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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双重生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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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她闭目的刹那,男子薄唇笑意轻敛,打横抱她跃下高阁,白衣墨发迎风翻舞,如履平地一般。

骊欢察觉周遭月光人声的挪动,暗暗替身上姑娘惋惜,她期待已久的漫天烟火,今夜终究看不成了。

未几,男子抱她跨入一方清雅庭院,三两步绕开廊下侍女,转入绣阁之中轻轻放她躺到软榻上。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解开发髻、取下簪环,又细致地除去绣鞋云袜,走到一旁的香案前点起安神暖香。

熟悉的甜香旖旎入肺,骊欢神思飘荡,借着案台纱灯的昏黄光晕,瞧见男子眼睑轻垂,鼻骨英挺,明晰流畅的颌骨线条在脖颈内投下黯淡的阴影,颀长身姿随着灯光落到墙面轻轻浮动,似一抹安恬的梦影。

她渐生困乏,终于忍不住翻个身,耸着肩膀阖目睡去。

楚慕坐回床边凝视她的睡颜,掖了掖被角,听她呼吸轻盈低浅,心头软塌塌地一片。良久,冷下眉目,走到外室的书案前撩袍坐下:“你梁上君子的毛病何时能改?骊长琰在府里,你若犯到他手上,我不会替你解围。”

青瓦一阵细微地响动,雕花窗棂翻入一道玄衫人影,随性地坐到玫瑰椅中:“我这不是急着找你,你不在景王府,我就猜你又来骊家了。”

“今日长云营到任的老顽固究竟什么来头?我刺眠好歹是营地统帅,一点风声没收到!大节下的,被那两个老头叫去营地翻了半日的文簿,临了说我苛待底下官兵,要奏禀皇帝治我的罪。”

楚慕瞥他一眼,挽袖将书案上散乱的经书、话本叠放整齐,取过白玉镇纸底下压着的一摞抄经纸随意翻看:“你对他们动手了?”

刺眠眼珠子眨了眨,无所谓地仰起脖子:“这种老头肚里装了二两臭墨,训起人来难听得很,我不过顺手推一把,他们自个摔地上怨不着我。”

“他们都是老平荆王的耳目,老王爷猝然升作国丈,急于往兵营安插些镇场的官员也属寻常,你由他们生祸便是。长云营是军火重地,楚谚初登皇位知道轻重,过不了两月吏部的调令就该请他们去别处造福了,碍不着你的事。”

“但愿如此罢——”

刺眠翘起二郎腿,心中不得劲,再看楚慕一派风轻云淡的雅士模样,憋不住抱怨,“我真不明白你图什么,咱们辛苦铺了几年路,淌了多少血受了多少累,你说不争就不争,入魔一样扎进骊家,成天围着骊家转悠、由他们差遣使唤……”

他越说越心塞,难受地拧眉:“景王之尊哪及得上龙椅?若帝位上坐的人是你,我也犯不着和外头那些高官要员装门面了,非一刀抹了了事!”

声音激愤了些,内室女儿家不满的哼唧一声,蹬了蹬被子,鹂鸟叫唤似地又娇又嗔。

楚慕凤眸扫了一眼,搁下抄经纸,眉眼稍稍压低:“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出去,别靠近这间院子。”

“……”刺眠偏过头,循声朝内室打量,一架绘花鸟梅枝的紫檀围屏隔开目光,隐隐可见里头妆台上烛光幽微,床榻云纱垂幔,将姑娘身影挡得严严实实,却露出地面摆着的一双精巧的玉锦绣鞋。

刺眠啧啧摇头,扯着笑脸睨向楚慕:“这正常人谁能看出你是个畜生?骊元朔全家很得意罢,招个东床快婿没有半分坏心,又听话又懂事,对他们家女儿又……”

楚慕俊脸冷郁三分,视线凝在刺眠身上,刺眠连忙打住话头,清了清嗓子,一阵夜风似的溜出窗棂。

屋内又复沉寂,月光银纱拂落桌案,衬得那一摞抄经纸字迹愈发隽秀。楚慕斜支起一条腿,想到骊欢鼓着腮帮、被骊夫人念叨着多抄些经文祈福的为难样儿,心中不由失笑。

他轻挽雪袖,翻出相应的经书,仿照骊欢的簪花小楷将没抄完的半部经文抄录下来。搁笔歇乏时,骊欢早已睡熟,像只睡相酣甜的白狐狸卷着锦被侧躺在床褥中。

楚慕撩帘站到床边,指尖掠过女子腰线,缓缓摩挲女子柔润的面颊。手中雪肤琼鼻,檀唇殷红,满头秀发泼墨般铺散开来,他的心亦如清溪蜿蜒,春水化燥,皎皎无尘。

没有人明白,他一生所求都已圆满。

从被骊欢带回骊将军府的那日,所有算计涌入心头,他知道只要他狠心去做,皇位便唾手可得……然而这些心思每一翻上脑海,便被另一种更深痛的情绪狠狠压下。

夜夜辗转难眠,隔世的记忆敲打着他,权位不算什么,他不可错失的,从来只有这位骊家小小姐——骊欢。

*

骊欢睡醒时脑袋昏昏沉沉,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在鸣丹斋。

今日的鸣丹斋又有些不同,暗绣芙蓉的月白鲛纱床帐、外头落地罩上悬挂的五彩琉璃珠玉串子,都是她二八芳华喜欢的样式,早吩咐人撤下去了;还有外头黄花梨箱柜上搁置的皮影人儿,那是及笄时楚慕送她的,不是早被她烧了吗?

骊欢双眼发黑,抬手摁了摁额角,想起昨日是骊彻金榜挂名的好日子。十载临窗苦学,那少年靠自己的力量为骊家拼出一条路,往后官道明达,她再没什么遗憾了。

当晚谢师宴办得隆重,许多亲友道贺,她难得饮了两盅酒,席面散去便醉得不省人事。怎地一觉醒来,鸣丹斋换了副样子?

狐疑之时,外头两名锦裙蹁跹的妇人路过雕花窗棂,款款走进屋内,槐序的声音紧随其后:“夫人、少夫人,小姐还没醒呢。”

“这小懒骨头,我看她想一觉歇到天黑,再跟少慕那孩子出去晃悠一宿;尽会胡来,都快成婚的人了,也不知避讳些。”

骊欢浑身一震,为首的妇人沉步走到床前,剐了她一眼,撩开床幔拢到帘钩上:“你这孩子,我同你说过多少回,外头闲话多,你二人婚期将至也不能总一块往外跑,叫人认出来多不好,指不定要生出多少闲言碎语……”

骊欢瞳仁颤抖,动了动唇说不出话。

后头的年轻妇人双手交叠,温柔相劝:“二叔母,您别怪三妹,昨晚是我想得不周到,光瞧着长安街上热闹,就放三妹去见景王殿下了。”

金晃晃的晨曦涌入窗棂,在她们周身晕开亮目的光斑。骊欢昂着脸,一时喉头堵塞,艰难地唤了声“阿娘”,整个人颤巍巍地扑入床前妇人的怀抱。

众人愣怔半瞬,骊夫人回拥住女儿,脸上不愉之色被关切取代:“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哭什么,娘又没怪你,快别哭了。”

骊欢哪敢松手,恨不得整个人钻进阿娘的身体,一旁的年轻妇人察觉不对劲,坐到床畔轻抚她的背脊:“好妹妹,你别紧张,可是夜里做噩梦吓着了?”

“阿嫂?”骊欢茫然侧开脸,隔着满眼泪光认出阿嫂安氏,面貌年轻,搭在她后脊的手掌温热暖和。不远处侍立的槐序亦是及笄年岁的模样,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小姐,您没事儿吧?”

骊欢胸腔刺痛难忍,惊异地打量一圈屋子,恍如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她回到十多年前了!

正当此时,屋外传来小侍女福礼问安的声音:“景王殿下,夫人和少夫人在陪小姐说话,小姐身子不适,奴婢正要去请大夫。”

骊欢愕然望向外头,便见一道秀颀身影在紫檀屏风外顿了顿,旁若无人地走进内室。

一双凤目狭长深邃,玉面昳丽似画,雪袍墨发衬得身量高挑如松如竹,袖手立在融融日光中,周身氤氲着光风霁月般的清隽之气。

骊欢怔忪地望着男人,倏然见鬼似地怪叫一声,整个人扎进骊夫人怀中不住瑟缩:“别过来!”

“妹妹,这……这是怎么了?”

安氏等人被骊欢唬一大跳,不知所措地互望一眼。骊欢极快回神,双手紧紧绞着骊夫人的腰身,筛糠般抖着嗓音:“别过来!赶他走!娘,快点赶他走!”

话未说完,昨夜中秋溶溶灯市映入脑海,高空瓦檐上相拥的气息在鼻尖唇畔流连。骊欢眼神陡然一戾,探头盯向楚慕,分明瞧见楚慕乌润的眸底掠过一抹骇人的阴翳。

她面颊血色褪尽,忙拽紧骊夫人的衣袖,惊惶又崩溃地大哭:“阿爹呢?爹爹在哪里,不能放楚慕走,快叫阿爹拦住他!把他关进府里、杀了他……快动手杀了他!”

楚慕袖下指节蜷缩,如坠冰窖。

众人瞠目结舌地望向他,他僵着颌骨扯出一抹笑,凤眸自骊欢身上看向骊夫人:“义母,昨夜我同初初起了些争执,全是孩儿的错,先让初初看大夫罢,别哭岔气了。”

他声线谦恭如常,骊夫人不好贸然责怪他,又难以想象婚期将至两人生了什么矛盾,竟大清早地说出这等重话?只得先安抚骊欢:“初初,你先松开娘阿娘,都多大人了还这样孩子气,有什么话好好说。”

安氏也在一旁温声劝着,骊欢半字听不清,独独楚慕那声义母窜进脑仁,勾起这些年乱不成章的记忆。

他竟然叫她的母亲义母?他还想做什么?前世依附骊家,最亲近时也不过一声伯母啊。

骊欢头痛欲裂,泪水濡得眼圈猩红,涩然又急切:“阿娘,他不怀好意,快叫阿爹杀了他!你们不要相信他……千万不要相信楚慕!”

“楚慕是个骗子,心狠手辣!他在利用我们夺皇位,千万不能帮他!他会杀了我们的,他一定会害死我们的!”

骊欢嗓音激颤沙哑,颠来倒去几句胡话,骊夫人一副她中邪了的神情,讷讷望着她:“初初,这些话谁告诉你的?你与少慕婚事在即,怎能说出这种……”

“婚事?不,我不嫁,”骊欢打断骊夫人,虚脱地抽了口凉气,抗拒地睁大眼睛,“我再也不要嫁给他,你们快叫阿爹杀了他啊!”

满屋子人惊愕至极,安氏心疼地拥住骊欢,急声催促侍女:“都出去看看大夫过来没有,三妹别是魔怔了,快催大夫过来。”

楚慕神情微闪,心知再闹下去不好解释,赶巧小侍女领着大夫走进来,便朝大夫使了个眼色。

那大夫在骊府坐诊多年,一贯听命于楚慕,知晓楚慕骨子里绝非和气温善之人,却也不曾见过楚慕这般阴骘森冷的眼神。

他胆寒地点点头,拱手朝众人施礼作揖。见骊家小姐脸色惨白、胡话不断,被骊夫人半哄半迫地扶着躺到枕褥中,连忙开箱施针,不多时骊家小姐便镇静地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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