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医院总是格外忙碌，护士在病房交代完就离开了。
裴宁和周灿野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沙发床上。
两个人相看无话。
现在距离医生上班还要一段时间，但是住院部的护士已经将他们喊了起来。
“肚子饿吗？”裴宁起床走向屋内的卫生间。
“你不能吃，一会要去手术。”周灿野将病房的沙发床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裴宁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我说你吃点儿。”
医院隔音实在不怎么样，裴宁在卫生间的声音不太闷闷地传出来。
“咱们俩人能不能不在有一个人在厕所的时候谈论吃东西啊？整的好像两个人中的一个和要在厕所吃东西或者要吃厕所里的东西一样。”周灿野在外边听着总归是有点儿别扭。
裴宁在卫生间里听着嗤嗤笑了两下。
裴宁定定站在淋浴头前看了很能有两分钟，他在纠结。脖子上有医生为了手术拿笔画的线不能洗澡，但是昨天晚上没洗就已经让他很难受了，一会儿还要备皮，他不洗一个澡自己心里上的坎儿过不去。
更何况脖子上开一个开一刀，裴宁之后一周洗澡是更不用想。
裴宁环顾了一圈卫生间里边的东西，周灿野昨天买来的东西还原封不动的摆在塑料袋里，裴宁将里边的纸巾，毛巾什么的都拿出来放在一边。
一个大大的白色透明塑料袋被裴宁沿着提手两侧扯开，塑料袋变成了一个宽三十五厘米左右的长塑料布。
裴宁对着墙上的镜子将塑料布缠绕在自己脖子上，遮住了医生给他画的线，为了加强保护裴宁又将毛巾缠在了塑料袋的外边。
双重保护。
安排好一切以后，裴宁拽着衣摆下边抬手脱掉衣服站在淋浴下边开始冲身上。
裴宁没敢直接这样洗头，怕水顺着毛巾的缝隙流到里边，弄花医生画的线条。
错开自己的身子让水淋在自己身上。
在外边的周灿野都准备冲着里边问裴宁是不是不想出来了，里边难道有金子啊。
还没问出口，周灿野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水声。
草。
裴宁在里边洗澡，医生不是让他洗脸的时候尽量不要弄湿线条，他到好，现在直接开始洗澡了。
周灿野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推开卫生间的门：“我说你就不能老实一点？洗脸医生都让你小心一点，现在直接洗澡？线条洗掉了或者洗的不清楚了你是想让医生看不准地方给你多开两刀？”
裴宁正侧着身子在身上涂沐浴露，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周灿野都看到了。
当时这些都没有引起周灿野的关注，倒不是因为以前都见过了，或者见多了他现在看见裴宁光着的身子的内心就毫无波澜了，而是裴宁的姿势实在太怪异了。
脖子上围着的东西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水与脖子上皮肤的接触，但是另一方面，干毛巾和干毛巾之间没有什么摩擦力，裴宁必须用一只手压着毛巾，不然毛巾就会松开然后掉下来。
周灿野进去的时候裴宁左手横在自己胸前压着脖子上的毛巾，但是右手扭在背后往后背上涂抹沐浴露。
这个姿势有点儿拧巴。
光着身子的裴宁现在有点儿滑稽。
“你这是……躲着我排练杂技呢？”周灿野故意调笑。
……
裴宁也顾不上搭理周灿野的嘲笑，他自己一只手总是很不方便，反正现在周灿野来了那就让周灿野帮忙。
“过来帮我擦背，或者帮我摁着毛巾。”裴宁说。
周灿野抬手重新挤了一泵沐浴液在自己掌心，放在花洒下边手占了一点儿水然后关上花洒。
这么短的几秒钟，水已经在他身上撒了好多。
原本花洒流出水落在地上唰唰唰的声音在小小的卫生间发出的声响很大，现在关上花洒，浴室里边骤然变得安静起来。
整个浴室里除了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只有周灿野的手隔着滑腻的浴液在裴宁背上划过的微弱声音。
之前裴宁冲水时热水散出的热气充斥在两个人身边，潮湿又暖人。
缱绻旖旎悄然出现。
裴宁觉得周灿野的手像是长了倒刺一样，来回划过不会让自己的疼，但是却让他从骨子里生出一种痒。
小猫爪子从来不会挠人只会勾人。
裴宁发现叫周灿野来帮自己根本就是自找苦吃，还不如他自己借着别扭的姿势慢吞吞地抹沐浴露呢。
现在他作茧自缚只能耐着性子等周灿野给自己涂背，他心里想着赶快结束赶快结束。
可惜周灿野就像是能听到裴宁心里的声音一样，他偏不。
刚开始周灿野只是动作慢，但是后来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折腾裴宁，借着浴液的滑动，周灿野手指轻轻地抵着裴宁的背。
这儿点一下那儿勾一下。
周灿野在裴宁的背上来回滑动。
往常洗澡几秒钟就可以涂好的背硬是让周灿野在裴宁背上磨蹭了快三分钟。
“还没好？”裴宁忍不住催促。
“好了。”周灿野拍拍裴宁的背，说：“自己洗吧。”
说完周灿野根本懒得确认裴宁现在前边是什么状态，肯定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刚才裴宁呼吸都变急促了。
周灿野就像是澡堂里边给人专门搓背的大爷一般，完事就走。
他头也不回的直接走到洗手池旁边，开水洗手，洗去手上满是滑腻的沐浴液。
很快浴室就剩裴宁一个人捂着脖子站在淋浴头下。
裴宁低头看了看，默默叹了一口气。
混世野王进来不到五分钟，就只负责挑火，不负责灭火。
当然他们俩谁都不会让事情继续下去，裴宁要做手术养精蓄锐是必然的。
裴宁只好默默地将水温调低了一些。
收拾好自己身上的时候裴宁站在镜子面前揭开毛巾，塑料袋看了看里边的线条，没有被水沾到。
重新套上衣服出去，这一回裴宁直接套上了医院给他的病服。
等裴宁出来之后，周灿野进卫生间用盆接了一盆热水出来：“横着躺在床上，将头伸出来，我给你洗一下头。”
周灿野想裴宁这个洁癖要是真的几天不让他洗头估计能给他自己折磨死。
虽然手术后裴宁肯定是有几天不能洗头，但是现在还是给他洗一个，起码今明两天能好受一些。
裴宁老老实实地按照周灿野的话横躺在病床上。
其实这个姿势你要是在理发店，那里有专门的躺椅，洗头发的池子里边有专门放头的地方，客人洗头的时候会很轻松很享受。
但是在医院的环境，显然做不到。
不止做不到，裴宁其实很难受。
他个子高，横着躺在床上的时候只有后背在床上，双腿支在地上，脑袋只能依靠他自己支着，他脖子用劲儿将头始终保持稳定的高度支撑在床外边。
周灿野还是用毛巾将裴宁的脖子包住。
周灿野洗头发谈不上有手法，裴宁也没有指望周灿野能给他洗头按摩一条龙，他此时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洗完，脖子太累了。
换了两次水，裴宁的头发终于清洗干净，原本裴宁自己三四分钟就可以洗一次头这一次直接洗了半个小时。
围在脖子上的毛巾直接被裴宁拿起来擦头发。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没说什么正式的事，他们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一句。
过了一会儿护士进来再次交代：“裴宁和家属，你们听一下，我估计等一下七点五十的时候，下边手术室就会给打电话，让你们下去你们再下去，别自己提前下去，我们会有护工带你下去。哦，对了，裴宁，下去以前记得将裤子脱了。”
裴宁点点头。
房间再次成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刚才你一句我一句的氛围被护士进来地这一下打断。
他们两个人就安静地在病房并肩坐着。
过了一会儿裴宁直接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
周灿野看着病房墙上挂着的表，七点四十六了。
他眼睛盯着上边的秒针，看着秒针一下一下蹦着走，秒针每蹦一下时间就在往前跑一点儿。
周灿野侧过头看着闭目养神的人：“裴宁，你紧张吗？”
“不紧张，我这个手术不是一个大手术，没事的，而且朱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裴宁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周灿野看着一脸平静的裴宁，凑上去在裴宁的下巴上亲了一下：“你别怕，我从小就运气好，我一直站在你这边，幸运女神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周灿野故意没有亲裴宁的唇，现在还是“分手”阶段，直接亲唇不合适，但是此时此刻，他总想要做些什么。
短暂触碰就随即离开。
裴宁眼睛还是没有睁开，但是周灿野看到裴宁闭着的眼睛眼珠子动了动。
护士地声音从门外传来：“裴宁，护工马上上来推你了。”
听到声音的裴宁这才睁开眼睛抬脚向着病床边走去，他在床边脱了自己的衣服，裤子和内裤，上半身还是穿着医院发来的病服。
作者有话要说：祝看文的宝宝五一假期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