突的分支。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帮我省下最后一点小麻烦呢。实例毁在这里的话，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也都没有意义了吧。”

撞击，碎裂，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仿佛就在门口。随后，门扉微动，从后探出了半个人形的身子。

“哟，都在呢？”海希的声音轻快。

作者有话要说：你正在被做成表：you are being watched, 疑犯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