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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极东的月兆:远东航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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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2年,俄罗斯远东地区,UEG航天中心

装载着UEG驻月球逐月发动机员工的三架火箭冲上云霄,在蔚蓝的天空中掠过,留下三道犹如逆向飞天流星的白色划痕将天际线割开。航天中心的观测台上零零散散站着本批次远东航天中心赴月航天员的家属亲友,森崎志帆在今天奔赴月球的航天员之列,他的妻子森崎千佳到场送别,站在一旁推着一辆婴儿车的是昨天刚来俄罗斯前来送别好友的植月敏宏。

“真是没想到啊,千佳你还会俄语啊,厉害啊。”

“都是从前的事了,那时候父母还在的时候,在维和部队时经常发给我他们穿着军装手持枪械的照片,自然就开始对各种军械乃至军事感兴趣,自然就机缘巧合地学上俄语了。”

数月前,森崎志帆和同期的科学家们通过了UEG的层层政审,被获准加入月面派驻的计划,赴月前,所有乘组人员在俄罗斯远东的航天中心经历了很久且严苛的训练,对于没有参军经历从前整天在研究所把弄那些数字生命研究设备的森崎志帆在相同的强度下,一套流程训练下来更痛苦,模拟月面环境生存科目、失重科目、高负荷离心力科目、月面运输车驾驶科目等,每一项都是那么令人头大。

虽然训练过程辛苦,在航天中心的训练生活却莫名其妙的让人感到安心,在遥远的雪国也即自己的妻子星野千佳父亲的祖国,远离去年的那起案件的阴影,在这里森崎志帆神奇地发现自己的“数字生命”雷达失灵了,他有几位室友尽管来自不同国家,出乎意料都是2039年全球车祸的受害者,但是从他们身上森崎志帆完全感觉不到那次在科研楼中所感知到的阴沉与不安,在这里大家经过数月的相处培养了深厚的感情,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人在这里就跟一家人一样,那几位室友也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和大家分享凄惨的过去与自己是如何走出来迎接人生新篇章的。

至于植月敏宏,他拥有“数字生命”感知雷达豁免权,在离开日本前,森崎志帆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时叮嘱他不要乱来,千万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植月敏宏是这样回复的。

“放心吧,你就安心地奔赴月球吧,哪怕是为了替那家伙继续注视着这个她所爱着的世界……”

森崎志帆曾经和植月敏宏的父母一同接受来自UEG方面的心理咨询与近况调查,UEG方面派来的专员对着他们说,2039年车祸受害者会面临各种各样生活和心理上的问题,外加调查数据显示,这些车祸受害者因为专业背景,很有可能因为过于思念车祸中逝去的重要之人而选择加入数字生命派寄希望于动用数字生命这一非法手段来“复活”已逝之人,作为父母与关系亲密的朋友,专员希望他们能够多关注植月敏宏的生活。

“(呵呵,确实关心很多……)”

他对着植月敏宏的父母提起最近敏宏一个人过得很好,经常会邀请他来家里做客,表示自己的妻子星野千佳的厨艺很好,敏宏每次都吃得非常开心,所以帮植月敏宏回绝了他父母提出的同住请求。

专员离开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临走时传达给了植月敏宏的父母。

“抱歉啊,叔叔阿姨,突然想起来我们UEG还有一位人物可太适合负责植月敏宏先生的生活和心理健康问题了,你们应该记得她,只是她现在在中国访问学习,明年才会回到日本本土。”

森崎志帆并没有听清专员对着植月敏宏的父母所提及的名字,只是看到父母二人听完之后突然喜笑颜开。

“真是神奇啊,孩子妈,一切全都是缘分啊,等到她回来,我们老两口干脆撮合一下好了,反正从小长大两家关系很好都是吃着两家人做的饭的……”

“你是傻瓜吗孩子他爸,从小一起长大可不等于以后非要在一起,再说了人家都已经结婚了,这你都不知道吗?说起来,同样都是大学时代认识的,怎么敏宏和知代这两个孩子的命就那么苦啊……”

思绪回到航天中心的训练基地这边,住在他上床同期的中国航天员濮江浪尽管还戴着眼镜,视力没有他好,训练中表现得却更游刃有余。虽然还没有真的到月球上去,训练效果还是立竿见影,自己从前长期坐研究所亚健康的身体倒是越来越好了。

“还真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训练和测试流程太遭罪了,苦差事啊。”

“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位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同志前辈,成为了我们国家第一位没有军队背景戴着眼镜上天的航天员,有了这方面的梦想,但眼睛不出意外即使是减负成这样,还是在中学时期近视了,不过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其他指标身的锻炼啊。”

“不过你这不也坚持下来了吗,身体锻炼好点是好事,你老婆不是也陪你来俄罗斯了吗?她应该感受最明显吧。”

“……”

森崎志帆也算是在周围的人当中在中国待得最久的外国人,即使这样,他没能理解这位中国航天员谈及“前辈同志”、“从大山里走出来”这些话语时几近热泪盈眶的语气背后所承载的是什么。

听过濮江浪的故事以后,宿舍的其他室友纷纷肃然起敬,尽管让来自不同国家的人理解“一个本身就处在波澜壮阔的发展期的国家,不得不无缝衔接到面对人类生死存亡,然后适应这种局面做出新的发展”这样一个概念是很困难的。

他说自己和他仰慕的那位前辈是很相像的,考入同一所大学选择同一个专业走上类似的科研教学道路,那位前辈从大山中走出,他也从“大山”中走出,只不过一个是地理意义上的,一个是另外的……是森崎志帆听不懂的概念,另一位来自中国的室友从濮江浪的经历中概括一下的话,“虽然太阳氦闪对人类而言是末日,但是对他们来说,它也确实是一场彻底的变革的契机”,森崎志帆和其他室友仍然理解不了这句话的含义,其实那位中国的室友听到濮江浪的经历之后,从小在上海市区一个条件还算不错的家庭里长大的他也感到一丝惭愧。

“那个森崎君,我带的一个研究生让我帮他看一下论文啊,你先躺下面自己玩会啊……”

森崎志帆插上耳机双手抱头,静静地躺在床上回想之前用蹩脚的中文和濮江浪那些在休息时间促膝长谈的话题,以及自己妻子的事。

每次森崎千佳来到他所在的宿舍探视时,室友们总是露出微妙的表情,然后在一旁拍手起哄。如果不是她跟着他一起来到俄罗斯,一下飞机和当地人的交流就是字正腔圆的俄语,他还不知道自己老婆有此等天赋,不过想起来,他似乎在家里偶然撞见过千佳在电脑上打FPS游戏,一边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果然是俄语吧”。

自己在俄罗斯航天中心训练的吃住都是UEG负责,千佳跟着他来俄罗斯他又没办法照顾,幸好UEG提供赴月航天员训练期间家属陪同的申请流程,航天中心在工作人员宿舍给她安排了一间条件最好的宿舍,UEG处理驻月航天员的家属问题非常人性化,据他所知,因为丈夫训练任务在身而恰好妻子怀孕或是孩子尚小的不只森崎一家,联合政府还专门配备了军用级的医护中心,负责航天员及其家属的医疗,甚至包括新生儿接生看护,毕竟这是人类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在月球上部署修建大型基地,意义非凡。与其说是一个训练中心,不如说是像上世纪美国开展“曼哈顿计划”时建立的一个完整的”发射科研生活“保障区。

自然而然的,森崎家的女儿在极冬的异国他乡出生了,森崎千佳的父亲是俄罗斯人母亲是日本人,孩子的眼瞳看上去更像是继承了千佳父亲俄罗斯人斯拉夫的血统,呈现出贝加尔湖一般的澄澈与蔚蓝,千佳给她起了一个很适合这片土地的名字,母女俩在训练基地的医疗中心中受到了很好的照顾,据说孩子日常睡在里面的无菌床的技术源自月面基地投入使用的休眠舱,在月面基地的人员预计平均在休眠舱里会睡上一年,处于完全沉睡的状态。

当初大家刚入驻时,濮江浪谈完自己的故事与经历后,很多队员都感动得哭了,他感到很不好意思,希望大家能够轻松开心一点,正好轮到森崎志帆介绍自己,提起自己的妻子和自己同行来航天基地了,室友们见此情形索性开始拱火,让他娓娓道来,老实交代自己和妻子星野千佳的罗曼蒂克史。

非要说的话,一切的相遇始于2039年的那次数字生命研究所的实验。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本话的彩蛋,“江浪入海潮”,仅以此致敬我国航天事业中一位伟大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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