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讲这个有什么用。”
“你死了结契的心吧。”龙瑜转身要走，结果却被拉住。云洛借力道起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了，我不会。”
“我可以发神誓，即便你成为我的灵宠，我们依旧是平等的，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伤害你及损害你利益的事。”
在云洛眼中，苍生是平等的。
她和龙瑜，与外面的一草一木没有任何区别。
云洛继续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龙瑜刚升起的信任消散，警惕地看着她，谁知云洛只是说：“把你的自称从‘吾’换成‘我’。”
龙瑜“……为何？”
云洛：“我不喜欢。”
这点小事当然可以答应，龙瑜还是有些不信任。父亲曾教过他，不要小瞧任何人类。
“你说的神誓是什么？”
“这是我们神族最高的誓言，违者会消散于天地。”
“神族？”龙瑜吃惊，“你居然是神界之人？”
上古时期尚有六界，只是神界之人行踪神秘，这块大陆上的版图也没有记载，大多数居民以为那只是传说。
在宋知生活的年代，神界已经成为传说。
云洛颔首，伸出一指，巨大的灵力从妖界各个地方汇入到手指尖这一点，形成一个光圈。
“神族继承人云洛在此发誓，收复真龙之后，不会加害他一丝一毫，待他与现在一般无二。”
“如若我毁约，那么便散于天地，神力融于山川河海，再不……”
“够了！”龙瑜急忙阻止她神语，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肯定开始发誓了，“我只是问一下，没让你这么做！”
云洛淡淡道：“你不是不相信？”
“可吾没让你……”龙瑜扭过头，“吾……我同你结契便是。”
龙瑜在心里默默想着，血缘这种东西，果然很神奇。
父亲爱上了人类，走上不归的道路。他一见钟情的也是人……不对，是神。
那他的结果应该会比父亲好一点吧？
眼前的少女手掌结印，动作飞快，灵力产生的风将她发丝吹起，龙瑜觉得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吸引龙的。
在护心麟的震颤之下，灵宠契缓缓结成。龙瑜感觉自己身上莫名多了一种束缚，很不舒服，高傲的龙仿佛在此刻被无形的绳子扯住被迫低头。
“我……有点难受。”
“哪里难受？”
“说不上来。”
云洛把龙瑜灵力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因为结契的缘故，龙瑜共享云洛的力量和治愈能力，之前伤口很快恢复。
“应该是灵宠契对于妖兽的限制，没关系，我休息一下便好。”
龙瑜的契在锁骨周围，云洛凑近，他吓了一跳，却被强硬按住。
少女身上散发着冷香，龙瑜低头就能将那味道尽收。云洛将手放于那契约之上，神力一闪，龙瑜的束缚感消失了。
“现在怎么样？”
龙瑜惊诧道：“你做了什么？”
云洛退开，语调波澜不惊：“只是将灵宠契中的压制作用消除了。”
龙瑜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还有你做不到的事吗？”
“这便是神的力量吗？”
云洛微微摇头，眼睫颤了下，“这是我的力量。”
龙瑜还想问，云洛却不给他机会，“我们该走了。”
“去哪里？”
“我已收服真龙，回洛川。”
“妖界……”
“不用担心。”云洛回想了一下那些妖现在的状况，“他们短期内不会跑去外界。”
那些妖就算拖着残躯离开妖界，以他们如今的状况，也害不了人。
说完之后，云洛牵上龙瑜的手，刹那间，两人便一起到了洛川。
龙瑜：“……”
眼前是一片雪景，白茫茫的，所有花草树木都披上银色的外衣。这里没有脚印，干净地像没人踏足。
“那是？”
云洛顺着龙瑜指的方向看去，轻声回道：“那是下界云海。”
龙瑜若有所思：“下界笼统来说只有五界，你们神界在天上是吗？”
云洛点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为何非要与我结灵宠契，你是要做什么？”
云洛答：“我要统一六界。”
“？”
在上古时期，说这话不亚于痴人说梦。
如今这六界随便哪两界的人撞在一起都是一场厮杀，说要统一，简直是无稽之大谈。
云洛带着龙瑜到了神族首领的居处，那位白发之人的脸俊美无比，但是脖子处和手已经是老人的姿态。
“长老。”
“云洛。”神族首领满脸笑意，看着这两个孩子，“看来你已经收服真龙了？”
云洛点头，“长老，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神族首领招手，宋知坐到他对面，桌上摆着一张下界地图，中间有一块地方被用红色朱砂画上了圈。
“这是？”
“这是人皇的宫殿。”
云洛不解，长老摸了摸她的头发，“此地灵力充裕，法则之力强盛。只要稍加利用，就能成为镇压之地。”
“云洛，先去和人皇交涉一下，将这块地方借过来。”
“好。”
等云洛和龙瑜出了他的住所，龙瑜才问：“他是谁？”
“那是神族的首领。”
龙瑜想起刚才看到的样子，脸色古怪：“他好像生病了。”
云洛叹息，“那不是病，是神族的衰老之态。”
神族受上天垂帘，拥有比狐妖更美丽的容貌。他们的容颜得上天眷顾，直到死那一刻都不会衰退。
身躯却和人类一样，变得干枯腐朽，直至羽化。
龙瑜了然，“是不是快换下一任首领了？”
就像龙斛死去，龙瑜继位妖王一般。
云洛脚步一顿，“不会再有。”
“为何？”
“因为他就是现在整个神族最年轻的神。”
神族没有七情六欲，无法用子嗣繁衍，他们的族人来源是靠修仙界的人超脱世俗飞升而上。
然而下界灵力逐渐稀薄，各界又打斗不停，导致许多年再没有人能超脱成神。
神族灭亡，是天道既定的命运。
他们将神族的气运与天道做交易，换取六界太平。
云洛静静地看向飘雪，伸出手，好几片雪花落于她的手掌中，在体温的作用下，融化消散。
她纤长的睫毛已覆上一层冰，回到洛川的云洛，更加具备神性。
云洛将融化雪花的手握成拳，想要抓住些什么，最终还是缓缓放开，垂于身侧。
只留一点湿润的触感。
*
“怎么？我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说话。”
李挂火看着面前这么一大堆人实在是紧张，他用袖子擦着汗：“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万光黎一拍桌子，“这么敷衍小爷，你是瞧不起万家是不是？”
李挂火欲哭无泪，他哪敢啊！
但是百里家也不好得罪。
万光黎一把扯过魏慕兰，死死盯着他，“你看着，这是嘉河魏家的嫡系小姐。”
他用扇子指着自己：“而我，是现今离山万家掌权人的儿子。”
万光黎眯起眼睛，“你可要权衡清楚了。”
谢无庸在旁边默默鼓掌，没想到这少爷仗势欺人起来真有那么两把刷子，平日里在宋知身边完全看不出来。
根据陆之文这些年搜集的证据，还有这医修半遮半掩的态度，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到时候把那人证物证往那一摆，百里家做的事，全部公之于众，再无回旋的余地。
如今百里风许已死，百里家的荣光大减，这些年来他们的行事做风得罪了很多人。
离山万家和北海洛家都是站在宋知这边，云川谢家绝对会疯狂报复，溱川邓家作为新起之秀，也不会放过这个拖百里家下水的机会。
李挂火也是世家出生，虽然小家族的偏支旁脉，但对于几个顶级世家的情况也了解。
他此时知道利弊，但是……
“别为难我了！求你们了！爷爷姑奶奶！”
一个大男人被几个年轻小辈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当时去万山剑宗当医修还以为是个好差事呢！可害死我了！”
万光黎尴尬：“你别哭，你……”
“我的妻子孩子都在百里家手上，你让我怎么说啊！我不活了！”
“我这就去拉着他们一起死！”
阿五拖住李挂火的身体，钳制着他。李挂火哭得更伤心了。
万光黎几人对视一眼。
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