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烟收回视线，看着远处，可视线其实已经被泪水模糊，她扯出一抹笑，想遮掩住自己的情绪，程烟转过身，抱着萧许川，把头埋了起来。

萧许川稍稍怔愣，抬手搂着程烟。

“今日，可是同程暧说了些什么？”萧许川状似不经意地移开话题，今日程烟同程暧待了一会，手上的伤就变重了。

程烟闻言，便从萧许川的怀里出来“对！今日事情太多，我一直不曾提及，我们下一处，先去趟黎山，可好？”

萧许川感觉到怀中一空，下意识皱了下眉头，很难得的一个抱抱。

但还是认真地听着程烟的话，按照计划，应当先去皇城，突然说起去黎山……

“自是好的。”萧许川只当程烟许是离家太久，想回去看看。

“你不问我为何？”程烟本想着她冷不丁一说，萧许川顺势一问，她便能将程暧同她说的说出来。

“想去哪，我都陪着你，只要你想去便可，缘由并不重要”萧许川认真地看着程烟，眼中带着浅笑。

程烟感觉今夜的萧许川有些不同，他从前虽也曾说起这些话，可今夜，稍有机会，便抓住机会说。

程烟轻压眉头，打量着萧许川“暧暧说，你的情况，她或有一法子，能试一试。”

萧许川闻言，眼中情绪明显变动，他鲜少地眼中情绪是期冀。

程烟看着呆在自己面前的萧许川，她抬起手，轻捧着萧许川的脸，揉了揉“嗯？怎么了？”

程烟指尖触及萧许川的眼尾，却感到些许濡湿，她抬眼细看，是萧许川眼中溢出的泪珠，她还未来得及说话，萧许川便启唇回答了她的问题。

“只是觉得，上天待我不薄。”萧许川浅笑，轻搂在程烟腰身的手稍稍向上用力。

程烟被迫踮脚，萧许川轻吻着程烟的额头。

他竟也能有希望能同她共度余生……于他而言，这是妄想。

程烟手轻勾着萧许川的脖子，待自己站稳，才松了手。

“我得先书信一封至司家。”程烟从方才萧许川亲吻她额头时，便心不在焉，此刻说的话，更是让萧许川不解。

萧许川皱着眉，紧紧抱着她，不让她走。

“为何？”

此时想到司家，多少都让萧许川沦为妒夫。

萧许川话音中私人情绪太重，程烟只得重新站好，无奈地笑着同他解释“我得差人去接安安，以防，若是无可奈何，你如今也需要再配药了。”

程烟理性是主导，她虽倾向于程暧能够医好萧许川，但她知晓，程暧亦没有十分把握，她需得备好坏的情况的应对之法。

萧许川听完程烟说的话，却没松开她，萧许川头埋在程烟脖颈之间轻蹭。

“抱一会。”他的嗓音微哑，却带着些莫名的委屈。

程烟有些难以拒绝这样的萧许川，一边心里开脱着，此刻书信与待会书信差距不大，一边说着“好”。

她抬起手，轻抚着萧许川的后脖子，像方才摸着那只小猫一般。

两人就这样静默地呆着。

程烟越发觉得今晚的萧许川不同，因为此刻的萧许川抱着她的方式都同从前大为不同，从前的萧许川，抱着她也是轻柔温和，似有若无的，可今晚，两人贴的很近，她能清晰感受到萧许川抱她的力气。

良久，一道声音打破这一处的安静。

“你们……”戛然而止，温行对上了萧许川的那一记眼神。

冷若寒霜……温行在心里默默想到这四字，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程烟听见了，她轻推了推萧许川。

萧许川只能松开程烟，他看向程烟的眼里带着莫名的委屈，同方才看温行的眼神截然不同。

程烟没安慰萧许川，而是转身看向温行。

“怎么了？”程烟想到温行的身世，对温行说话的态度都柔和了许多。

“额，我正欲去歇息，见此处有动静，便想着来看看。”温行错开视线，装作淡定地说着。

程烟听着点点头“此处无事，我同他在此议事，下回觉得不对，莫要再自己一人过来了。”

温行虽自己很聪明，但瞧着不像有武功底子的孩子，若是真是什么人埋伏在此处，他这般孤零零地过来太过危险。

萧许川视线浅淡地落在不远处的夏禹垣，又看着温行，嘴边扯出一抹浅笑，想来是温行看很晚了，他们二人还是不见踪影，去找了夏禹垣，没找到他们二人，便担心地到处找。

他知晓温行不欲说出，他也没打算揭穿。

温行匆忙地点头“知，知道了！既然你们没事，我就先去歇息了。”

程烟露出一抹笑，点点头“好。”

她看着温行跑远，脸上笑意渐深。

萧许川看着程烟的笑，知晓她已经看穿了温行过来的真实原因，只是程烟也知晓温行是个傲娇的孩子，便故意顺着温行的话往下说。

萧许川忽眉头微皱，他看着程烟“烟儿。”

程烟注意力被吸引，看向萧许川“嗯？”脸上还带着没收的笑。

“成亲后，我们不生孩子，可好？”萧许川眼中委屈，神情却很认真，仿佛是深思熟虑后说出的话。

显然，温行的突然打断，和程烟方才注意力全在温行身上的模样，让萧许川有些破防了。

“啊？”突然地一句话让程烟猝不及防，反应不及。

“嗯？”萧许川耐心地等程烟反应。

“这个……日后再说吧。”程烟耳尖泛红，她尚未想过那么远，她只想过二人能一路一直走下去，却不曾想过如此细节的未来。

萧许川目光看着程烟耳尖的绯红，眼中沾染笑意“好，以后再说。”

他从前知晓关于他与她的未来，是妄想，可他仍旧会想，关于未来的每一种可能，他都会想，而每一种可能都有她，因而，每一种，都让他欣然。

而另一边

夏禹垣看着回来的温行，拱手行礼道“温大人可找着了？”

温行状做淡定地点点头“是他们二人。”

又思及什么，温行假装自己很冷酷地说道“这两人竟还想着提醒我。”

夏禹垣顺着温行的话往下问着“提醒大人什么？”

“提醒我日后遇到未知情况，勿要自己一人上前，让我保护好自己。”温行用自己以为的不经意地口气说着，可嘴角还是难以克制地露出一抹笑。

他低声补了句“这人……还……还挺好的。”

月光洒落庭院，夏禹垣借着月光看见温行泛红的耳朵和脸侧，他浅笑着，没有接温行的话。

温行虽然是个孩子，但却更容易感受到世间的友好与爱，并会将其记在心中，而且他注重着所有细节，他只是不善将其表露在外。

譬如方才，温行大概率猜到了二人在那一处，犹豫了会，特地嘱咐了让夏禹垣在此处等他，原因便是想到了他们二人可能在商议什么，若是突然人一多打扰，恐会尴尬。

“好了，既然人找着了，本大人要去歇息了，夏将军也早些歇息吧，方才有劳了。”温行摆摆手，假装端方地往自己的房间走着。

夏禹垣看着温行的背影拱手“是。”

次日一早

程烟和萧许川比众人起的都要早。

程烟习惯了一大早起来便练会武，衣摆翻飞，手中拿着的纵然只是一根树枝，也能有开天辟地的气势，身形翩然，却每一步，每一招都坚毅狠决。

萧许川倚着树，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程烟，在程烟歇会的时候，给她递上茶水，就这样。

程烟练完，额间沁出汗，她下意识将手中武器扔向萧许川，扔出去，才想起手中拿着的是一根随手拾捡的树枝，她回头去看萧许川，却见萧许川仍旧稳当地接住了树枝。

两人相视一笑。

程烟坐下，听萧许川说着些有意思的事，诸如萧许川夸她习武的姿态，诸如萧许川说起北地的一些有意思的风物，诸如萧许川说起如今的北地尚有些寒凉，昨夜便觉着有些凉意。

而程烟多数接着萧许川的话聊下去，而在萧许川说到最后一个“诸如”之时，程暧起来了，程烟只匆匆回了句“可差人着些炭火。”便起身去找了程暧。

萧许川看着离自己而去的程烟，自己的图穷匕见，最终还是没能起了作用，他目光落在程烟方才喝过茶的杯盏，里面还余了些茶水，萧许川自如地拿起杯盏一饮而尽。

而程烟在同程暧聊天之时正巧余光看见这一幕，她心绪飘远，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程暧没听完，看着程烟，却见程烟思绪已经飘远，她顺着程烟的视线看去，便见萧许川拿起石桌之上的茶具走远了。

程烟收回视线，匆忙说着“姐姐先去洗沐，暧暧先……”话说一半，程烟看见同样起来了的萧远，程烟微笑颔首同萧远打了个招呼“先同萧远聊会。”

程暧还没来得及打趣程烟，便见程烟往屋里走去，她转身看见萧远，眼中笑意渐深。

待程烟重新出来的时候，众人正在帮忙递着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