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咖啡店人多很，甜品的甜腻夹杂着咖啡豆的醇香在空气漫开。

咖啡店的座椅通常都是舒适的，封猎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味道怎么样？”

宽仔舔着甜品杯底，砸了咂嘴：“很好吃，如果坚果碎再多一点就更完美了。”

“还挺会吃。”封猎笑了下，又问：“还要吗？”

“不用了，我得去买橙子了，小主人每天都得来一杯鲜榨橙汁，那家水果店每天下午一点开门，去晚了就没有了。”宽仔还很懂的擦了擦嘴，然后站了起来，背起自己小小绿：“谢谢封先生的甜品，您果然是个好人，接下来小主人也要拜托你照顾了。”

“交给我吧。”封猎很喜欢宽仔的态度，要是他的小主人呢也能向他学习这点就好了。

宽仔刚要走就看见涂洱和蒲遇走过来了。

它拉着涂洱的手，皱起了眉，担忧的问：“他们没有难为你吧。”

之前买水果错误的行为让督察局揪着涂洱不放，今天是第无数次开会进行自身反省检讨。

涂洱拍了拍它的头：“没有。”

宽仔一下放松了，担忧的表情也瞬间消失：“那就好，我去买水果了，买好之后我就回来，小主人在这等我。”

蒲遇坐了下来，朝服务员招了招手，然后随口说了句：“你是去当季新鲜吧，那家店今天关了。”

宽仔说：“那我去别的当季新鲜。”

“这又不是连锁店。”蒲遇说：“橙子随便哪家店都能买到。”

宽仔很执着：“ 不一样，小主人只吃当季新鲜家的橙子，我得去买。”

“你家小主人没那么讲究，什么牌子的橙子都可以，对吧？”

封猎看着涂洱问。

宽仔语气变得逐渐快起来：“不对不对，小主人只吃......”

“宽仔。”涂洱开口：“随便哪家都可以。”

“好的。”得到指令后，宽仔这才出去。

蒲遇因为开会来的晚了，看到封猎左肩膀脏了一大片，愣了下：“你衣服怎么了？”

封猎喝着咖啡，淡定道：“被只小狗踩的。”

蒲遇的尾巴关小满也在，下意识的看了涂洱。

涂洱感觉到了视线，怼回了视线：“看什么看？”

关小满立马把目光投向隔壁桌的情侣。

他一直觉得涂洱很凶，在督察局虽然人缘好，但是也没几个人敢和他杠，之前吃烧烤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封猎一直游走在被涂洱暴打的边缘，终于要挨打的不止他一个人了吗？！

服务员这时也走了过来，也是人工智能，现在的服务行业，基本上都是买智能机器人来服务，虽然买的时候需要点成本投入，但是后期不需要给工资，免费的劳工深受广大群众的喜欢。

“女人”笑眯眯的，形象很好，现在形象越好的就越贵，智能机器人拥有人类一样的皮肤，不再是最初始的只用橡胶简单包住机器内骨骼：“您好，需要来点什么吗？”

“咖啡。”蒲遇又问涂洱：“你呢？”

涂洱想说牛奶，他不爱喝苦的，而且昨晚没睡好，好像陷在泥潭一样乱七八糟，但是突然间感觉到了封猎的视线，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一样。”

“女人”很敬业的推销着：“好的，三杯咖啡，不尝试点一个黑森林吗？这是我们的招牌哦，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真正的物有所值哦。”

“……”蒲遇说：“真的不用了。”

“女人”这才放过他：“好的，那就三杯咖啡，请稍等哦。”

说完就走了。

蒲遇松了口气，无奈道：“现在的人工智能越来越难缠了，我家的智能保姆昨晚还非逼着我把苦瓜吃完。”

涂洱说：“谁让她只听你老婆的话。”

蒲遇摸了摸鼻子，回到了正题：“我没有找到人，在那里进出的保洁公司不多，一共就两家，一个叫真诚保洁，还有一个叫春日保洁，周清这两家都有叫过，真诚保洁是正规公司，春日保洁是没有注册的黑户小公司，但是每次上门都有入档记录的，至于修理人员，有过几次修水管，但她都是让物业来修，然后给他们钱，最近一次是一年前。”

涂洱不算惊讶，他猜到了。

“周清长时间是有固定请清洁工，她经常换保洁员，嫌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三天两头的投诉他们公司，被她投诉过的人，调查员都调查过，小区进出的id记录没有和这些工作人员是重复的，我这里目前就只有这点线索，你那里呢，看的怎么样？”

涂洱喝了口，苦的皱眉，往里面扔了几颗糖块：“凶手没有见过沈星星，他只是在路上碰见她的，她父亲说，她那天是骑自行车去的，但是在现场你们并没有找到自行车，所以应该还在凶手车上，那条路上有钉子，钉子扎坏了轮胎，正好遇到凶手，集中车厢区是有班车，一个小时一趟，玉米地离车站还有段距离，她除了上车也没有别的选择，凶手有缺陷，这样的人人格也有缺陷，可以说是两面性，一面杀人，另一面就是对普通人，比较老实胆小的形象，他长时间用这面去见人，这让她应该没什么戒备心，凶手邀请她，于是上了她的车。”

涂洱碰了下花，垂下来的叶子苍翠欲滴，这是桌上唯一一样装饰品了：“凶手有一份名单。”

这就是涂洱没有说出来的想法。

蒲遇放下咖啡杯，不太理解这个意思：“什么名单？”

涂洱说：“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他们认识。”

蒲遇点点头。

涂洱缓缓的搅着咖啡，同一个方向的水流形成一个小漩涡：“见到的第一面对凶手来说就是认识了，足够他去定义了，沈星星上了他的车，就这么一瞬间，就上了他心里的名单了，白菱也同样是这样。”

关小满惊讶：“就靠那一面吗？”

涂洱垂眸，感受着搅拌的方向，脑海中的陀螺也在不快不慢的转着，语速有些快：“那一面对凶手来说有很大的信息量，最关键的就是受害者的好坏，他就是这么去评定的。”

蒲遇总结了一下：“你是指受害者对凶手的态度。”

涂洱回归到案件，他想，侧写师就是需要身临其境，全身心的融入到案件的剧情，他不知道别的侧写师会不会这样，但至少他是：“白菱和沈星星懂礼貌，歧视这个词在她们身上是不存在的，所以第一面遇到凶手的态度就很友好，反之周清就是嚣张跋扈的气焰，凶手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沈星星未成年，这年纪正喜欢洋娃娃这种东西，白菱又爱漂亮，所以给她化妆。”

“白菱才搬出集中车厢区没多久，他们之前是有见过的，说不定还讲过几句话，因此上了名单，只是她突然搬了出去，让凶手只能在运行市中心下手，至于周清，”涂洱顿了顿：“她是三个里面最特殊的，应该是巧合吧，搬出来很久了，因为某次上门，知道了她是小三，三个人里只有周清是被没穿衣服的，其他两个人衣服的整整齐齐，谁好谁坏，一目了然。”

凶手是个很可怜的家伙，因为自身的缺陷，父母爆发争吵，没有父母疼爱，没有体验过温暖，每天遭受周围人的白眼，更别提交女朋友。

母亲抛家弃子，父亲成天在他面前骂母亲不忠，是该死的贱人，从那之后他就定义了女性的范围，对他好的女生是好，对他不好的女生是该死的贱人，长大后的他因为家庭经历而性格奇怪，他依旧会偷偷的把目光放在女性身上，他贪爱女性，女生又没有给他想要的，于是都成了该死的贱人。

所以他恨，恨周清，周清看他的眼光，就好像周围的人，还有父母的眼神，把他当作一个怪物看，这个女人是个婊子，有什么资格这么看着他。

和沈星星讲话的他觉得很温馨，就好像白菱的家一样，他爱上了这个女生，想要拥有她们。

受害者一旦拒绝和反抗，就会让他生气，生气的结果就是让她们变得乖巧，一动不动才是听话最好的结果。

但是涂洱总觉得不太对劲，哪里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蛋糕店的甜味闻得他有些头疼，他喝了口咖啡，苦的皱紧眉头，继续说着：“凶手对漂亮的东西执着，我怀疑他杀了不只这三个人。”

蒲遇听到这话就开始头疼了：“这个案子很麻烦，虽然说是合作，但是挖人家的土总要经过别人的同意吧，而且在集中车厢区的独居人口，就算是失踪了，也没有在意，差局也不一定会立案调查。”

涂洱放开勺子，摸着咖啡杯沿，他总习惯在思考的时候摸点什么，深棕色的咖啡倒映出他的双眼：“凶手是黑户，而且有个帮手。”

蒲遇愣了下：“他不是一个人？但是反社会人格的人向来是独居群体，他们不会进行分享，尸体也是。”

涂洱说：“没有id，就会进行手动人脸识别登记，之前进小区的时候他识别过，他不能在那个时间段用第二次，他很谨慎，而且有计划性，经常去保安会记住他的，所以他每次都是走行人通道，只要跟着里面的住户就能进去。”

关小满越听越糊涂：“谁会帮他？”

涂洱抬起眼，双眼明亮：“也不一定是人。”

蒲遇理解他的意思：“但是集中车厢区不盛行人工智能这块。”

“不流行并不代表没有。”涂洱说：“人工智能也能识别id，但是它的个人信息和他主人的信息是相通同步的，扫到其中一个就能查到另一个，现在智能机器人开车的不少，门口的保安见怪不怪也稀里糊涂的就放他们进去了，它载着他的主人进了小区，可能还帮他一起把尸体运下楼。”

他的语速有点快，好像怕有什么追上他似的。

听到这，蒲遇说：“我懂了，凶手是黑户，所以他让人工智能进去，这样相互之间都查不到了，现在盛行智能机器人，反而给那些犯罪打掩护的案件，还提升了犯罪的机率，毕竟它们一会一昧的接受指令，分不清好坏。”

封猎突然开口道：“现在的机器人都是武器。”

蒲遇这才看见他正在往里不停的加糖块，还倒空了好几杯奶球，看的他喉咙都糊了一层，提醒道：“你这杯都快成糖水了。”

封猎喝了一口，和吃辣时是一样面不改色：“我喜欢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