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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青女寒英斗婵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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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玄寺,药师佛塔。

叶千重伫立寺堂帐幔内,静静凝视着香案上被南海夜明珠映照的牌位,樟木雕花屏风后的楠木榻上飘出缕缕青烟。

“司佐原来在此!”明月天阔步走进寺堂,径直走向楠木榻坐下。

叶千重沉声问道:“ 为何在才来?”

“我已经来的很快了!”明月天抿了口茶,稍稍抬眼瞥见那只飘出青烟的香炉,他吓得连忙跳起来,手中茶杯应声而碎,“你、你怎么把它放在这儿!拿走!快拿走!”明月天挥去空中盘旋不散的烟柱,惊恐万状。

叶千重一双锐眼嗔视过去,他冷笑道:“怕了?”

明月天支支吾吾应道:“我、我是……”

叶千重道:“你将她虐杀时,怎么就不怕?”

明月天张皇失措,似乎连气都已喘不过来。

叶千重道:“你这么做,就不怕其他门派生疑么?”

明月天握紧拳头,颤声道:“我如今是月影司司主!谁敢质疑我!”

叶千重道:“愚蠢。”

仅仅两个字,明月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登时跪下磕头,抿唇不敢出声。

叶千重从帐幔内走出,他来到明月天面前,冷冷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三年前你已经犯过一次错,若不是我保你,鱼长老早就杀了你。”

明月天心头一惊,他慌忙扯住叶千重衣摆,哀声恳求道:“不!千万不能让鱼长老知道!小人再也不敢了!”

叶千重眉眼低垂,眉宇间带有一股慑人之力,沉静的双眸中仿佛燃起一团不熄的火焰。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出。

明月天咬紧牙关,额头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他托住右手尾指,没有流血,也没有伤口,却带给了他无尽的痛楚,这根小拇指被生生掰断。

叶千重轻拂衣袖,漠然道:“若再有第三次……”

明月天嘴唇发抖,他连忙摇头:“不,不会有第三次!”

叶千重抬起眉眼:“那就好好记住今日的痛。”

“是……”明月天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报!”门外有月影卫高声道。

叶千重斜视明月天一眼,明月天察觉叶千重眼色,立即挺直腰板,装作无事的模样,高声道:“进!”他胆怯地用余光瞄向叶千重,叶千重躬身行了一礼,默默退居一旁。

月影卫领命,匆匆走进寺堂,在明月天面前单膝跪下,抱拳过头:“启禀司主,叛贼青萝已在玉龙池现身!”

明月天腾地站起身:“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尾指的疼痛令他无法挥洒自如。

一旁的叶千重幽幽道:“司主莫要忘了,她也曾是月影卫,不可掉以轻心。”

明月天收敛神色:“不错……此事有谁在查?”

月影卫道:“启禀司主,是荣司命和殷司命。”

“好!”浑身冒虚汗的明月天咬了咬牙,“传令下去,命荣若虚和殷彻二人不惜一切代价,极力捉拿叛贼!”他沉声强调了最后三个字,“要活口!”

“属下领命!”月影卫领命退下。

叶千重不露声色,眼眸深沉。

玉龙池,媻娑楼。

再次站在二楼乐妓厢房前,苏顾影却止步不前,右边是阴郁灵堂,左边是清朗厢房,她低头看了看手心,伤口还隐隐作痛,惊惧仍记忆犹新。

阿盈眉开眼笑地躬身行礼:“苏绣娘请!”

苏顾影回神,她握紧拳头,迈步走进梅花厢房。

“好久不见!”刚进入厢房,一个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开口说道,苏顾影定睛一视,梅香寒正笑面相迎。

苏顾影道:“我与梅小姐初次相见,何谈‘好久不见’,梅小姐不是约我来此讨教绣技么?”

梅香寒妩媚娇笑起来:“有趣!当真有趣!”

苏顾影默不作声,她静静地凝视梅香寒将自己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地打量一遍。

梅香寒长舒口气,不禁叹道:“你变了。”

苏顾影漠然答道:“我从未变过。”

梅香寒笑着反问:“这算是承认,你就是青萝么?”

苏顾影沉默片刻,镇定自若地直视梅香寒:“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梅香寒笑了:“苏、顾、影……顾影凄自怜么?你冠以他姓,当真痴情。”

苏顾影依旧漠然:“你又何尝不是孤芳独自赏?”

梅香寒笑容僵在脸上,她抚了抚发鬓,转脸笑道:“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苏顾影冷眼瞥向她:“你要和我做交易?”

梅香寒道:“你肯来见我,无非是为着三年前的事,咱们开门见山,我告诉你花秋月死因,你把墨匣给我。”

苏顾影轻笑道:“梅小姐直截了当,令我刮目相看,可想要我交出墨匣,还要看梅小姐说的话值不值得。”

梅香寒道:“你我身在江湖多年,早已了然江湖规矩,我若不见真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诓我呢?”

苏顾影轻蔑一笑,她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一块一寸大小的墨匣,匣内镶嵌四道齿轮,齿轮表面光滑如镜,她用两指拨动齿轮,所有齿轮飞速旋转起来,发出“咔咔”声响,齿轮越转越快,渐渐浮现出十六字影。

“墨匣!”梅香寒两眼发光,情不自禁地伸手去夺。

就在十六字将要浮现时,苏顾影收起墨匣,偏身躲开:“你可以说了。”

梅香寒笑问:“不知我该从何说起?”

苏顾影道:“阿月出事那日。”

梅香寒笑了:“那想必你早就打听过此事,但众口铄金,无人知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道是秋月突发疾症,不治而亡,对么?”

苏顾影道:“是。”

梅香寒道:“我曾在当日听到过一些异常的动静。”

苏顾影道:“什么动静?”

梅香寒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男女之爱,鱼水之欢。”

苏顾影大怒:“不许你侮辱阿月!”

“我可没有,做我们这行的,有谁在乎红楼女子是否清白,”梅香寒视线望向窗外,语气忽然多了几分柔和,“但秋月偏偏不同,她是个脾气温和却性子刚烈的,清白于她而言比性命还要珍贵,她绝不会将自己交托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苏顾影神色略有缓和:“你似乎很明白她。”

梅香寒苦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若要赢,就要先了解自己的对手。”

“那你说什么鱼水之欢……”苏顾影眉心微微动了动,“你到底想说什么?”

梅香寒回眸嫣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秋月是被人欺辱致死的。”

“什么……”苏顾影呼吸一顿,她愣了半晌,又疾言问道,“什么人干的?”

梅香寒摊了摊手:“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那日曾有四个男人来找过她,桃花阁慕容付、罗衣门楚同、媻娑楼花寒,还有……”

“还有一个是谁?”苏顾影厉声道。

梅香寒笑靥如花,她向苏顾影伸出了手。

苏顾影愣住。

梅香寒冷笑道:“舍不得了?”

苏顾影凝视掌心里的墨匣,一抹黯然从眸中闪过,她却迅速将墨匣递到梅香寒手中。

梅香寒手捧墨匣,睁大双眼盯着手中方寸之物,嘴角渐渐上扬。

“还有一个到底是谁?”苏顾影再次问道。

梅香寒看也不看苏顾影:“你的顶头上司。”

“明月天……”苏顾影坦然失色。

梅香寒瞥了一眼面露惶恐的苏顾影,不以为意地笑了:“付东流是慕容付,他已经死无对证,楚同又受了重伤,还未苏醒,你是月影司钦犯,见不得司主明月天,你现在唯一能找的,只有我东家。”

苏顾影回神,轻蔑一笑:“你竟出卖自己东家?”

梅香寒勾唇冷笑:“江湖险恶,谁又不为自保呢。”

两人彼此凝视,四周空气也变得微寒,如同黑夜下静谧的潭水,深不见底,冰冷刺骨。

苏顾影语气渐冷:“你东家在哪儿?”

梅香寒笑意依旧,她将收墨匣入袖,对苏顾影勾了勾手指,慵懒答道:“跟我来吧。”说着,她转身朝内屋走去,苏顾影犹豫一瞬,随后跟了过去,梅香寒撩起帐幔,待苏顾影走进帐中,她才轻轻放下帐幔。

内屋一片阴暗。

苏顾影不禁皱眉问道:“他在哪儿?”

梅香寒轻笑道:“你说我东家么?他不在这儿。”

“你骗我!”苏顾影的手已悄然摸向腰间。

“我可什么都没说,怎么能算骗呢?”梅香寒伸手入袖口,即使身处黑暗中,仍依稀可见她从袖中抽出的墨色竹笛,笛身通体漆黑,笔直苍劲,如一树墨梅折枝在手。

“墨笛芳尘?”苏顾影诧异道。

“雁足留书,鱼传尺素,奴家为客官吹奏一曲,不知可否?”梅香寒娇笑着将墨笛抵至唇边。

笛声呜咽低诉,哀愁而幽怨,似冬雪霏霏,凄清而悲悯,震荡人心!

苏顾影刚要拔剑而出,一股蚀骨的酥麻感从脚底涌起,仿佛有千万只虫蚁沿着血脉游走全身,噬血啃骨,消磨精神!

“音波功……”苏顾影愕然,她心头猛地一震,喉口泛起腥甜,一丝殷红溢出唇齿,沿着嘴边淌下,她欲用内力抵御,却反而更觉气血上涌,“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血雾飞扬,梅香寒淡然地后退一步。

苏顾影瘫软在地,她怒斥道:“停下!”

笛声顿止,梅香寒俯看苏顾影,笑问:“怎么了,不好听么?”

苏顾影道:“你竟将御魔音练得如此厉害……”

梅香寒笑道:“果然厉害,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却什么都知道了。”

苏顾影抬头望向她:“御魔音乃下等音波功,多练无益,更会大伤元气,你是赌上性命要与我一决!”

梅香寒道:“江湖中你难逢敌手,我自知打不过你,又何必自寻死路呢?御魔音虽是下等音波功,却能快速化解高手内力,令对方一个时辰内四肢无力,无法运功,俗话说一物降一物,也不无道理。”

苏顾影冷静地盯着她:“你不想活了?”

梅香寒用墨笛敲打着手心:“我如今是生是死又有何分别?倒不如孤注一掷,活个痛快!”她俯看苏顾影,妩媚一笑,“我知道你有两块墨匣,硬取豪夺我没有把握,只好如此待你了。”

苏顾影大声呵道:“卑鄙!”

“骂吧,无论你怎么骂,我都势在必行!”梅香寒俯身靠近,她将苏顾影浑身上下摸索一遍,却没得到另一块墨匣,梅香寒不禁眉头紧锁,“另一块呢?”

苏顾影淡然浅笑。

“荣司命,你怎么来了?我去告诉小姐!”屋外忽然传来阿盈软甜的声音。

“他竟然来了?”梅香寒慌忙起身,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苏顾影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似笑非笑地说道:“原来你在意的是他。”

梅香寒低声道:“我警告你,不要出声,若被他发现,看你是否还有命活!”她回眸看了苏顾影一眼,才撩开帐幔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厢房门被拉开,只听得梅香寒娇软柔声道:“阿荣,你来啦!”

苏顾影侧身躲在帐幔后,从缝隙中向外望去。

荣若虚笔直站在门前,双手抱臂,冷峻道:“我巡查到此,看是否有叛贼藏匿。”

梅香寒笑意盎然:“你是在担心我么?”

荣若虚漠然道:“不要自作多情。”答话间,他的一双厉目已快速将厢房扫视,视线将要落于帐幔上时,苏顾影急忙侧身躲避。

一张绝美容颜忽现眼前,梅香寒双手圈住荣若虚脖子,整个人如弱风扶柳般靠在他身上,灿笑道:“你能来,我很高兴!”

荣若虚恍然失神,凝视怀中美人,他眉心微动,双手不自觉地搂过美人腰际。

意乱情迷之际,淡雅的七色莲香气入鼻,荣若虚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花秋月的笑颜,那一刻,恍如梦醒,荣若虚蓦然推开梅香寒,一抹难言的情愫从眼底迅速掠过,他怒视梅香寒,忿然道:“不知羞耻!”话音未落,他便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

梅香寒嘴角残留笑意,眼中泪光莹然。

阿盈走过来,轻声安慰道:“小姐别难过,荣司命还是关心你的,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前来……”

梅香寒脸色微沉道:“多事,下去!”

“是。”阿盈担忧地看了梅香寒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回到内屋,掀开帐幔,却不见苏顾影踪影,梅香寒瞬间慌了神,转身刹那,一点青紫光闪过颈脖,梅香寒双眼一闭,顿时昏睡过去,苏顾影托住梅香寒倒下的身子,将她轻放草席上。

苏顾影擦去嘴角血迹,抬眸瞬间,目光变得异常坚定!

媻娑楼外,荣若虚刚走出大堂,殷彻迎面赶来,他高声道:“荣大司命果然一刻都离不开这里!”

荣若虚也不看他,只是冷冷问道:“有发现么?”

“你让我找的,是这个么?”殷彻将三根银针举到荣若虚眼前。

荣若虚面露惊愕之色,下一瞬,他豁然转身返回楼中。

殷彻疑惑地盯着手中银针:“怎么了,不就是三根绣花针么?”

回到媻娑楼二楼,荣若虚迫不及待地冲进梅花厢房,他在帐幔下找到了昏倒的梅香寒。

“喂!醒醒!”荣若虚摇动梅香寒肩头,急切地想要唤醒她。

视线游走,荣若虚抓起散落一地的罗衣裙,他眉头紧锁,神色难辨,他垂下眉眼,登时发现梅香寒颈部刺入的一根青紫银针。

清河一华里,杏柳汀。

雾气弥漫整座汀洲,水面传来哗啦啦的声响,背负阔头紫云大刀的紫衣人自迷雾中慢慢浮现身影。

七板船靠岸,沈雁杳跳下船,淌水走上岸,迷雾中,柳林后的茅草屋隐约亮着灯,她欣喜不已,刚要飞奔过去,一股柔中带刚的指力突然点住她胸前膻中穴,令她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雾气如云舒云卷,酒香飘过,一个手持酒葫芦的魁梧男子出现眼前。

沈雁杳错愕不已:“风爷?”

风十二冷漠地盯着她,漫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雁杳急切道:“我身怀要事!烦请风爷为我解穴!”

风十二饮了口酒,不以为然地问道:“什么要事?”

“是……”沈雁杳思虑一瞬,“我是来找人的,还请风爷高抬贵手!”

风十二抹去嘴角酒渍:“好说,但咱们是否该将先前的帐结清呢?我助你进玉龙池,你答应我的报酬呢?”

沈雁杳愣住:“我……我已经将紫箫无寂给了你……”

风十二道:“一支中品紫箫怎么够,你答应我的可是身价三倍之数。”

沈雁杳道:“不错,待我返回酆都,定全数奉与!”

“不,我现在就要。”风十二指向沈雁杳胸怀,“就拿你怀中的东西相抵。”

沈雁杳惊道:“不可以!”

风十二笑了笑:“由不得你。”他的手伸进沈雁杳衣襟之内,取出那个用绣帕包裹着的小方盒。

沈雁杳羞红了脸,她向风十二啐了一口:“无耻之徒!你会遭报应的!”

风十二道:“我从不怕报应。”

“你……”沈雁杳还没说完,风十二挥指点住她的哑穴,沈雁杳只觉得一股劲力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她心急如焚,运转周天也无法解开。

风十二诡秘一笑:“我知道你想找谁,不过我不会让他见到你。”

说着,他将沈雁杳拦腰扛起,大步走向柳林迷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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