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出现了新的热点话题，因此这天除了路维夏的比赛，其他的比赛几乎都无人提及。闭幕式的时候，花校长在上面宣布着各个班级的获奖数量，台下大部分人都显得心不在焉，只是眼神在人群中来回搜索着处于风暴中心的几人的身影。

果然到了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教导主任便表情郑重地官方承认了传言的真伪，并借此来告诫学生千万要遵守校规校纪：“前两天，我们学校某些学生在校外与一些社会上的青年产生了冲突，最后还因此进了警.局。对此，我有几句话想说.......”教导主任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说着，底下的学生们也没闲着，交头接耳，将被模糊掉的主要人物信息全部点了出来。

“据说是高三的，好像是说前天校运会放学的时候骑车撞了混混的摩托车！”

“不对不对，我听说好像是因为有感情纠纷！”

“对对对，我听得也是这个版本！说是那个男的喜欢其中的一个女生，结果发现那个女生放学和同班的另一个男生走在一起，气急败坏了所以才打起来了！”

“不是吧，我听别人跟我说是因为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了！”

.......

传言愈演愈烈，教导主任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台下也没几个学生听了进去。几个名字在大家的口中排列组合，有说路维夏喜欢许冉的，又有说陈渡舟喜欢许冉的，还有说祁姝和路维夏已经在一起了结果和陈渡舟打起来了许冉因为暗恋陈渡舟所以才去帮忙的......各色版本的流言在学校里过了一圈，回到许冉他们这里已经成了“路维夏因为祁姝暗恋陈渡舟于是两人打了起来，结果陈渡舟和许冉在一起双人聚众斗殴齐齐进了局子”，甚至最后还不忘结尾反转一下，神秘兮兮地指出其实祁姝暗恋的是许冉才对。

四人竟都无语凝噎。

这么荒诞的传言，他们连澄清的欲望都没有。高三的课业愈发繁重，很快这被用于同学们闲暇之间消遣的传闻就如同窗外枝头上摇摇欲坠的枯叶，随着路过的秋风渐行渐远。

天气愈发得冷了起来。

许冉还是不太习惯龙川的寒冷，况且这个城市的冬天比起华城还要早上许久。当初冬的第一抹严寒席卷而来，许冉早就将自己包裹成了一种不同于其他人的严实，看着就是一副不抗冻的模样。

祁姝第一见得时候吓了一跳：“有这么冷吗？”

她作为土生土长的龙川人，早就习惯了这里的气候，看见许冉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对方戴着厚厚的口罩，轻轻地点了点头。

许冉甚至觉得今年的冬天比去年还要冷上一些。

陈渡舟和路维夏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路维夏甚至还替许冉给祁姝解释：“许冉她是这样的，我记得当初刚见面的时候，她穿得看起来好像不多，实际上贴了一堆暖宝宝。”

说话间，许冉已经神色坦然地脱了手套，将包里的暖宝宝拿了一张放在了要交给祁姝的笔记本上：“给，这个保暖效果还挺好的。”

祁姝顺势一起接过，她的功课一直追赶得有些吃力，多亏了许冉他们时不时地帮她整理知识点。最初祁姝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许冉安慰得她：“没关系，反正也是复习知识点。”许冉的笔记简洁又通俗，需要背诵的地方或者需要理解的概念，她都会直接标注上课本的页数，遇上难懂的还会在旁边顺手画个简单的思维导图，帮她将那些分散的知识串联了起来。

而之前许冉和陈渡舟之间在做题上那看上去略显幼稚的博弈在接下来的一次次月考里颇见成效，尤其是这次，他两分别以年级第一名和第二名的成绩，就令五班在文科年级排行榜上占据前三里的两个席位，也让丁老师在年级排名出来的时候在另外五个文科班的班主任面前出尽了风头。

“哪有，运气好而已，再说了就是个月考，又不是什么模拟考之类的大考试，算不了什么的。”丁老师嘴上这么谦虚着，面上的春风得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高三五班的数学老师还是之前高二的那个，他专门抽出了许冉这次的答题卡，脑海里又想起了许冉之前只做大题不做选择题还说时间不够的那次，一时间有些老泪纵横。

不枉他这段时间趁着许冉来办公室给黄老师送历史作业的时候还在旁边不时地提点上两句，他就知道这个她是个聪明孩子。

而他旁边办公桌上的黄老师，看着这次的成绩表，也满意地吹了吹保温杯上袅袅升起的雾气。

虽然只是一次小考试，但是这次成绩发下来的时候许多人还是多多少少地震撼了一下，尤其是许冉这次，是第一次进入年级前五。

毕竟成绩越靠前，大家分数之间的差距就越小，更何况她和陈渡舟两个，分数甩了第三名好一截。

叶乔听着班会课上丁老师在讲台上对许冉和陈渡舟滔滔不绝地表扬，只觉得心里情绪难掩。她将手里的中性笔越攥越紧，听着教室里响起的掌声她不自觉地紧咬着下唇，很快嘴里便弥漫着一股铁腥味。

该死的袁磊不仅成事不足，这两个月来还经常用上次的事来当借口找她要钱。叶乔不怕他抖落到父母面前，反正袁磊这个人在亲戚面前本身就没什么信誉可言，她主要还是害怕袁磊把这件事找人在学校里闹起来，毕竟在她身边的同学们可没人知道她和袁磊这种社会青年有联系。

也因为这件事，她这段时间焦头烂额，成绩一次比一次差，这次更是差点连年级前五十都没挤进去。

叶乔手中的笔杆攥得更紧了。

她已经两天没回袁磊的消息了，现在连打开手机都需要莫鼓起勇气，甚至有时候在家，听到手机里新消息的提示音，都会觉得没来由地心慌。

同桌王莉雯推了推她的肩膀，力量不大，语气里满是关心：“乔乔你没事吧？一次考试没什么的。”

她以为叶乔是因为考得不好才发呆。

叶乔却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轻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叶乔这副模样一直持续到放学，她跟着王莉雯几个同学一起心不在焉，却听到了长长一声轻佻的口哨声。叶乔不可思议地顺着声源望了过去，便看到袁磊和他身后那帮五颜六色打扮夸张的兄弟们。袁磊显然就是为了她而来的，他靠在自己的摩托车上，模样嚣张地举起手机冲着她摇了摇。

有学生走过他们身边时都避如蛇蝎，如脚下生风般走得飞快。周围人人侧目，使得他们所在位置与其他处的拥挤格格不入。

叶乔的手指颤抖着，攥紧了背包的带子。

她明白，他是在威胁她。

身旁的王莉雯和几个女同学也循声寻了过去，很快便像被烫到了一般将视线收回。王莉雯拉着有些僵硬的叶乔加快步伐从那群人身前走了过去。在叶乔经过袁磊面前的时候，她甚至能闻到他对着自己示威般地吐出的二手烟雾。

吓得几个女生脚步更快了，身后是袁磊几人肆意地笑声。

等确定与那些人离着有一段距离了，几个女生才放缓了速度松了一口气。有人回想刚刚袁磊的那声口哨，颇为疑惑地问道：“叶乔，你和那个黄头发的认识吗？”

“不认识。”叶乔的语气一改往常的温柔，甚至有些生硬。

“可是他刚刚好像是在对着你吹口哨......”对方的语气依旧有些怀疑地，其他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脸上有怀疑，也有难掩的激动。

叶乔只觉得一直在自己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就快要断了：“我真的不认识他。”

“可是我刚刚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跟你打招呼诶。”另外一个女生也有些怀疑地说道，眼神在她的脸上不住地打量。

“对啊我发现了，而且他还一直盯着叶乔看。”一开始说话的女生见同伴附和，原本的怀疑便成了坚定，“还有啊，他......”

“你们有完没完？！我说了不认识他就不认识他，这种混混谁会认识他们啊，天天就站在学校门口看见个女生就吹口哨的，难道他对一个女生吹口哨那个女生就要认识他或者谈恋爱的吗？！”叶乔打断了那两个女生的讨论，站在原地说完这段话后脸上是还未褪尽的愤怒。许是很少见到叶乔这么生气的模样，原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两个女生瞬时没了声音，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莉雯看到她这样忙出声安慰：“你没事吧乔乔？”

“怎么可能没事？！要是换你被怀疑跟这种混混有牵扯试试呢！”被怒火灼烧了头脑的叶乔面对着自己的好友也没了平日里的温声细语，她的样子引得不少经过的学生短暂的眼神停留，换作以往的话叶乔最在乎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绝对不可能在大马路上就发脾气。但是最近袁磊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她只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王莉雯显然也是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她上前拉住了叶乔的手，试图解释道：“不是，乔乔，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就听着她们说这些编排我是吗？”叶乔很少对王莉雯这么不客气，她用力甩开了王莉雯的手，拂袖而去。

旁边的两个女生嗫嚅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气氛一度有些沉默，直到王莉雯望着叶乔的背影若有所思：“我怎么感觉乔乔最近压力很大啊？”

“我从来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