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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双重生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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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月十五月儿圆,月儿圆,红绳牵得情人儿羞红脸!羞红脸……胡饼酥又甜,海棠果……”

中秋之夜皇城解了宵禁,长安街软红十丈,结伴的孩童手提鱼龙灯,昂着笑脸高唱歌谣,四下彩灯明河,煌煌如昼。

骊欢迷迷瞪瞪睁开眼,只觉身子飘忽使不上力,拎着流纱裙摆跑在青石砖道上,后头有人不住声地喊她:“小姐!小姐你慢些!等等奴婢!”

她轻笑回头,两名罗裙侍女追到身畔,嘟起唇正要抱怨,她指向砖道尽头彩旗招展的大酒楼,眨眼哄道:“别恼,一会儿该燃烟火了!槐序、葵扇,你们去雅间点些酒菜果子,自己赏烟火去,别急着找我!”

言罢,她抬手扶了扶发髻间的一抹坠玉蝴蝶钗子,又提裙往前跑。转到人声渐稀的巷口,倏然一道白影急掠,揽过她的腰身三五步踏上房檐石栏,如鹰隼凌空般,将她带到酒楼顶端的瓦坡上坐下。

骊欢神思浑噩,高空夜风拂过脸面儿,垂头已望不清侍女的身影,却隐隐可见她们面上挂着促狭的笑意,心照不宣地挽手走进酒楼。

“过来坐,往下看久了当心头晕。”

骊欢偏过脑袋,白袍男子襟袖张扬,玉骨似的清瘦指节缓缓伸向她。她看不清男子的面目,手掌却熟稔地探入男子掌心,胸腔跃动的欢喜全摆到笑靥儿上:“慕哥哥,阿爹说你近日忙得很,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会不来,今年月娘节比往年热闹,你不找我,我也得接你出府游花灯。”

男子声线温醇清冽,尤甚飞泉鸣玉。手臂力道往前一带,她整个人扑进他坚实的胸膛,索性挪了挪腰肢,寻个舒坦的姿势半偎在他怀中。

“我听阿娘说,是年初裕王登基时的封后大典没有操办,就借着中秋夜热闹一回!官府定了十万发烟花爆竹,筹划着子时沿长安街燃放,里头还有从西域南疆引进的珍品,我就想着咱们一块儿看个新鲜!”

男子指尖温凉,捋了捋她鬓边乱发,无奈地抚摸她的腮颊:“你若为了烟火,皇宫内苑燃放的更属珍品,何苦来这里吹风?”

“这里视野多开阔啊,我喜欢!”

她话音翩然落下,男子低声附和,自雪袖中取出一只八角镂银丝的小盒子轻轻打开,两块色泽殷红的果酥卧落其中,覆着薄薄的糖霜,清甜味儿瞬间钻进鼻息。

骊欢意识恍惚,这是她出阁前十分喜爱的零嘴,就觉身上女子两眼放光地捻起一枚,开心地放到唇边咬了一口:“京北瑶记的海棠果酥!慕哥哥,你怎知我想吃这个?”

“前日阿娘遣人去买来着,那家铺子的货单竟从月初便满额了,我和阿娘便也作罢了。”

男子被她逗笑,凤眸深处洒落幽深的月光,静静看她吃完两块果酥,抽出绣帕擦拭她嫣红的唇瓣,“今夜中秋摆宴,你出府前没陪将军他们用些瓜果糕饼?怎么跟个馋嘴猫似的?”

“我不是从府里出来的,午后阿嫂去城郭的庄子查账簿,我和阿姐、安姑娘就跟去玩了半日。那庄子里一片荷塘紧挨着温泉,荷花儿都没谢呢!我和阿姐她们就找庄里的管事要了只小木舟,想着一块儿乘舟采些粉荷带回来。”

“你猜怎么着!阿姐竟晕船,她在南疆长大,竟会怕水!她不好意思说给我们听,站到小舟上不停地左摇右晃,舟翻倒了,我们大家都摔进荷塘里了,阿嫂也掉下去了。”

她笑得捧腹,硌在男子臂弯的白腻颈子微微梗起,欢喜道:“当时小舟离塘岸不远,管事的婆子挨个拉我们上岸,我们换了好一会儿衣服;阿嫂不放心,又吩咐庄里的大夫给我们挨个诊脉、一起用了热姜茶、晾干了头发……赶回内城的时候天色见晚了,我便同阿嫂说了声,自己坐马车来这里等你了。”

“很有趣——”

男子薄唇噙着淡淡笑意,修长指节搭上她手腕脉搏,听了会儿脉象道:“难怪饿成这样,我带你下去用些膳食,你该回府歇着了,烟火明晚也有。”

她忙拂开男子的手,骄纵又坚持:“我不要回去!明晚看算明晚的,今晚也不能耽误……而且,你搬出骊府以后,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来了。”

她后头半句吞吞吐吐的,男子臂膀收紧寸许,拂在她面颊的手掌来回摩挲,好似抓紧时机一般,哑声叮问:“初初,你当真不怨恨我?这些年终究算我骗了你,若非是我,兴许你能嫁给裕王做皇后,也会活得无忧无愁。”

“……裕王殿下?他都已经有皇后了,无缘无故又提他做什么。”

“倘若他没有皇后呢?”

男子呼吸低冽,俯视的凤眸隐隐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骊欢愣怔,听到身上女子不虞地哼了声,嗓音清肃:“没有皇后他就去选妃立皇后啊,与我有什么干系?”

“我们都已经定亲了,为何你要说这种话?小时候裕王殿下是顺手救过我,可那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心中将他当做哥哥敬着而已;他进宫做皇帝以后,我与他连面都没见过两回。”

她说完扭了扭肩膀,别开脸看夜月下浩瀚的灯市。

男子见她满脸不快,眼底戒备的冷意反倒散去许多,手臂力道微微松懈,揉了揉她单薄的肩角:“好了初初,我往后断不再提……只是我终究没有你和他那样的羁绊,我怕你会弃了我、更怕你反悔……”

“不会的——”

她忙转回头,认真望着男子:“当初在叶亲王府,我的确是错将你认作裕王哥哥,才会说动爹娘带你回家;你没有主动言明身份,是因为你离开骊府无处可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况且这么些年,我也从来没有正面同你说小时候的事儿,你猜到我认错人以后,就立刻告诉我了呀,我怎么会怪你;这些年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喜欢的人就只有你一个,旁人哪怕救了我的性命,也只是恩人罢了……”

话音甫落,炙热的吻压到唇瓣,男子牢牢扼住她的腮颊,掌心滚烫,一步步攻城略地的唇腔更烫得人心头发慌。

骊欢被迫昂着脸,拧眉蹬了蹬腿。

男子克制着呼吸退开,薄唇擦过她的鼻尖,依依不舍地落到眉心额角轻啄两下,幽深凤目翻涌着动情的暗光:“你今夜的话我可全记心里了,往后胆敢提退亲、和离,我就把你拴起来,永远绑在身边。”

骊欢心头骤然缩紧,透过男子眸瞳凛冽的光亮,隐隐瞧见身上女子面颊绯红,浑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慕哥哥你尽会吓唬我!”

说着,她乌溜溜的眸子转了转,面上笑容愈深,削葱根似的指节戳上男子心口:“我明白了,你就是想听我说只喜欢你、只想嫁给你,才会提起裕王殿下的罢?真是幼稚!”

男子扯唇一哂,默默颔首认下。

她眸中调笑即刻敛去,温柔环住男子的脖颈,轻声凑近:“慕哥哥,下月我们便要成婚了,我想一辈子待在你身边,只想做你的景王妃,旁的一概不想,王母娘娘我也不会稀罕的。”

夜月银光粼粼,灯市哄闹的声响随风丝儿拂到两人耳畔,周遭天地却万籁俱寂一般,除却彼此的呼吸听不见任何声响。

骊欢思绪混沌,便觉男子喉结滚动,缓缓俯首凑上她的唇。身上女子迎合地扇动着睫羽,唇齿相依,呼吸痴缠在一处……女子慢慢阖上眼眸,似一滩温水浸润在男子臂膀中,任由对方探舌勾缠掠取。

吻至深处,腰肢也被那人摁进掌心反复揉搓,跃动的心跳隔着衣料紧密相贴,力道灼烈,久远又熟悉,像无数个午夜梦回缭绕在她周身的暗影。

骊欢脑海倏然涌起剧烈的恐慌,挣扎之间,身上女子痛呼一声,僵着身子蜷成一团,潮红的面颊霎时惨白无光。

“初初——”

男子眸中锐光闪烁,猛地托住她的后心,见她细眉紧蹙,窒息似地翕动着檀唇,忙并拢指节往她胸前穴道点压一遍,又探上她脖颈脉搏,肃容道:“你最近可误食了什么,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心口时不时像被蚂蚁钩了一样,偶有梦见你还会闷闷地呼不上气,我也说不出什么缘故,应当是深秋多乏,我瞧阿姐也成日倦倦的。”

男子目光幽沉地锁视她,她不敢马虎遮掩,说完吞了吞口水,垂下脑袋窝进男子的胸膛:“真的没事,我好了,你不要这样紧张,我又不是泥捏的。”

“我先送你回府歇着,中秋大庆三天,明夜再出来赏烟火。”

男子利落地收回指节,手臂抄过她的膝弯便要抱她起身。她忙沉下身子,撒娇地抓紧男子的襟袖:“不行!我不要回去,我忍着困儿好容易等到现在的,再有半个时辰就燃烟火了,你快放我下来!”

她的脉象渐趋平稳,可怜兮兮的杏眸直望进男子心里,满脸都写着委屈。男子拿她没办法,将她整个身子牢牢搂进怀中,软声哄道:“那你眯眼睡会儿,下头热闹尽了,我再送你回骊府。”

说罢,解下外袍披到她的身上。

骊欢整个人亦被男子圈在臂膀之间,清楚觉察到身上女子心坎儿淌过的、暖流似的熨帖和温暖。寒秋的夜风擦着头发丝儿拂入脖颈,却堪比三春骄阳,男子夜月银辉下清隽的面庞更叫人如沐春风。

“慕哥哥,那我先睡会儿,等燃放烟火了,你要记得叫醒我!”

身上女子懒懒打个哈欠,指尖绞弄男子腰间坠白玉的银丝带子,不放心地叮嘱:“你一定要叫醒我。”

“十万发烟花齐鸣,大半个皇城都得惊醒,你还怕吵不醒你?”

女子闻言哼笑了声,脑袋往男子心窝蹭了蹭,纤长睫羽几经颤动,轻轻阖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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