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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粲粲妖容灼灼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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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一华里。

杏柳汀位于清河最东段,是一座四面环水的沙洲,这里春水垂柳,杏花吐艳,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夜色未央,郁郁葱葱的柳林后有一间茅草屋,屋里灯火明亮。

床榻上平躺着一个昏睡之人,一只白皙纤长、指节分明的手将昏睡之人的额发归拢鬓边,随后又取下她发间的一枚红梅花瓣。

林轩坐在床榻旁,侧身静静凝望着昏睡的苏顾影,他揉捻指间花瓣,眼中情意难辨。

“都这样了!那帮人怎么没得动静!就这么沉得住气么?”风十二大步走进茅草屋。

林轩碾碎红梅花瓣,他身形未动,随口应道:“怎么回事?”

风十二道:“赤足美人暴毙,管事只说是她在和男子欢愉时,服食媚药过量所致!”

林轩道:“那个男子是谁?”

风十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说是幽篁生……”

林轩回头看了看风十二,眼神带有几分玩味。

风十二无奈苦笑,他又补充道:“可我们的人说是明月天!”

林轩错愕不已:“明月天?他竟会去红楼?”

“谁知道呢,老周当时就在玉龙池中庭,他看见明月天和一个面戴银皮面具的白衣男子在一起,这个面具男子想必就是那帮人口中的‘幽篁生’。”风十二瘪了瘪嘴,他双手相握,心里不是滋味。

林轩陷入沉思,他过了会儿才道:“去查查这个人底细,或许他的来历并不简单。”

“知道。”话毕,风十二的目光转移到苏顾影身上,他环抱双臂,不禁叹道,“这丫头可真够狠的,竟用天竺放血法来保持清醒,万一有个好歹……啧啧啧……原以为九州江湖中关于她的传言都是以讹传讹,却不想都是真的……”

风十二见林轩还在盯着自己,他干笑两声,调转话锋:“你说,她怎么会中毒呢?”

林轩握住苏顾影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地解开染血的绣帕,解释道:“她并非中毒,而是中了媚药,想必她是见过那个西域舞姬,闻到了阿末香才会如此。”

“西域阿末香?它本身并非媚药,只有和百花散混合才……噢!怪不得你吩咐我去买刀伤药,原来早就知道她受伤了!”风十二嘴角上扬,笑弯了眉眼。

“我也是昨日见到她时才知道的……”林轩顿了顿,“百花散乃月影司圣药,气味独特,一闻便知。”

风十二笑眯眯地说道:“若非月影司中人,又怎知百花散的气味呢?”

林轩一个冷厉的眼神瞥来,风十二立刻不笑了,他双手交叠于身前,俯下身子,嗓音浑厚:“属下失言。”

林轩沉默片刻,冷声道:“去吧,别让她看见你。”

“好的主人,有事叫我!”风十二一溜烟没了踪影。

灯火映照,林轩细致地为苏顾影擦拭血迹,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如同心头无法释怀的痛。

“苏溪亭!”苏顾影猛地坐起身,林轩朱唇微启,想阻止已来不及,掌心的疼痛令苏顾影本能地收手喊痛。

待定睛看清眼前之人,苏顾影怔住,林轩此刻没有戴箬笠,他侧坐榻旁,灯光只照亮他右半边脸,乍一看,仿佛苏溪亭活生生在眼前!

苏顾影紧抓住林轩的衣袖,激动不已:“溪亭!真的是你!”她的眼眶不知不觉地湿润。

林轩没有动,语气却担忧道:“阿苏你、你还好么?”

苏顾影看见林轩另左半边脸,心头一震,神色由欣喜转为怅然,她缓了缓神,慢慢松开手:“没事……我没事……”

林轩立即别过脸,他抿了抿唇:“你的手伤还没处理好……”

苏顾影神思恍惚,面无表情地将手心摊开在林轩面前,林轩瞄了她一眼,迟疑着握住她的手,温热指尖触碰到冰凉手背,苏顾影看向林轩,两人四目相对,苏顾影突然想起失去意识前,倒入林轩怀中的刹那,她连忙移开目光,低下了头。

林轩垂眸,轻声道:“此地鲜有人居,颇为隐蔽,你可以在此安心休息。”

苏顾影浅笑,思虑瞬间,她又问道:“眼下什么时辰?我昏迷了多久?”

林轩包扎的动作轻柔,头也不太抬地答道:“此时天刚泛白,估摸着已是寅时,你昏睡了差不多三个时辰,我……”他突然停住,“我、我的意思是……你还需要休息。”他急急起身,拎起药材出了门。

苏顾影目送林轩离开,视线顺势落在大方桌上的沾血布巾上。

小雨淅淅沥沥,打湿了茅草屋,寒意仿佛侵入骨髓。

林轩背依墙头而坐,瓦炉的柴木劈啪作响,药罐子冒出缕缕水雾,他手持芭蕉扇,悠悠地煽火,视线眺望天边,整副心思全然不在。

苏顾影靠来门边,肩头的伤仍有些疼痛,她闷哼一声,林轩察觉到,猛地收神回望,只见苏顾影眺望泛白天边,感叹道:“好久没见过日出了……”

林轩扯了扯嘴角:“是么?”

苏顾影走到林轩身边坐下。

林轩忙道:“阴雨缠绵,你尚且不宜……”

苏顾影略带苦涩地笑道:“我想看一看天亮的样子。”

林轩没再说话,只是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眺望灰蒙蒙的天边。

天白渐渐,细雨绵绵,水汀旁杏红柳绿,屋檐下炉火旺盛,两个身影并肩而坐,勾勒出了一幅江南烟雨图。

苏顾影鼻尖发酸,眼中不自觉地含泪,她缓缓低下了头。

林轩用火筴将炉火挑的更旺,他偏首看了看苏顾影,踌躇须臾,淡淡问道:“苏溪亭是谁?你昏睡时一直在、在喊这个名字。”

苏顾影沉默片刻,答道:“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林轩道:“师父?朋友?爱人?”

苏顾影自嘲般地笑叹道:“我只能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林轩浅笑:“我懂了,他是你的恩人。”

苏顾影随之一笑:“算是吧。”

林轩问道:“对了,昨晚到底发、发生何事?你为何会受伤?”

苏顾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昨晚看见幽篁生和楚芊芊在一起,意识混沌之时,她划破手掌逃了出来,随即又遇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明月天!将她抱入怀中的竟然是明月天!

这怎么可能?

明月天内力深厚,实力超乎寻常人想象!她根本不是明月天的对手,甚至当年在迷雾林被月影卫追杀之时,若不是苏溪亭和荣若虚相救,她根本无法存活至今,可她昨日竟能一掌将明月天震飞三丈之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林轩见苏顾影神色变幻,先是震惊再到不可思议,他不由地凝眉问道:“你遇到麻烦了?”

苏顾影眉头紧蹙,她支支吾吾地开不了口:“我……”

林轩神色淡然:“你不想说可以不……”

“我遇到了麻烦,有人在追杀我。”苏顾影犹豫一瞬,却还是打断了林轩。

林轩怔怔地看向苏顾影,苏顾影眼神坚毅,林轩弱弱答道:“那……你……”

“阿轩……”苏顾影沉声道,“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所以不便告诉你更多……我现在就会回十华里,若有人问起,你一概说不知不识。”说完,苏顾影立即起身想要离开。

忽然,一股力量拉住她,她蓦然回首,发现林轩正抓着她的手臂。

林轩抬眼回望着她,眼神同样坚毅,仿佛瞬间变了个人,他异常冷静地说道:“六合宴召开在即,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他们一定安排了人埋伏在十华里,就等着你回去自投罗网……”林轩起身平视苏顾影,语气轻和道,“你还是留在杏柳汀为妙。”

苏顾影错愕不已,愣神思虑之际,她见林轩仍抓着自己,便低垂眼帘,腼腆地点了点头:“好……”

林轩回过味来,蓦地放开手。

烟雨迷离,东方天际浮起灰白色光亮。

玉龙池,媻娑楼。

碧波清影,红楼高耸,停靠在玉龙池渡口的一艘画舫舱内,珠帘绣额,灯烛荧煌,恍如白昼。

画舫朱窗大开,春风和煦,蓝田烟雨图屏风前摆着一套七星燕几,以中虚式排列,燕几正中摆放一对影青凤凰烛台和几捧春令花篮,以供观赏品鉴。

“哟!还没到六合宴召开的日子,东家也如此煞费苦心!”殷彻先一步走进画舫舱内,冷若冰霜的荣若虚紧随其后。

殷彻环绕七星燕几一圈,惊叹道:“哇,林檎旋、罗浮橘、鹅梨干、红枣圈、金丝党梅、西川乳糖、鹿鸣饼、栗子糕……还有我最爱的香榧子!”

荣若虚手握剑柄站立中央,眼神里满是不屑,殷彻挑了个面对入口的位置,坐下开吃。

“想不到月影司竟是第一个到场!”来者白衣翩翩,声音爽朗,幽篁生含笑走进画舫。

荣若虚眉头紧蹙,眼中多了几分厌恶。

幽篁生来到荣若虚身前,对他躬身抱拳:“荣司命有礼!”幽篁生施完礼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走到殷彻身旁坐下。

荣若虚漠然道:“白谷主当真风流,顶着‘幽篁生’的美名四处招摇,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女子。”

白无垠冷笑道:“荣司命可真会开玩笑,我就算爱美,却也不是色胆包天,更何况这里是玄都,我岂敢乱来?”他侧首看向荣若虚,又接着说道,“若说风流,怎么少的了荣司命?这媻娑楼多少乐妓对你念念不忘,就连赤足美人楚芊芊生前也是对荣司命穷追不舍,不是么?”

殷彻轻笑,他剥开一颗香榧子丢进嘴里,抬眼望向脸色阴沉的荣若虚,笑叹道:“哎呀,白谷主此言差矣,我们荣大司命不近女色的!”

荣若虚目光越发冰冷。

白无垠仰天大笑,他起身走到荣若虚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调笑道:“难不成荣司命有断袖之癖,不爱红粉爱龙阳?”

话音刚落,荣若虚便一把掐住白无垠脖子,他咬紧后槽牙,目露杀意!

幽篁生顿时慌了神,他涨红了脸,声音嘶哑道:“荣……荣司命饶命!”

殷彻淡定地剥着香榧子,摇头叹道:“唉,自取灭亡啊!”

一只白纸扇轻轻搭在荣若虚的手腕上,来人柔声道:“荣司命手下留情。”

荣若虚偏首看去,霜色长袍先入眼帘,来人衣着华丽,仪表端正,举手投足皆有洒脱恣意,发髻横插一支珊瑚枝发簪,他虽笑着,眸底却像是深不可测的深渊,令人难以洞悉。

殷彻立即起身,手握破月刀!

荣若虚放开手,对钟听霜拱手道:“钟堂主久别无恙?”

钟听霜拱手回礼:“无恙,谢荣司命记挂!”

殷彻错愕道:“听霜堂堂主?竟如此年轻!”

钟听霜听得眉开眼笑:“哪里哪里……比起堂堂月影司司命,我实在不敢自诩,若能像荣司命这般孔武有力,我也就不怕会被人欺负了。”

白无垠捂着脖子,退居钟听霜身旁:“钟堂主和他认识?”

钟听霜执扇胸前,笑了笑:“曾在幽都有过几面之缘。”

月色静谧,花舞漫天,窗外微风拂过,飘进来几片桃花花瓣。

殷彻耳朵一动,他忽然“哎呦”一声,捂住肚子:“抱歉各位,我急着出恭,先离开会儿!你们聊,接着聊!”说罢,他从旁溜了出去。

一道紫影悄无声息地落于画舫檐顶,伏低身姿,藏于檐缝,俯看画舫舱内。

荣若虚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钟堂主请!”

钟听霜微微颔首,与荣若虚一同走向七星燕几,白无垠紧跟钟听霜身侧,却仍能感受到荣若虚投来的冰冷目光。

“排名区区末流,竟让第一门派俯首请安,如此猖狂,真是旷古未有!”

说话之人从正门而来,他已三十有五,一身绛紫色甲衣在灯火下泛着光泽,犹如山兽毛皮般水光顺滑,令人生威,他佩戴腰间的斩刀,是一把名为“啸风”的玄铁精钢刀,锋利无比,吹发可断!

白无垠怼道:“罗衣门好歹江湖排名前三,身为罗衣门新任门主,说话竟如此刻薄!”

楚同鄙夷道:“虚怀谷曾经天下第一又如何,如今还不是没落到第六,江河日下,白谷主善自珍重才是!”他在钟听霜身旁停下,鄙夷了钟听霜一眼,便独自落座。

“你……”白无垠被回怼的哑口无言。

钟听霜摇扇轻笑,没有言语。

荣若虚冷声道:“你的任命还未得月影司审判,擅自拥立是死罪,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楚同大笑道:“荣司命是想在花楼主的地盘大开杀戒么?”

“啪啪啪——”蓝田烟雨图屏风后响起掌声,众人错愕回身,只见一抹红衣从屏风后走出来。

“楚门主果真嚣张!我们东家听了你的话,恐怕都要退避三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东家要和楚门主同流合污呢!”梅香寒语气刚烈,瞬间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楚同脸色大变,额头的青筋突出,他用力一拍桌,霍然起身冲向梅香寒,梅香寒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英姿勃勃的身影骤然挡在她身前,与楚同针锋相对!

梅香寒定睛一视,大喜过望!

荣若虚横眉冷目地盯着楚同,四目相对间,电光火石不亚于刀剑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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