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谢林和加茂悠贵谈的重点就是前面那些问题都不重要，天与咒缚才最重要。
加茂悠贵按着额角道：“无下限术式的咒力操作非常、非常精细。六眼已经开发了一个咒术，非常的棘手。另外你的术式原本我有计划向外泄露，但有人竟越过我去。这不正常，加茂家内还有炸弹。”
“还有？”谢林精准抓住重点。
加茂悠贵点头，撑着膝盖道：“这原本就是要告诉你的，毕竟你现在已经是少主的第一人选。除非族里有人觉醒了赤血操术并打败你。”
谢林学着便宜老爹的同款坐姿，加茂悠贵也对她这种假小子作风免疫了。声音放低道：“加茂家有个污点，这个污点一直影响着加茂家在咒术界的形象。”
“想必你也察觉了，覆盖加茂家的结界防御主要是针对内部的。”他接着道：“一百五十年前，出现了一位体质特殊的女性。她没有与任何人进行结合，却莫名怀孕。当时加茂家有个叫做加茂宪纪的咒术师注意到了她，将其诱骗关了起来。后来发现该女子可以与咒灵诞下咒胎，便迫使女子连续诞下九个咒胎，并在其中混入了自己的血。使其成为了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图。”
随着加茂悠贵的解说，谢林脑中突然就呈现出血祭的场景。她想，她大概知道献祭者和目标的故事了。
“加茂宪伦没死干净？”谢林也低声问。
“没有。”加茂悠贵郑重道：“准确的说，那到底是不是加茂宪伦我们都不清楚。”
谢林投去不解的目光，加茂悠贵解释道：“加茂宪伦在自己的屋内自尽了。但我们发现，他的大脑不知何时被取走了。周围也没有咒力留下的残秽。而在那之后，加茂家的‘神血’不翼而飞。之后所有觉醒赤血操术的咒术师只能操纵自己的血液，赤血操术变得不完整了。”
“所以不能确定的是，加茂宪伦到底是别人的棋子，还是被人早就是被人操纵的一具尸体。”谢林摸着下巴分析道：“完整的赤血操术可以操纵自己之外的血液？”
“是。”加茂悠贵肯定道：“完整的赤血操术是由‘神血’和术式两部分组成的。拥有‘神血’的孩子觉醒赤血操术后，可以用少量自己的血液融合其他血液进行操控。所以，在与赤血操术的术师战斗时，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对方的血液接触自己的伤口，否则将会被抽干血液而死。这也是加茂家立于御三家的根本。”
“这就是家族对外的解释？”谢林恍然道：“那之后的赤血操术术师，都不具备‘神血’，所以不能发挥赤血操术真正的实力？结界趋于向内防御，是因为对方取走了‘神血’，想要最大限度的利用，就会再来加茂家取走赤血操术。家族想要瓮中捉鳖，秘密取回‘神血’是么？”
加茂悠贵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并鼓励她继续。
谢林也没有让他失望，道：“我的术式什么时候泄露，是您和长老们商议好的。现在却和五条家的六眼前后脚。禅院家的小公子也六岁了，也是马上要觉醒术式的时间。不管是不是十种影法术，加茂家都是先放出消息，展现出对抗意愿的。可以让加茂家骑虎难下。”
“继续。”加茂悠贵端起茶杯做聆听状。
“三种情况：第一、是十种影法术，那么加茂家作为本身就有污点的御三家，在咒术总监即将失势。无论是常驻人数还是影响力都会大幅下降。
第二、不是十种影法术。同样不是家传术式，加茂家却故意和五条家前后脚泄露。摆明了是要打擂台，否则没必要卡这个时间点。摆出这种姿态就不要想着拉禅院家入伙了，这是要踩着禅院家和五条家对抗。
第三、没有觉醒，这个可能性不大。与第二点相同，将禅院家推向五条家。孤立加茂家，只是敌对意愿更明显。
三种情况都是一个目的，孤立加茂家，趁机作乱。”
谢林飞快地将情况摆出来，最后总结道：“这不仅仅是要夺取赤血操术，这是要暗中掌控加茂家，进一步……进入咒术总监？”
加茂悠贵欣慰地点点头道：“有这种可能。选你做少主，我没做错。考虑的很全面。”
谢林闻言伸出一只手道：“先别夸，我姑且问一句。加茂宪伦的脑袋上，是不是有一条贯穿额头的缝合疤痕？”
“是。”加茂悠贵先答了，才纳闷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林嘴角一歪，扯出早就想好的幌子道：“说起来您可能不信，在您刚刚介绍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个直觉。而且我想，您就照着这个特征排查。说不定就有所收获。”
“直觉？”加茂悠贵狐疑道。
“直觉。”谢林自信地接道。她是在血祭记忆中看到加茂宪伦的样貌后，才产生了对方不对劲的直觉。那张脸上最显眼的特征，就是那道横穿额头的缝合疤痕。
修士的直觉可是很敏锐的，即便这回猜错了，那就在那张脸上另找特征便是。
“好，我会安排下去。”加茂悠贵将信将疑地说道。
“啊，还有。”谢林转了话题道：“您以前答应过我，只要体术教练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将禅院家的那个天与咒缚聘来给我当对练。这话还算不算数了？”
“我什么时候……”加茂悠贵张嘴便想否认，可他也很快想起了两年前那场对谈。讲起话来就有些苦口婆心：“这也不是我说聘就聘的，人家愿不愿意还是问题呢。”
谢林干脆利索地起身道：“那您这就下帖子吧。带上点诚意，咱们亲自上门请人家。”
“你这孩子……”加茂悠贵跟着起身道：“你怎么想一出就是一出的，哪有当天下帖当天就去的。”
谢林才不管他那些，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问：“对了，总是天与咒缚天与咒缚的叫是不是有些无礼啊。那家伙是男是女，叫什么啊？”
加茂悠贵看着她打定主意要去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男孩，叫禅院甚尔。”
“哦。”谢林推门就要走。身后加茂悠贵急急道：“至少换套能出门的衣服再去！一会儿我通知你再走，你都不知道禅院家的门往哪儿开！”
“知—道—啦！”谢林拖着嗓子回了自己的小院。
两个小时后，谢林被迫穿着走不动道的和服，一脸便秘地与自己的便宜老爹一同坐进豪华轿车。
加茂悠贵许久没见她如此装扮，刚想夸闺女两句。就听谢林压着嗓子道：“您先别跟我说话，我特娘只要穿上这迈不开腿的衣服就会心情不好。”
加茂悠贵翻了个白眼，心道我还没吱声呢你已经开始出言不逊了。
谢林的坏心情在车子开出结界之后变成了震惊。阴性灵气铺天盖地地充斥在空气中。已经筑基的谢林甚至能在空气中看到一个个阴性的灵气旋涡。
她打开车窗，伸出头去看天空。尽管下一瞬便被加茂悠贵拽了回来，谢林还是看到万米高空之上阴阳分明的灵气分布。
无视加茂悠贵在一旁的乘车安全须知。谢林分析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那是个结界，一个非常庞大的结界。这个结界将原本处于混沌的灵气分出阴阳，并吸纳阴性排斥阳性。将庞大的阴性灵气聚集在结界内部。
可为什么家族内部……
谢林立刻想到家里那座位于山腰处的神社，是它！
理论上，纯粹的信仰之力所诞生的基本都是偏阳性的力量。当然，这有时也取决于被信仰的对象。如果信徒信仰的原本就是至阴存在，那么得到反馈时，信仰的力量便会由阳转阴。
谢林记得家里神社供奉的是神道教的天照大御神，是神道教的最高神，也是太阳女神。信仰这种神祇，无论是否得到反馈。虔诚的信仰都会侵染周围的灵气，使其偏向阳性。
阴阳交融，归于混沌。所以没出过门的谢林之前一直没有察觉这世界的异样。
好家伙！她就说，怎么这地方的负面情绪的影响这么大。甚至催生出咒灵与咒术师这种存在。有这个结界存在，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加茂悠贵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闺女的额头。
谢林这才猛地回神，适当地撒娇蒙混过关：“哎呀这不是第一次坐车，第一次出门儿嘛！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这样了。您需要保持优雅，不然浪费了长得这么好看的脸。”
加茂悠贵气结，瞪了她一眼，把脸别到另一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与加茂宅邸形制差不多，禅院家和五条家也位于京都近郊。三家的位置处于三角形的三个顶端，谁也不挨着谁。这就意味着距离还是挺远的。谢林坐在车上插科打诨，用了两个小时才将便宜老父亲哄好。
他们也顺利来到了禅院宅邸。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见到甚尔……
我有罪OJZ
还是没有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