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9年，“这是人工智能的时代！”这句标语高高的悬挂在人工智能公司的大楼前。

如今的人工智能不仅仅指那些已经高度发达的机械化大生产，充满成熟科技的生活用品和家用电器，这句广告语更多地是表明那些已经渗透入人类生活的智能机器人。

它们都由人类外表为参照对象，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外貌，拥有与人类基本一致的肌肉和皮肤、毛发组织的机器人，它们广泛的被运用到社会之中，写诗写作聊天，能和人类像朋友一样正常交流，甚至能做出各种情绪表情，喜怒哀乐，活灵活现，随着时代的发展，说话方式也变得不再机械，甚至还会情感分析等等，各种万能化，当它们混入人群中，穿上各类服装，没人能分辨的出它是机器人还是真正的人类，唯一能分辨的就是后脖子上的蓝色光圈，所有的个人信息资料都在那个圆圈内。

督察局。

高楼的玻璃窗在阳光下折射出光彩。

大厅热闹，墙上的超大荧屏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滚放督察局的宣传标语，靠在落地窗边的椅子已经被坐满了，不少后脖子上标着蓝色光圈的机器人拿着文件朝着目标走，外面的烈日被阻隔在了落地窗外。

“听说了没，涂洱被调到集中车厢区了。”

“真的假的啊，被掉到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谁让他闹了那么大个事，我还以为这次会让他直接走人呢。”

“人家里厉害着呢，给督察局破了那么多案，才不会让他滚蛋呢。”

……

“咚”一声。

几个人听到这声，闻声望去，看见话题的主人公就站在前面的自动贩卖机旁，几个人闭上嘴巴，快步离开。

带着水珠的冰镇橙汁从自动贩卖机滚了出来，蒲遇弯腰拿了出来，其中一瓶给了站在一旁的涂洱：“听听就过，你也别生气。”

“这几天这种话都听腻了。”涂洱接了过来，没开，给了一旁的关小满：“给。”

关小满紧紧握着饮料，扭曲着一张脸，最后痛定思痛的看着涂洱：“哥，我想明白了，我实在是舍不得你。”

知道他要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后，已经抱着他痛哭一顿的涂洱现在见他都怕了：“咱能不哭吗，别让我走前再当一回显眼包。”

关小满快要哭出来了：“我是真难受，咱俩共事五年了，虽然这五年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还每次都有揍我，。”

涂洱插了句嘴：“那是对你爱的表现。”

“就是说啊，所以每次揍完以后又请我东西吃，让我觉得对你又爱又恨，现在想想，爱大于恨，哥，我，”

涂洱拉着易拉罐的拉环。

“刺”一声，橙子味的气泡散在空中。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关小满：“那就和我一起去勇闯天涯？”

关小满深深的吸了下鼻子，硬生生的把眼泪倒流回去。

蒲遇看着关小满：“瞧你那点出息，赶紧上去干活，他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了。”

关小满抹了抹发红的双眼：“哥，你永远在我心里。”

涂洱朝他挥挥手：“以后还会见面的，到时候请我吃饭。”

蒲遇无奈的摇摇头，对涂洱说：“你东西收拾的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涂洱说：“不用，宽仔都收拾好了。”

宽仔，涂洱家里的保姆智能机器人，虽然型号落后，但能力是一个顶一百个，能把涂洱这个儿事精照顾的服服帖帖。

涂洱心情郁闷的问：“我没去过那儿，你觉得我多久能适应？”

蒲遇想了想： “不好说，洗澡可和上厕所能点花点时间，那都是公用的，反正那地方我去过一次，再也不想去第二次，环境脏的跟什么似的，而且还很臭，那天我还踩到了……”

“别说了，”涂洱打断他：“我已经想跑路了。”

“就这么一节小车厢你还想要豪华浴室和卫生间吗，你也知道南北战乱之后，那里就成了流浪所，政府也不去管，那里人口密集，又不受法律约束，所以比较乱。”蒲遇提醒道：“集中车厢区是唯一不属于我们管辖的，还自己建立一个差局，南上战乱之后，他们对我们运行市中心也有很大的偏见，不过去了是办案，应该不会难为你，就是那里的人吧，你懂得，都是混混，你可千万别和人起冲突。”

涂洱喝了一口，没说话。

蒲遇有些心慌：“你不说话我就慌。”

“我会努力做个好人的。”涂洱好笑的看他：“这样你还慌吗？”

蒲遇咳嗽了下：“集中车厢区就自己的规矩，你要是按照自己的规矩活，你这天天得人打多少架啊。”

涂洱说：“我又不是暴力狂。”

蒲遇开着玩笑说：“你这个性格完全算是半个当地人。”

涂洱对他礼貌一笑说：“小心我现在就对你使用暴力。”

蒲遇揉了揉鼻子：“开个玩笑，就是想让你太平点。”

涂洱仰头，喉结滚动，喝了一半，哈了一声：“那个谁，我没听说过他，你呢？”

蒲遇知道他说的是谁，摇摇头：“我没有和他接触过，也不了解他，他是光明区的督察局分部上班，光明区也不大不小，我对那边也接触不多，只是听说他在局里的风评不太好，三天两头被人投诉，说是工作不认真，爱八卦，还爱搭讪女孩，他那层楼的姑娘都被他搭了个遍，之前因为摸了一个女生的手，人家老公找上门，两个人还打了起来，窗玻璃都碎了，弄得难看，所以荆辉远就打发他去集中车厢区。”

“这个样了还不开除他？”涂洱狐疑道：“关系户？”

“不太清楚。”蒲遇说：“他主要是给警察辅导心理，不过也是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你这活他没干过，让他真的一下参与进来，应该有点难，那人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封猎。”

涂洱说：“话先说清楚，我不排斥和陌生人搭档，但是他要拖我后腿，那就别怪我了。”

蒲遇啧了声：“你看你又来了，态度好点会死吗，谁让你闯进人质现场的，你的流言现在在网上是风生水起，没把你开除你谢天谢地吧。”

涂洱想抽烟，但是督察局里面不能抽，他骂了声靠，烦躁的说：“又不是我想那样的，都说了没睡好，当时脑子糊里糊涂的走了过去。”

“你这理由太奇葩了，放谁身上都不信啊。”蒲遇说：“会不会和你两个月前的车祸有关系？去医院看过吗？”

涂洱说：“我去过医院复查，健康的很。”

蒲遇见他一脸不顺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好在没出什么事，别纠结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至少饭碗还是给保住了，到时候遇到他，态度好点，怎么他也是荆辉远的人。”

大厅高跟鞋和皮鞋不停的交错声，踩在光洁的瓷砖上发出回响，涂洱听的心烦，他看着地上的瓷砖间的缝隙，好像思维网一样能四处蔓延交织，他脑海里有个陀螺的存在，正在慢慢的转动：“我看荆辉远也有问题。”

“他向来都是这样。”蒲遇试探的问：“那什么，你不会为了表示抗议，直接玩消失吧？”

涂洱把剩下的饮料一口干，捏扁易拉罐，举手帅气的来了个远程投射：“哥从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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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是下班高峰期，很堵车。

涂洱半个小时在同一个地方，看着头顶的空轨呼啸而过，地都在抖，他说：“重新更换路线。”

智能驾驶系统“呆呆脑”说：“对不起，当前只有着一条路线才能到达您要去的目的地。”

涂洱往旁边瞄了一眼：“我想往旁边的小巷开，帮我规划一下路线。”

“呆呆脑”很规矩：“很抱歉，您的车身较宽，如果像上次一样，您的后视镜和车子一定会飞走挤扁的，请走正常路线。”

涂洱哦了声。

“呆呆脑”说：“还需要什么吗？”

涂洱和它商量着：“咱能别这么死板吗？”

“呆呆脑”说：“抱歉不能哦，因为我只是个程序，我得按程序做事。”

“……”涂洱：“讲个故事。”

“好的，今天讲一个小奶牛生宝宝的故事，从前，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住着一群小可爱….”

涂洱悄悄地转动的方向盘，朝着旁边的小巷，把方向盘打死。

“呆呆脑”察觉了出来，立马严肃道：“请注意，您的方向盘偏离了路线，再偏离一厘米，我就要上报至宽仔先生，为了不让我们被宽仔先生骂，请珍爱生命，转回方向盘。”

“……”涂洱把方向盘转了回去。

“这才是个好司机，好了，接下来，我们继续听故事，小奶牛这几天失眠了，因为它终于有了小宝宝….”

开门的是个半大的小孩，叫宽仔。

宽仔是涂洱的小管家，是人工智能的其中一类——智能机器人。

身体外表就是普通人类的模样，是个长相很可爱的男孩子，半大的小人，差不多是涂洱一半高，看起来像是个孩子，但处理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一切事物，包括煮饭洗衣和银行账户。

当初提出人与人工智能和平共处的时候，每家每户都可以去政府领取一个除了战斗型号以外的机器人，只是那时反南上战乱才刚结束，大家对机器人还有抵触，去领的人并不多，后来机器人遍地可见，再想拥有就得自掏腰包。

不同机器人不同功能，就好像宽仔，型号α，数字代称0，生活万能型，只要是生活方面它就无所不能，它是最早的那一批生产的，还是第一个，到目前为止，还没报废的第一批几乎没有了，宽仔也算是个稀有机器人了。

身为稀有机器人的宽仔两手捧着一杯鲜榨橙汁，开心道：“小主人，欢迎回家，给，一分钟前刚榨出来新鲜橙汁。”

涂洱换好拖鞋，拿过杯子：“你是不是改了我的驾驶系统？”

宽仔点点头说：“是的，为了防止您像上次一样，我就改了它的程序。”

智能机器人有信息处理程序和通信程序，只要有权限，可以连接一切的程序，听歌，接电话，收发邮件短信等等，所有的邮件发送到它们的程序中心，它们会自动接收，等自己的主人想看就会以光屏的形式投放。

之前涂洱因为查案在野外抛过锚，信号也不好，走了不少路才打出电话，怕再出现在这样的情况就让宽仔连接了车载程序，之后，开多少码数，还剩多少油，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都可以感应到。

所以宽仔也能够更改“呆呆脑”的车载智能程序，换句话说，现在宽仔就是“呆呆脑”的小主人了。

涂洱说：“改回来，怎么我也是他的主人，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宽仔皱着眉想着怎么对抗这个任性的小主人，很快像是找到了什么解决方向，立马亮了双眼：“那我就开个实时天网，看着小主人开车这样也可以哦。”

涂洱：“……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

“东西我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和厨房的了，好像那里挺小的，我就没有收拾很多，督察局不会把我们这里的房子给收走吧，这套房子的贷款还有三十年呢。”

宽仔为贷款的事是操碎了心。

涂洱砸了咂嘴：“不会，这房子是我自己买的，他们没权力收走。”

“那就好。”宽仔说着叹了口气，悲伤的拧着眉：“我们真的要搬过去吗，这里，这里那——么大，那——么漂亮，那么又小又破，连我的床都摆不下，我该睡哪里呢？”

“只要你不站着睡，也不要和我挤在一张床就行。”

之前宽仔就是站着进入休眠状态，他半夜起床上厕所，门一开就看见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宽仔被他踹的去了原厂维修。

宽仔又说：“那里特别的乱，好多坏人，我还查到那里买菜不方便，小主人那么爱喝橙汁，要是买不到新鲜的怎么办？我要不要多带一点橙子去？”

“你决定就好。”涂洱坐在沙发上，地上全是宽仔整理好的打包箱，他咬着杯子，把脚随便搭在一个纸箱上：“今晚吃什么？”

“我买了排骨，晚上烧糖醋排骨，不过要记得多吃蔬菜。”

涂洱含糊着应了声。

宽仔跪坐在地上给打包好的纸箱粘胶带：“督察局的人怎么说？”

涂洱简洁的说：“和人搭档。”

宽仔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呛行？”

“……”涂洱说：“少看点电视剧，本来你就没脑子。”

“还好你没有被开除，小主人得学会知足，你这次犯了那么大的错，要是被开除了，我们得要找地方住，总不能睡大街或者住酒店吧，小主人有存款吗？酒店我们睡的起吗？你再过两年就要三十了，大龄剩男不好找对象啊，而且还搬到了那种地方，更有女生能看得上你了？我还能吃的上豪华坚果礼包吗？”

“……”涂洱头更疼了，他都要沦落倒一个人工智能来关注他的婚姻大事了吗？

宽仔用着悲伤的语气助词，叹了声站了起来，站在涂洱的面前，正好能够把涂洱的脑袋里抱在肚子上，它揉着涂洱的后脑勺说，轻声道：“看不上你也没关系，宽仔会一直在你身边哦。”

涂洱说：“我不喜欢你。”

宽仔拍拍他的头：“小主人就知道瞎说，你对我的喜爱值是满分，算了算了，不和小主人计较，嘴硬心软是小主人的特点。”

涂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