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饮酒与我不一样,
他酒量很好,饮醉了便是醉了,醉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
而我不同,
无论怎么饮,都不会醉,
身体可能因为饮酒而瘫软,
但,
神智一直很清醒,即便烂醉如泥,也依旧条理分明,
只要酒性不烈,排兵布阵,上阵杀敌,该做什么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灌醉我?
身边的人缓缓地靠近,
原本就挨得极近,
他再往前进一点,
我们俩的脸隔着一道缝隙,几乎贴在一起,
我带着酒气温热的呼吸,呼在他脸上,又被那白玉一般洁白的面颊挡过来,
他脸颊上渐渐晕起一层如女儿家用的胭脂粉一样的霞光,
桃花妖妖中透着一抹艳丽,
身体微微前倾,缓缓向我靠近。
精致的锁骨处,一对如蝴蝶一样翩然起舞的白皙琵琶骨处有两个浅浅窝,随着胸口起伏而跟着起伏,
半阖着的眼眸低垂着,
含着几分羞涩,
一根根细长的睫毛轻轻地颤着,
迷离而痴昧,
唇几乎挨着我的唇,
但始终隔着一道缝隙,
颤抖着的肩膀极力隐忍着,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会儿,
眼底渐渐氲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弥漫着,聚拢在一起,形成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垂落。
哎,
真是个傻孩子。
就在他移身要离开的时候,我合着眼眸凑上去,
轻轻地挨着他的唇,
温柔地厮磨着,
带着万般怜爱与疼惜,
将心中难以言表的情谊都顺着这个吻传递给心上的人,
怀里的人轻喘着,
身体仿佛无骨了一样,柔软极了,
那湿润的泪流淌在唇之间,
淡淡的咸,
弥漫于辗转的舌尖,
久久不能散去,
他拦腰抱着我起身,将我放在榻上,迷恋地吻着,在唇齿分开之际,柔声蛊惑道:“叔,叫朕的名字。”
我轻声道:“九霄。”
他泪中带笑,摇了摇头,像哄小孩一样,轻柔道:“不对,叔再想想。”
我搂着他,在他红红泛着热气的耳边柔声,道:“霄儿。”
那人儿泪顺着眼眶,像一条清澈的泉水流淌着,
声音哽咽而沙哑,
细腻温润的指腹摩挲着我的唇边,迷离地望着我,道:“嗯,叔再叫一次。”
我又喊了一遍,
他痴迷地望着我,揽着我在怀里,泪如雨下,道:“这样便好,这样,朕也觉得很幸福。”
一边哄着我喊霄儿,
一边摸着我玉带上的锁扣,
他以为我醉了,
其实我没有。
窗外红梅枝上停驻着两只画眉,
交胫相亲,
低语呢喃。
红梅开得荼蘼艳丽,洒落一室芳菲。
红日当头,
阳光四射,
宝绡纱帐内,红花晕情生,白日生春意,极尽颠鸾倒凤,巫山乱春雨,折腾得我经受不住,也羞红了脸。
迷醉的人手指插在我发间,捧着我的面颊,温柔地诱哄着道:“叔,睁开眼,看着我。”
我脸更红了,
哪也敢睁开?
又如何敢看?
他却不允我,攥着我的手腕,扯到一边,凑到我耳边低声笑道:“叔醉了也如此羞,如果醒着,更要羞得没处躲,白日宣淫,可不要了叔的命吗?”
说完,恶劣地咬了咬我的耳朵,极尽挑弄之事。
恍恍惚惚之间,我感觉自己仿若一叶扁舟漂浮在汹涌的海浪之上,沉沉浮浮,攀依着他。
待至情深如海,最澎湃的浪尖之上时,年轻的帝王,深情无限,道:“朕爱你,爱得发狂,白天黑夜都想你,你注定只能是朕的,永远是朕的。”
我脸烫得像火烧一样,低声咛吟着。
今夕何夕,良人在侧,
今夕何夕,佳梦如醉。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身上的药味十分浓郁,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沁香,不似梅花,也不像龙涎香,缱绻缠绵,闻之如春,气味内敛雅正,含蓄悠远。
我又闻了闻,是极品兰麝,但又不像。
多半是沙漠哪个小国朝贡的。
好是好,
只是这香气太古怪,日久越浓,隐隐像是浸在皮肤里一样,久散不去。
我起了身,看到床头摆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彩凤流彩缀金珠新衣,
赤艳锦缎,红得出奇,上绣着龙凤云海飞腾图案,
华丽的金丝银钱绣得精妙绝伦,
灿烂辉煌,金光耀眼,
凤凰展翅欲飞,龙游云海天际,龙凤交胫,仰天长啸,齐鸣飞翔,整个彩绣几乎布满了整个衣袍,
龙凤尾部还缀着大大小小的金色珠子,绚烂至极。
华衣旁边,宝珠金冠,紫玉飘带,织云霞凤纹束袖腕扣,上镶嵌着各色奇异闪光的宝珠。
小福子又端来一双凤鞋,鞋尖上镶嵌缀着孔雀衔翡翠玉珠,鞋面是金丝锦面绘牡丹,边沿又缀着一圈层叠的东海紫辰珠。
这套衣衫,不知道又花了多少钱,耗了尚衣局多少绣娘的心血。
九霄的衣裳虽然也精致,但总共就那四套,
上朝一套,
下朝一套,
平时替换着的两套。
然而,我的衣裳快堆满了半个端凝阁。
他有一段时间偏爱白色,令人做了两件雪狐裘衣和斗篷,说什么叔穿白就像谪仙云云,引得宫女们常常盯着我发愣。
他又酸醋得不行,将宫女们换了太监。
过段世间,又喜欢上紫色,
道:叔穿紫色华贵尊威,舞起剑来英姿飒爽。
侍卫们又常常看着我走神,乃至于,他有时发号施令时,那走了神的左右统领,看着我呆愣着,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又兀自闷气许久,将那侍卫调到宫外守夜值。
这段时间,他爱上红色,
道:叔肌白如冰,穿红色,艳丽夺人,
可,
他令人做的衣裳,也太红,不仅红,还十分华丽,简直就像嫁衣!
我穿着到乾宁宫,太后盯着我看了好长时间,道:“皇后,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端着茶,哑然失笑,道:“母后这话从哪里说起?儿臣自然是个男人。”
她嗑着瓜子摇头道:“哀家看皇后不像,”
我喝着茶,呛了个正着,又听她语气十分惋惜,道:“皇后这姿容,比那什么京城第一美人都美上十倍百倍,铁定是墨太妃生的时候,生错了,该是女儿家,生了个男孩儿。”
我脸红得没处躲,也不敢回她的话。
对于衣着,我没有什么偏好,他喜欢我穿什么,我穿什么就是,随着他高兴。
但,今天的这身大红锦衣实在太过,且样式繁琐复杂,腰间的配饰丝带都很难缠,弄了半天也没弄好,
让小福子来帮忙,
那太监头一缩,躬身退到一边,垂着脑袋,道:“奴才不敢,陛下交代,不准碰您,您自己穿衣。”
我上前想踢他一脚,那赖皮货跑得极快,一溜烟地蹿到外面,候在廊下,留着我一个人在妆台镜前来回捣腾,
不一会儿,
额头上冒出汗来,
扯着衣服想脱下来,又他娘的脱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