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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郎心荒芜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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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未央,长街如寂。

盛惜岁走后,段沧玠送陌藜白回到摄政王府。

“师兄,你早点歇息。那我就回去了。”段沧玠在石阶前止步,朝陌藜白挥手告别。

王府门口的两盏灯火尚且葳蕤,想必是下人方才换过灯笼不久。

陌藜白背着光,面容隐在阴暗中略显模糊。段沧玠依稀看见他嘴唇抿成一条线,想来不太安心。

“你大可不必如此迂回的。”沉默了许久的人突然开口,听得段沧玠一懵。

“啊?”段沧玠脑袋转了又转,猜测陌藜白指的是阻止云婳入宫一事,“师兄放心,云飞白自顾不暇。”

“你若担心难做,我有理由直接收回云飞白的兵权,不论是握在我们手里,还是转移给我们手下的人。”陌藜白处理事情简单粗暴。

他喜欢在能力范围内的简单粗暴,一不浪费时间,二不浪费精力,三不浪费权力。在他看来,追求权力不就是为了扩大创造便利的范围么。

段沧玠无奈地笑了:“师兄……谢谢你。”但是这样真的会少了很多游戏乐趣。

他算是发现了。不管在哪个世界,陌藜白的存在都像是个游戏黑洞。问题是他也没氪金买过外挂,还是这么牛逼的外挂……

总而言之,虽然段沧玠不可否认自己可耻地对陌藜白的提议狠狠心动了,但是他还是秉持着自己一贯自食其力不等不靠的原则,要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搞死陆别年。

“你就等我好消息吧。我走了。”段沧玠转过身去随意地挥挥手,不久就淹没于黑暗中。

陌藜白凝视他远去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即转身入府。

这厢段沧玠在街上不紧不慢地往宫里走,那厢陆别年一夜无眠,坐在紫宸殿主殿的床上独守空房。

等到段沧玠走回紫宸殿,整个人已经累到不行了,天色也将近拂晓。

殿内未点灯,漆黑一片。段沧玠摸黑艰难地找进寝殿,床柱镶的四颗夜明珠勉强为他提供了些许亮光。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加快脚步朝他心爱的大床挪去。

越走近越发现不对劲,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床边坐着个人。

段沧玠调头去抄起放在桌案上的烛台,朝床边那人走去,疾言厉色喝道:“大胆!”

段沧玠的谁还没说出口,就被那人抬头吓了一跳,手里烛台没拿稳,“砰”一下摔到地上四分五裂,圆柱状的蜡烛骨碌碌地滚出去老远。

“怎么才回来?”陆别年眼下两抹青黛,眼白也可见蔓延的几根血丝,一看就是熬夜没休息好。

他声音沙哑,算得上微弱,叫段沧玠险些没听清。

“你管我什么时候回来。”段沧玠大言不惭,借昏暗环境毫不遮掩地白了陆别年一眼。

这人住河边的吧管这么宽?

嫌弃不减,段沧玠还是任命拿火柴点燃灯,给陆别年倒了一杯水。

见那人别扭地将水往自己跟前一递,在陆别年心头堆积翻滚了一夜的阴暗情绪霎时散得一干二净。他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就着段沧玠的手去喝水。

段沧玠被他的举动切切实实吓了一大跳,该说不说有点太亲密了!

他捏着杯子的手用力一送,将杯中水尽数泼向陆别年,后者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段沧玠心虚地将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放,虚张声势地瞪着陆别年恶狠狠道:“呛死你活该!”

“段大人,我还要喝水。”陆别年咳得一张脸通红,眼角还噙着泪花,眼巴巴地看着段沧玠,好不可怜。

奈何段沧玠是个心肠比石头还硬的主儿,他不吃陆别年这一套。

段沧玠眉头紧锁,眉宇间尽是嫌弃之色:“有手有脚的,要喝水自己去倒啊。”

陆别年一下子焉巴下来,听话起身自己去给自己倒水了。

今晚怎么这么听话?段沧玠眼珠子转了又转,计上心头。

“喝完就麻溜地从我殿里滚出去,回你自己殿去。”段沧玠毫不留情地下达逐客令。

“这么久不见,段大人就一点都不想我吗?”陆别年的不高兴溢于言表,看上去总归不正常。

段沧玠合理怀疑他喝多了。

“晚膳还在一起吃,吃过了还看着陛下您洗澡,何来这么久之说?”段沧玠出言讥诮,“快滚,否则我明儿个就把文老头乌纱帽上的孔雀翎拔了。”

这是威胁陆别年,要贬他阵营要员。

“若你这般开心,那便做吧。”陆别年无所谓道。

“你疯了吗?”段沧玠瞪大了眼,走近朝陆别年身上嗅了嗅,果然好大一股酒气!

“我没疯。你不惩罚我了吗,段大人?算起来,你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惩罚我了。是找到新玩物了吗?难道是我五弟?他身娇体弱的,可受不住段大人折腾。”陆别年眼里似有暗潮涌动,其中藏有的欲望能把段沧玠淹没。

段沧玠莫名被他看得起鸡皮疙瘩,陆别年突如其来的变态发言是他没想到的。

本来以为只是他变态,没想到陆别年也心理扭曲了!他这是接了个什么烂摊子!

“朝堂上的事我迟早会跟你算账的。现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段沧玠下意识站得离陆别年远些。

搞笑的是,分明拿捏陆别年的人是他,他倒反被唬住了。

“什么事,你说,我做。”陆别年乖巧应道。

藏拙的老虎,让你去死你去吗?段沧玠对此分外看不上眼,腹诽道。

“要么按我的安排选妃,要么册封云将军的女儿为荣亲公主,代为和亲。”

“不要选妃。”陆别年听到选妃二字,发自心底地抗拒,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

不是吧这么容易?段沧玠被他这招搞傻了。这狗东西不会还留着什么后手等他吧?

“那你明日上朝就立云婳为和亲公主,择日遣送大凉同凉王和亲。”

“嗯。再不睡就天亮了,段大人快就寝吧。”陆别年长臂一伸,将段沧玠三两下剥去外袍和靴子搂上床。

段沧玠稀里糊涂地被裹进被子带倒陆别年的怀里,又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等他再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床侧早就空空如也,枕头也凉透了。

被陆别年这么一闹,段沧玠反而拿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照剧本来讲,陆别年从来就厌恶被段沧玠肆意欺侮作为玩物甚至床\伴。以往剧情也显示他们二人是段沧玠有那方面的强迫而陆别年是宁折不弯的。

可经此一役,段沧玠怎么反倒品出来一股别的味道……他反而觉得自己才是被勉强的那个呢!

就在段沧玠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不明白之际,他安排在早朝上每日向他通报内容的小太监到了。

“千岁,今日晨议内容已整理完毕,特来禀报。”

“进。”段沧玠收回思绪,恹恹道。

小太监手里足足拿了四张写得满满当当的宣纸,行完礼就开始声情并茂地念稿:“安定七年,八月廿二,晨议……”

“打住打住,直接说重点。第一件事第二件事第三件事这样子汇报。”段沧玠是最没耐心听废话的,还没等人家念两句,脸上就开始写烦了。

“遵命。第一件事,陛下宣布立云家嫡长女云婳为荣亲公主,以全大凉求娶之意,定两国永和之谊。云飞白将军震怒,御前拔剑。群臣骇然,陛下起而峙之,终未收回成命。”

段沧玠听得津津有味,开始联想早朝时的情形。想必云飞白气得恨不得当场把陆别年的头削下来血溅三尺,当然也有可能猜到幕后主使是他,更想削他的头。

还好他睡了一上午,没出席听政,他可真是神机妙算!

“第二件事,西北突发战事,旱灾引起民愤,似有农民集结起义。陛下念在云婳和亲,责令云飞白前往平乱,将功抵过。另削爵相关官员十六余人,以张党为首损失惨重。”

陆别年你个孙子!张党是代替段沧玠在外作威作福的得力干将,以他为首的官员损失惨重,只能说明陆别年对段沧玠的党羽动了刀子。

感情他是在伙同云飞白演戏给自己看呢!段沧玠气得咬牙切齿,二话不说翻身下床穿靴子,气势汹汹欲要去陆别年那里讨个说法。

“千岁!千岁您别着急,还有事没念完哪!”

段沧玠撇撇嘴,旋身坐回床边,无声示意门口候着的宫女给自己倒茶消火。

“第三件事,文荃大人被革职了,陛下说大人年近古稀,为朝廷上下鞠躬尽瘁大半辈子,是该回家好好休息,颐养天年了。”

段沧玠一口茶险些全喷出来。

他扭头看向小太监,眼神如锋:“你说什么?”

“文大人被革职了。”

这算是怎么个事?段沧玠可不信自己昨晚随口一说的玩笑话能让陆别年放在心头去操办了。这厮铁定是自己心里还打着算盘,在算计他哩!

“还有事么?没事就退下吧。”段沧玠想通了。

陆别年肯定觉醒了上一世的记忆,以为自己还跟上辈子一样是个馋他身子半身不遂的死给,所以打算花大代价以自身为饵使美人计,使他放松警惕,再慢慢掏空他的权力!

“还有最后一件事。陛下取消了几日后的大选,并无视诸位大臣的谏言和提议,一意孤行。”

段沧玠脑子里响起昨夜陆别年脱口而出的“不要选妃”,陷入沉思。

这几步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立个小FLAG,一月把这个小世界写完。。。欢迎微博和评论区给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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