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烟看着萧许川，听他说完，又慌忙错开萧许川的视线“好了，走吧。”

她牵起萧许川的手往外走去。

程烟看见程暧的那一刻便知晓了为何萧许川要独自一人在门口守着自己了。

他们都不曾提及陆鸣，却心中多少都有了些答案。

纵然萧远和程暧尝试平复心情，但是程暧的情绪变化她只稍稍一眼便能看出。

程烟微垂了垂眼，萧许川低声同她说着“带他们去看看陆鸣，如何？”

程烟点点头“是我疏忽了。”

人在面对极度悲伤却无可作为的事情之时，会选择逃避或者麻痹，总而言之，让自己刻意忽略，便当作悲伤不曾存在，一切皆如昨日。

萧许川抬手搂了搂程烟，于她发顶落下轻吻。

夏禹垣注意到二人出来，看了过来。

程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牵着萧许川朝三人走来。

“一同去看看他吧。”萧许川看着程烟，知晓她不欲在程暧面前露出自己的悲伤，他启唇说着。

萧远对上萧许川的视线，众人都知晓他是谁，萧远点点头，神情没了往日里的文人淡漠，沉重与悲伤萦绕在众人周围。

木盒安静地放置于桌案之上。

程烟手捏着刀柄，她眼中泛红。

众人默不作声，却每一个人都面色凝重，在想着同一个人。

良久，萧许川出声道“该去王府了。”

众人往外走去。

程烟和萧许川走在最后。

在出门的一刹那，程暧忽然转身，抱着程烟。

程烟紧握着刀柄的手稍稍失了力道，松懈了，掌心有着血痕。

萧许川站在身后，看着两人，他轻扯出一抹笑。

因为他能感知到有人爱着程烟，所以他为此开心。

程烟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尽数掩下，她抬手轻拍了拍程暧的背，让自己露出一抹笑“好啦，无事，放心。”

如同她了解程暧一般，程暧同样了解她，所以她会知道自己在面对陆鸣之死的时候的情绪波动会是如何，饶是自己掌心的伤口不会有人知道，但程暧一样会知晓自己的下意识动作。

夏宅门口

众人看着停着的两辆马车，程烟想到什么，说道“我同萧许川一辆吧。”

萧许川倒像是一切如他所想一般，并不意外。

只是萧远稍稍有些意外，随即反应过来“也好，那可否有这个荣幸邀夏将军同我们一辆？”

“王爷言重，此为属下之幸。”夏禹垣拱手顺着萧远的话说着。

程暧有些放心不下程烟，萧远看出她的心思，牵起她的手，一边扶着她上马车，一边低声说着“兄长的身体情况应当没瞒住程姑娘，给她们些时间吧。”

程暧闻言，瞬间看着萧远，萧许川身体的情况？什么情况？萧远只微微点头，示意她看着脚下阶梯。

程烟同萧许川一起坐在马车上，萧许川坐在她身旁，抬手牵起她受伤的手。

程烟有些惊讶，她虽然已经习惯于萧许川洞悉她的所有，只是她没想到此事他也能注意到，明明从方才换好衣裳起，他便负责着所有的事。

萧许川默不作声地拿出药粉洒于她的伤口之上。

药粉触及伤口，有些刺痛，对于程烟来说这样的刺痛并不算什么，但或许是在萧许川面前，她的防备总是弱一些，她下意识抽了抽手。

萧许川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只一眼，程烟看出来，萧许川有些生气，因为她。

他拿出纱布帮她包裹好，随后将所有东西都放回原处。

程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等着萧许川重新坐回去，便抱着萧许川。

“我错了。”程烟积极认错的态度仿佛被人换了内芯。

“嗯？”萧许川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侧过身，看着程烟“错哪了？”他强装严肃，但实际眼底的情绪已经暴露了她。

“错这了。”程烟在萧许川眼前晃了晃自己包裹着纱布的手掌。

萧许川看着裹着白色纱布的手掌有些气笑了。

他抬手轻握着程烟的手，低声说着“错的是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该伤害自己，可知道了？”

程烟少有的露出了很乖的表情“知道了。”

“下次可还会犯？”萧许川看着程烟的表情，感觉自己所有佯装出来的情绪彻底化为乌有，他恨不能此刻把她抱在怀里，亲吻至双方都再难以呼吸。

但他知晓，程烟惯会积极认错，下次再犯。

“额……这个……”程烟错开视线，是心虚的表现。

萧许川刚准备进一步问，但猝不及防地，唇上沾染了她的温度。

所有的话被尽数堵住。

他低眸能看见她闭上的双眼，轻颤的睫毛，近在咫尺的美人骨。

胸腔的心脏的跳动掷地有声，因为眼前的人。

他缓缓闭眼，沉溺于程烟为他准备的美人计。

萧许川松开握着程烟的手，他抬手，一手搂着程烟的腰，一手扣着程烟的后脑勺，加深着这个吻。

萧许川的爱从不会同克制冷静自持这些词语相关，从他的吻便能看出，他的爱张扬高调，涉及占有欲望，只是因为对象是程烟，所以，所有表现出来的爱都被他人为地装上了慎重的外表而显露，只因为珍视。

而程烟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一直以为有关这些方面，她们二人之中，她向来是主动的一方。

可从儿时，萧许川为她折梅而归，赠她玉坠，这些事，满皇城皆知的事情便能看出，萧许川的爱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克制自持隐忍。

萧许川知晓程烟定然不会老实应下自己的话，他放任自己沉溺于这一场美人计，也希望程烟能够记住不要伤害自己。

良久，萧许川缓缓松开程烟，程烟已经没了力气，靠着萧许川。

萧许川抬手轻抚着程烟的背。

“你……”程烟憋了半天，待意识回归，她只憋住这一个字。

“嗯？”罪魁祸首的话音低哑，但能听出明显的愉悦。

“你何时学会的？”程烟恢复了些许力气，撑着萧许川的肩坐起身。

“学会什么？”萧许川循循善诱地问着，目光却打量着程烟沾着水光，泛着红肿的双唇。

他一手扶着程烟的后腰，防止因马车颠簸程烟摔下去，一手拿了自己随身的帕子，细细擦着程烟唇瓣上沾着的水光。

程烟看着他微垂的双眼，她唇瓣微张，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耳朵爆红。

放在萧许川双肩的手，下意识捏紧了萧许川的衣服。

待萧许川擦完，程烟才慌忙呼吸，方才她竟被萧许川的那些动作整的忘了呼吸。

萧许川眼中是丝毫不掩饰的笑意“嗯？学会什么？”

程烟自暴自弃地重新趴回萧许川的肩头。

“没什么……”这一刻的程烟，重新认清了两人在这些事情上的能耐差距。

“不可再伤了自己。”萧许川双手搂着程烟，他轻蹭着程烟的头两人耳尖相撞，在北地的寒凉之下，传递着滚烫的温度。

另一辆马车的安静与这边截然不同。

程暧仍未从方才上马车之时的萧远低声所说的信息中缓过来。

可夏禹垣也在马车之上，如今何肃舟的立场尚不明确，萧许川的身体情况若是真的是自己所理解的那样，自然不能让旁的人知晓。

她无从可以问的地方，但她却也知晓如今最直观的结果应当就是萧远所说的意思，只是究竟是什么病，让萧许川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无可医治……

萧远知晓程暧心中有许多想问的，只是他如今无法说，只能一手握着程暧。

夏禹垣并不知晓二人心中的想法，他也不曾听见萧远上马车前同程暧说的话，他如今的想法便只有安全地把几人送到何肃舟面前。

马车平稳地停在了王府门口

几人从马车上下来，一路上的路程不算平稳，也不算短，此刻从马车上下来，让人舒畅了不少。

萧远一眼便注意到萧许川肩膀处的衣褶，以及萧许川唇角细微的伤口，他将折扇合起，走过去轻敲了敲萧许川。

萧许川和程烟同一时间注意到他肩膀处异样的褶皱，程烟抬手欲盖弥彰地抚平，虽然无甚大用。

萧远又回去给程暧搭了把手下马车。

程烟看出程暧有些心不在焉，却不知缘由。

“暧暧可是不舒服？”程烟过去扶着程暧，她目前能猜到地便只有因着马车颠簸让程暧不适了。

“有些。”程暧低声同程烟说着。

程烟闻言，先是很快地眼神刀了一遍萧远，又看向夏禹垣“此处可有能歇脚的地方？”

萧远显然也没意识到程暧的不舒服，此刻听着程暧说不适注意力已然全在程暧身上，没接到程烟的眼神刀。

夏禹垣看着程烟，有些为难，此处是王府，他常年在大牢里，此处何肃舟也不在，他确实不甚熟悉，也做不了主。

此时，一人来救了夏禹垣的为难。

“可是程烟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