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灿野看着裴宁身上医院的病服，再配上医生昨天画的辅助线，他突然觉得裴宁好像是脆弱的。

在医院里躺在病床上，什么人都是脆弱的。

周灿野不自觉地朝着裴宁的病床走去。

裴宁躺在床上看着周灿野，笑了笑，捏了捏周灿野的手：“我一会就出来了，你在外边找一个电影看一会儿我就出来了。”

周灿野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都没说。

护工推门进来推裴宁。

周灿野和护工一起推着病床坐电梯，做手术有专门的电梯，来的很快。

护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面相很好。

大叔看出来中周灿野的紧张安慰周灿野：“小伙子，别紧张，我每天都是给咱们科往手术室推病人，朱医生手术水平极好，你就放心吧。”

周灿野不好辜负别人的好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大叔不再说什么。

电梯停在七楼，这一层全部都是手术室，大厅的休息椅上已经坐了不少家属。

大叔带着他们来到一个门前，抬手摁响门铃。

周灿野透过门上小小的玻璃窗看到里边有好几张床，里边床上一部分有人，一旁的桌子边站了很多穿着手术室衣服的护士。

其中一个护士听到门口的门铃响了，朝着门口走来。

门开后护士接过床推着裴宁往里走，周灿野刚想出声，旁边的护工说：“不用问了，他们现在进那个房间去换床了，一会儿你哥哥就从里边那个门进去了，你这看不到了，我们一会从这接床回去。”

不到一分钟，护士推着刚才他们推进来的床回来交给护工对周灿野说：“家属去外边等候。”

大叔极其熟悉的做着手上的动作，他从护士手里接过刚才推下来的病床，对着周灿野说：“小弟，你就去外边的椅子上边坐着吧，一会儿他们准备好就开始手术了。我先把病床送回病房去。”

周灿野现在除了坐在外边等着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周灿野找了一个正对着显示屏的一个座位坐下。

屏幕上边滚动着所有今天上午做手术的病人信息。

周灿野看着显示屏上边的信息滚动，找着裴宁的信息。

看了约莫两分钟，裴宁的信息出现在上边。

【1-6手术间甲状腺疝病区-V3床裴*甲状腺左叶切除术待术】

字的颜色是醒目的红色。

这是周灿野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陪人做手术。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里边躺着的人还是裴宁。

焦躁止不住的在心里翻腾还没有没的办法能解决。

周灿野想着昨天在医生那里谈话的时候，还有刚才手术同意书上边的签字。

周灿野想签字的时候医生问他，他是家属吗？

周灿野摇头。

医生说不行。

裴宁自己有清醒的头脑再加上身边有朋友，医生同意他本人签字。

想到这里的时候周灿野心里有点憋屈。

自己没有资格在裴宁的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他们是不被承认的关系。

他永远无法在这些时候站在裴宁身边，明明他那么想照顾他。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

飞总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给自己打电话。

周灿野接起来：“飞哥？”

“嗯，是我，裴宁是今天做手术是吧？在几层啊，我在医院里了。”高飞那边传来医院大厅里的播报声。

“嗯，是今天，在七楼。”周灿野说。

“行，马上到。”

电话挂断五分钟后高飞带着王子来了。

两个人看到周灿野安静的在椅子上坐着。

高飞拍了一下周灿野的肩膀：“怎么样啊？”

“还在里边，现在还没开始手术，还在准备阶段。”周灿野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上边挂着的显示屏。

王子坐在周灿野的身边：“野王，你和宁队太不够意思了，宁队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不和我们说，要不是飞总说，我怕们都不知道。”

周灿野知道裴宁为什么瞒着，但是不知道裴宁什么时候连手术的事情都告诉高飞。

“宁队自己不想说，想等之后再说。”周灿野没有一点愧疚。

显示屏上边突然变了，刚才写着的待术变成了手术中。

裴宁的手术开始了。

周灿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十六分。

高飞看出来了周灿野的焦躁，他说：“周灿野和我出来，有点事和你说。”

王子一向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坐在椅子上：“你俩去吧，这里太吵，我帮你看着宁队这边，已有消息我就联系你。”

周灿野不想离开这里但是又知道这里不是什么说事情的好地方。

大厅里太多人，即使小声说话也一样嘈杂更何况还有病人在不停地送进送出。

高飞看出了周灿野的犹豫：“不去远处，那边的消防楼梯里就行。”

周灿野看着高飞一副要说正事的样子。

到了楼梯间，周灿野语气不太好：“说吧，什么事。”

“咳，你们两个给我收敛一点，在队里给我注意一点，这段时间你就在他家照顾他，平常的训练你自己不要耽误，训练赛开始之后立刻给我回基地。”高飞正色地叮嘱周灿野。

周灿野脑子里转过无数种想法，高飞怎么知道的？

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露馅的？

露馅了高飞之前为什么不找自己谈话？

周灿野在死不承认和顺水推舟之间纠结的时候，高飞直接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行了，你也别想着法儿的隐瞒了，裴宁自己和我说的，你就乖乖承认吧。”

？？？

裴宁什么时候说的，又为什么要说，他之前不是和自己说最好是保密吗？

“裴宁什么时候和你说的？”周灿野现在懒得继续周旋。

高飞点了点墙壁：“夏季赛夺冠当天。”

周灿野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夏季赛夺冠那天晚上自己就开始忙着找裴宁的茬儿，但裴宁却自己去和高飞坦白了两个人的关系。

“他怎么说的？”周灿野追问。

高飞突然觉得自己像他们两个人之间play的一环。

现在不说点什么让周灿野转转心情，他坐进去也只能继续在那边烦闷。

“裴宁真是一个七窍玲珑心的人，夏季赛夺冠谁能心情不好，他说这些就是挑我心情好的时候。那天晚上上了大巴车，裴宁主动将我拉到他身边坐下，拽着我就开始嘀咕。

后来裴宁绕到正题上，说了一句，飞哥我谈恋爱了。我当时以为多大事呢，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声恭喜，然后又开始八卦。结果后来裴宁说的每一句都堪比炸弹。

飞总，我对象是男人。

飞总，我男朋友是周灿野。”高飞回忆到当天在车上的时候裴宁和自己说这些事的时候他当时就觉得裴宁疯了。

可是裴宁表情严肃，没有一点儿在看开玩笑的样子。

“然后呢？”周灿野问。

“我就问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裴宁说春季赛，之所以隔了一整个赛季来和我说是因为他要用实力说话，要告诉我你们俩谈恋爱不会影响你的发挥，不会影响战队的成绩，裴宁太贼了。”高飞说完似是无语地笑了一声。

更何况俱乐部没有明确规定说不允许办公室恋爱，当时不提这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俱乐部除了做饭阿姨和保洁大姐是女的，再没有女人。

周灿野却又被裴宁做的事惊到，也骤然为自己感到难堪。

裴宁做这些的时候，当天他在干嘛，他满是疑心的在打探，在准备和裴宁闹仗。

周灿野觉得自己对两个人的感情付出的还是太少。

他总是走到哪儿才看到哪儿，但裴宁却会默默地把所有一些都准备好。

这种时候，周灿野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自己和裴宁在年龄上的差距。

他的成熟，我的幼稚。

裴宁太好了。

看周灿野抿着唇不说话，高飞搂住周灿野的肩膀：“行了，别担心，我要是不同意也不会保持这么长时间的沉默，你们自由恋爱我又不是封建老古董。但是世界赛，你们俩别给我掉链子。”

“嗯。”周灿野说。

看出来周灿野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这边，高飞直接说：“这两天你照顾裴宁，然后按时归队训练，裴宁休息的那几天我亲自盯着你们！你现在回去坐着等着吧，我出去去吸烟区抽根烟。”

周灿野回到大厅等候。

王子这回难得懂事地没有拽着周灿野在旁边说话，只是安静地拿着手机坐在旁边看小说。

一个多小时之后，医院里边的喇叭声突然响起，周灿野听到这一声的时候心里被吓了一下。

【请裴宁的家属到二号谈话间，请裴宁的家属到二号谈话间。】

虽然前边别人的手术也在不停地叫家属进谈话间，但是周灿野被叫到的时候心里还是紧张了一下。

小跑到二号谈话间，周灿野推开门发现里边站着朱医生，身上还穿着手术服，估计刚从手术室里边出来。

“朱医生，是有什么事情吗？”周灿野脸上略带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