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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蚀骨断肠,命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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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周看了看,

怎么把我的院子里也挂满白布?

他们上前,朝我拱手悲道:“皇叔。”

皇叔?

什么皇叔?

不多时,外边吹吹打打,一排排唢呐手穿着白衣往里走,还有人在空中散着纸钱,

一个小厮穿着白衣,

扶着梯子,

爬到屋顶,手里一块白布上下翻转,高声喊道:“丞相归来!丞相归来!”

一片号哭之声,

这时,又听闻外面道:“圣驾到!”

许多穿着白衣的太监涌进来,

我心道:咦,太宗也来了吗?

我连忙朝门口迎接,

到了门口,

一队仪仗从东面来,

前面御林军穿白衣,举起灵幡,两边开道,

后面一群和尚低头念经,

辇车上下来一人,

身高九尺,

凤仪凤章之姿,

内穿一身明黄,

外披白衣素袍,

他走上前来,将我扶起,两眼里都是红血色,眉尖蹙起,

说话的时候,

声音也是嘶哑,道:“叔。”

我心里大惊,连忙摆手,道:“陛下,叫错人了,我是战儿,爹在康阳,还没有回来。”

他泪哗一下顺着面庞落下,

手抚摸在我脸上,

悲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也十分疑惑,

认真地看着他,

眉宇间和太宗几分相像,

好像是太宗,又好像不是,

哎,

难不成我眼花了吗?

他又道:“叔,我是谁?”

我看他身后天子仪队,道:“陛下不是当朝皇帝吗?”

他道:“哪个皇帝?”

我心道:怎么会问得如此奇怪?一朝能有几个皇帝,莫不是戏耍我吗?

他见我一脸迷茫疑惑,

拉着我的手,惨淡一笑,道:“也罢,叔,你疯了就疯了,你疯了,朕陪着你,来,我们一起给丞相送灵。”

我抽开手,几分不悦,道:“陛下说的什么话?谁死了?送哪个的灵?你们要闹我也没有办法,我要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去太学。”

一小厮拦住我哭道:“王爷,要合棺了,你再看一眼。”

我推开他,道:“合什么棺?”

说完要走,

丫鬟仆从皆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哭道:“王爷,你就看一眼吧。”

我看了看天边,

一道红光破云而出,

心道:裴然,应该在门口等我。

看着跪地拦阻的人,道:“裴然在门口等我一起上学,你们这样,是要怎样?”

身后一人抱着我大哭道:“战儿,裴然他死了啊!”

我回转过头,

看到一人,年过三十,

眉目舒朗,两眼含泪,

看着有点熟悉,

像是康王,

又不像,

但确实是康王,他眼角有颗痣,我不会认错,疑惑道:“你怎么一夜老了这么多了?昨个,你说喜欢刘尚书家的二小姐,要去下聘,你不去她家,来我家做什么?”

他抱着我,哭道:“那是十四年前的事了,战儿,你清醒清醒,裴然他死啊。”

我怔愣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众人皆向前,

我看着一个个面庞,

好熟悉,

又好陌生,

头炸裂的疼,

有什么东西隐隐而出,

心口犹如堵着一样,

喉咙间一阵腥甜,

我仰头哇一口吐出来,

栽倒在地,

“战儿!”

“叔!”

“皇叔!”

“王爷!”

“……”

不对啊,

应该有个声音,

还差一个声音,

应该有人叫我宜景,

我的字,

我爹,我娘,我娘子,唤我的字啊。

裴然,

裴然他死了。

我再难支撑,昏死过去。

迷迷蒙蒙间,

我又看到裴然,

他眉眼含笑,

立在床前,

我想起身,却感觉身体好像灌铅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伸出手想去抓,怎么也够不着。

昏昏沉沉之间,

耳边一个声音道:“战儿。”

这个声音又熟悉,

好像是康王?

我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他道:“你要是真随裴然去了,陛下怎么办?”

九霄怎么了?

生病了吗?

唉,

怎么总是生病?

御医去看过了吗?

他停了一会儿,

又道:“你也知道,他一心在你身上,

根断,枝也枯,

你要是去了,他也难活成,

你只顾念裴然,全不顾念他了吗?”

他又哀叹道:

你纵然不顾念他,也该顾念江山社稷,

刚经历一场内忧外患的大劫,好不容易民心安稳,天下太平,

你们二人若去了,

朝中又要风起云涌,

为了争夺皇位,同室操戈,相互厮杀。

兄弟相杀,子侄相残,

你怎忍心这些事发生?“

我焦急万分,

努力地想开口,

使了全部力气,嘴却动不了,

却无能为力。

拼命想睁开眼,

却怎么也睁不开,

耳边脚步声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

迷迷糊糊之间,

又听得一人在耳边说话,

声音苍老沙哑,

道:“小王爷,过往是老朽太固执,害了你。”

是严廷,

他来我府上了吗?

大理寺出了什么事吗?

还是又有什么大案发生?

他哭了一阵,

又听得,哐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道:“今日,特来赔罪。”

我心中大恸,

悲伤不已,

他竟双膝跪地来拜我。

这怎么使的?

他是开国元勋,

与我爹同朝为官几十年,

我纵然爵位比他高,

也经不得他这样的大礼。

我奋力挣扎,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

又听见他声如枯柴断裂,嘶哑,道:“小王爷,你若能听见,当从阴间归来。

陛下抱病,心存死志。

几方势力争夺,互相倾轧,各不相容。

想太祖东山起义,东征西伐十个春秋,战死多少人,方才开国,

老王爷一生征战四十年,才得天下局势大定,

梁北之战,

薛老侯爷一门忠烈,尽皆战死,

江东李安侯,全族着甲,战到不剩一人,

河西孟老将军三朝老臣,祖孙三代,皆战死在守望城,只留下一个螟蛉之子,至楼兰灭,方才返回京城。

如今,为夺皇位,

内乱将起,社稷将倾。

小王爷,儿女私情,纵然情深似海,又怎么能和国家大义相比?

你当念,无数白骨堆积如山,

方换得天下太平,

为此,有什么舍不下?又有什么放不开?

纵然一身血肉化成灰,万念不存,也该立起身,守这一方河山疆土。”

他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我也肝肠寸断,

如摘胆剜心一般,痛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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