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守着吗？”阿嫣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困得不行。
“嗯，”腾蛇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盯着街道，“星君说妖王厉慈会在今晚有所动作，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好吧。”阿嫣无奈。一个时辰前，天刚擦黑，腾蛇闯进她的房间，一边说要完成重要任务，一边抓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她，飞到了某户人家的屋顶。
“这里视野很好，”腾蛇悄声说，“可以看到村庄里有没有什么异动。”
“我们这样好像做贼。”阿嫣小声评价。
腾蛇瞪了她一眼，阿嫣乖乖闭上嘴。
村里的夜晚静谧安闲，稚童的哭声却从脚下的房间里传出来。
“妈妈，阿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了。”
“麟儿乖，”女子温声哄着，“阿爸去办事呢，你睡一觉，睡一觉就能看见他了。”
“可是，可是麟儿害怕，”小男孩呜呜地哭，“我怕再也见不到阿爸了。”
“怕什么，还有妈妈呢。”母亲一边安慰，一边轻声哼唱着儿歌。
母子的声音逐渐小去，看样子二人睡着了。
“过几日不是人界的团员佳节么，这样还不回家，这父亲真是不够称职。”阿嫣摇摇头。
家。这个字犹如钢针刺入腾蛇的头，他一时间脸疼得煞白。
“你没事吧！”阿嫣吓了一跳，腾蛇咬着牙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他闭上眼睛，运功梳理自己的筋脉，甫一睁开眼就听到耳边有人在喊——
“走水了！走水了！”
阿嫣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身子一轻，腾蛇抓着她的后颈扔上自己的背，一人一鸟径直向着火的小屋飞去。
“那里有人！”眼尖的阿嫣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听到喊声立马往外逃去，腾蛇扔下一句“救人”，追着那个人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嫣眼前全是蔓延的火光，说不怕是假的。耳边有悲切的哭声和喧嚣的吵闹。她咬咬牙，硬着头皮冲入火海中。
预料之中的灼烧感并未出现，阿嫣身上洋溢着淡蓝色的光，让她与火海隔绝开来。是腾蛇不知在什么时候给她下的隔火咒。她放心大胆地向前寻找着被困人的身影，终于在垮塌的横梁下找到了她。
阿嫣幻化出原型，将昏迷的老妇人背在自己的背上，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阿嫣背着她奔跑着，来到三人住的地方，将她小心地安置在床上。
星君来到妇人的床边，在她的手腕中注入一股灵力，妇人幽幽转醒。
“你们——”她的眼睛很混浊，嗓音是被火灼烤过的沙哑。
“老人家，刚刚您家着火了，我的……妹妹将您从房子里救了出来。您还好吗？”
“谢谢你们。我……”老妇人的表情有点疑惑，“我遇到怪事了，那虽然是我家，但是我对里面的设施一点都不熟悉。”
“什么意思？”
“我虽然今年年纪大了，但是脑子也还算清醒。今天按照往常的路回家，进屋总感觉里面的气氛不大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
“我不知道，”妇人摇摇头，“这几天天黑得早，我回屋就躺下了。然后再一睁眼，就是现在。”
“意思是不可能是你放的火？”
“嗯。我眼睛不大好，不喜欢煤油的光，我家几乎从来不照灯，都是早早睡下。”
阿嫣转头看向玄凝：“我在现场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我们怀疑是纵火者，腾蛇现在去追他了。”
玄凝点点头，安置好老妇人，跟阿嫣一同来到着火的地点。在周围人的扑救下，火势渐小，玄凝指尖召唤出水流，悄无声息地将火熄灭。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偏在这节骨眼走水，今年海神对我们不满意啊。”
“十五海门一打开，我们就会被海浪淹没……”
“那怎么办，难道举家搬迁，”大汉满脸愁容，“村长，我们怎么办？”
头发花白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他捋着长长的胡须，微眯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人群非常寂静，静静等待老人发话。
“不必，各位安安生生在家待着，有高人来助我们。”
“高，高人？”
老者双眸睁开，眼眸锁定在房前的二人身上：“我似乎没见过你们，二位从何而来？”
玄凝向前一步，换了个年轻些的声线：“老村长，我跟妹妹从小修行法术，路过贵地，见妖气冲天，寻思着能否在这里大展拳脚，帮贵村分忧。”
“我们这可没有妖，不过是海神发怒的正常现象罢了。”村长身后探出小童的脑袋，不满地反驳。
“非也，前几日妖主逃到你们这里，亲眼见到他钻进了这里，莫非你们还想包庇不成？”
“你！”
村长拦在二人中间：“姑娘，我只问你一句，胜算几成？”
“九成。”玄凝颔首。
“好。我会竭尽全力地协助你。”
众人听到村长的应允，即使心中存疑也没怎么问出声。
玄凝和阿嫣钻入被火熏得黑漆漆的房子，里面的设施不少已经被烧毁。玄凝探查一番，冷哼一声：“还以为用了什么高明的法术，不过是镜像咒。”
“镜像咒？”
“中咒人眼中的世界，是镜像后的世界，但他们并不会发现端倪。他们以为自己走的是回家的路，实际上是走向了与之镜像的那条路。老妇人误以为回到了自己的家，其实是进入了对面的那坐房子。而这里，应该就是妖主在人界的住处。”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玄凝沉声：“他胆子够大。一方面声东击西，将房屋中的人转移出去，另一方面嘛，这火不是一般的火，是妖族特有的，足以焚毁房子中的物品和生活痕迹。”
“那我看到的那个人影，不会就是妖主吧！”阿嫣捂住嘴。
“你看到的那个人影，可能是妖主，但更可能是幻影。真正的妖主估计还在对面的房子里。”
“那腾蛇的追踪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哼……”星君颇有些骄傲，“对手已经露出破绽，而这一点点破绽，可逃不出腾蛇眼睛。走，我们去看看这妖主厉慈处心积虑，到底是要藏谁。”
星君二人驾云，降落在房门口。本该是老妇人的房子，却房门大开，内里一片狼藉。
“这么巧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阿嫣喃喃。
玄凝往房里走去，果然一个人都没看到。
“这是我和腾蛇一开始蹲守的地方，我还听到房间里有人在讲话，”阿嫣皱着眉，颇为遗憾，“早知道我就留在这守着了！”
“房间里的人在讲什么？”玄凝眼睛一亮。
阿嫣歪着头：“是母子之间的对话，那个孩子听着不过七八岁，问母亲爸爸去哪里了。”
“藏着的是他的妻儿吗。”玄凝目光稍顿，耳边是腾蛇的千里传音——“星君，发现妖主踪迹”。
“你们想去哪？”玄凝一行人施施然落到妖主面前。
厉慈神色一凛，往后退了两步，伸开双臂挡在妻儿面前。
“你很聪明，”玄凝神情淡然，“能和我周旋这么多天，但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你能逃到哪里去？”
“我不逃，”妖主异常冷静地回答，“你抓我，我跟你回去便是。”
“还不错，临危不惧，我很欣赏，”玄凝好兴致，愿意陪他聊一聊，“我猜，你是在等接应你的人吧。”
妖主登时警铃大作：“你什么意思？”
“按照计划，接应部队应该会提早就到了对吗？你们一进去，海门就会关闭，那时我想再找到你就要花很多心思了，”玄凝好整以暇，“但是他们不会来了，他们巴不得你不要回来，好早点扶持你的弟弟上位。”
“你……”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久了，你没有收到一点信息呢？这种内部感应我可插不了手。”
厉慈沉默。他知道玄凝没有说错，妖族内乱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算称职的妖主，没有能力让所有人都臣服。
“好，我跟你走，”半响后，妖主开口，他指着瑟瑟发抖的母子，“我只有一个要求，放他们走。他们只是人类，和神族无冤无仇。”
腾蛇上前查看：“的确是人类，而且没有做过乱。”
玄凝点点头：“好。腾蛇，你先押送厉慈回到神界，我给母子做一些善后工作。”
“是。”
“等等——预天星君的大名我早已耳闻，能预测事件吉凶，还知晓个人未来。那么，可以拜托预天星君帮我看一下麟儿的未来吗？这算是我最后一个请求。”妖主声音恳切，他低下不可一世的头颅。
星君走近，指尖点上少年的眉间：“他忘记了你，也没有神力，母亲带他隐居在山间，过完了平淡的一生。”
“那样便好，”妖主长舒了一口气，回望孩子最后一眼，眼角似乎有泪光，“麟儿啊，你要慢慢地长大，好好地跟母亲……”
话语消散在夜色中，腾蛇带妖主离开，他没有听见母子俩的哭声。星君淡淡地收回目光，将手覆在母子眼前，清除了记忆。
“星君，”阿嫣不确定地问，“你真的要把他们放走吗？不怕他的孩子长大后寻仇？”
“没有那个机会了，”星君注视着沉睡的二人，摇摇头，“他弟弟的手段干净利落，这孩子死时，不到五岁。”
“那你为何骗妖主？”
“他和孩子再无相见的可能，与其抱着痛苦活下去，不如给他制造一个美妙的梦境，至少在那里，他的妻儿都活得很快乐。”
“那被他发现的话，岂不是更加痛苦？”
“没有关系，”星君微笑，“至少他有恨的目标。”
阿嫣半懂不懂地抬起头。
“高人留步！”白发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嫣回头。
头发花白的老村长跪倒在地：“青知霖代全村人，感谢高人助我们度过海门一劫！”
“村长请起，”玄凝扶着老者站了起来，“我之前听村民说，八月十五海门大开，村庄会被淹没？”
“是，也不是，”村长叹了口气，“往我的祖辈向上追溯几代，那时的他们经常会在八月十四和十五的交接时间，遭遇洪灾，我们称之为“海门大开”。后来我们查阅资料发现，每次海门大开之前，必然有哪里着火，因此八月十五之前的前三天，我们都是家家禁火的。”
“我知道了。”玄凝点点头。
“现在已经过了海门大开的时刻，本来以为避免不了灭顶之灾……感谢高人相助！”
“担不上什么高人，只是我和妹妹的法术还算精通。”
青村长点头哈腰：“您们辛苦了。刚巧要到十五，村里会举行祭月活动，高人们节日过完再走，如何？”
祭月，活动！！阿嫣心里的小鹿蹦蹦跳跳，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星君。
“既然如此，我们再多逗留几天吧。”玄凝注意到阿嫣满脸的期待，露出浅浅的微笑，阿嫣小小声欢呼。
“天色已晚，还请高人稍作休息。”村长笑眯眯地说。
说睡觉，阿嫣根本睡不着。窗外，村里人正闹哄哄地筹备祭月典礼。阿嫣的心早就飞到美食大餐身上去了。
朔月说人间美味妙不可言，这几天尝了尝果真如此！不知这祭月活动的食物是不是比平常更丰盛一点呢？她这样瞎想着，口水流了一地。
“腾蛇，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玄凝刚坐下，立马用千里传音术联系远在神界的腾蛇。
“是，星君，王母看到妖王后非常开心，说回来要为您准备庆功宴。”
“不必了。”玄凝揉揉眉心，一个头变两个大。
“星君，”腾蛇迟疑，“还是没有重岁的消息吗？”
“没有，只怕凶多吉少。”
“还能瞒她多久？”腾蛇忧虑。
“瞒到她猜到为止。”
腾蛇沉默。
“你今日追踪幻影的时候，有遇到什么意外吗？”玄凝翻着书页，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那幻影实在太过虚弱，没几步路就消散了。”
“然后呢？”
“然后我劫持了前来接应妖王的部队。他们人很少，那是难得的支持妖王的部下。”
“不过是杂鱼小兵，你当他们真能接应到他？”星君摇摇头，翻过一页书，“妖王厉慈在位时，动不动就来人间游逛，行事作风十分散漫，他的弟弟厉越才有机会铺展人脉，一点点夺取权利。他大势已去了。”
“厉越不应该做那么绝，”腾蛇摇头，“他亲哥唯一的后代，说杀就杀了。”
“永绝后患，”星君轻叹了口气，“但我不赞成。而且他杀伐果断，不留情面，今后是难缠的敌人。”
腾蛇结束通讯，左手臂蔓延起烧灼的疼痛。是什么时候开始痛的？
他闭上眼回忆——是了，是那个自称村长的家伙。
那日夜里，腾蛇和阿嫣分散后，他径直向黑影追去，奈何没跑几步路，黑影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借着这股灵力潜心搜寻，终于发现妖王的踪迹。
海面宽阔，卷起汹涌的波涛，腾蛇展开翅膀，在天上搜寻着，发现某一处翻滚得格外汹涌。
腾蛇一个俯冲，抓住卷入漩涡的人往上提，抓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高人啊！！”老头跪倒在地，自称是村长青知霖。
“村长？大晚上的，一个人鬼鬼祟祟在这干什么？”腾蛇皱眉。
“我…我……”
老头支支吾吾。
“说！”
腾蛇的威压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青村长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腾蛇的胳膊，眼泪汪汪地哭喊：“我，我鬼迷心窍，妖王让我在这里守着海门，说如果成功的话会给我一大笔钱，我同意了。该死啊，我真该死！”
“然后你就掉海里去了？”腾蛇甩开他的手冷笑，右手不自然地覆盖着被他抓过的地方，“这个村长当得也不怎么样嘛，怎么能信妖王的话？但凡有点脑子也知道他诓你的。”
“是是是，”青知霖连连点头，认错态度良好，“我真的傻，只求求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村里人，我太怕他们失望了。”
腾蛇突然蹲下来，金色的眼瞳直视对方，青知霖被吓得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不管腾蛇怎么看，面前的都是一个凡人，还是一个年龄偏大，手无寸铁的凡人。这种人哪里来的能力，能让腾蛇整条左手臂都灼烧起来？
“避水咒，”腾蛇语气冷冰冰的，青村长身上的湿意尽数褪去，“好好当你的村长，如果你再瞎想，那就别怪我不留情。”
“是，是。”
手臂上的灼烧并没有随时间过去而减轻，腾蛇在押送厉慈时，整条手臂都快颤抖起来。
“腾蛇大人怕了吗？”厉慈阴阳怪气。
“少废话。”腾蛇略一使劲，厉慈立马疼得闭上嘴。
但厉慈似乎确实有点说对了，腾蛇内心涌动着一种陌生的，名为“害怕”的情绪。
“好饿……”阿嫣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昨晚上用了不少法力，一晚上的梦都是围绕着美食大餐进行。
门外，晴奶奶敲门：“嫣姑娘，起来了吗？”
阿嫣翻身下床，打开门，将晴奶奶迎了进来。晴奶奶便是他们昨晚上救助的老妇人，她儿女在外工作，独自生活，虽然年龄大但身体俊朗，精神矍铄。
“嫣嫣，饿了么，”晴奶奶将拿着的食物摆在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笑眯眯地说，“奶奶做了一晚上吃的，快来吃。”
阿嫣眼花缭乱，左手拿着糕点，右手拿着椰子汁，喜笑颜开：“谢谢晴奶奶！！”
晴奶奶像个小孩子一样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昨晚上你们俩救助我后，我感觉精神头特好，一晚上都睡不着。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给你们做点吃的来。”
阿嫣眼珠一转，猜到了是玄凝灵气的作用。晴奶奶吸收了不少的灵气，估计还可以再活一百年。
“晴奶奶手艺真好！！”阿嫣忙不迭地表扬，“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乖崽，”晴奶奶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得温和，“我看你姐姐的房门没开着，就先给你送吃的过来了，你吃完了咱们去找她？”
“好，不过她是修仙之人，早已不吃这些东西啦，”她吞下最后一口食物，吃得很满足，“咱们去找姐姐吧！”
二人一出房门，就被不远处的村长青知霖拦了个正着：“嫣姑娘，这边准备了很多吃的，快来吃！”
“村长，我……”阿嫣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根本抽不开身，盛情难却，她只得假意尝了点，“好吃，但是——”
“好吃就多吃点！”那些姑娘嘴甜得很，哄得阿嫣使劲吃。情急之下阿嫣闭上眼睛，施展灵阁，努力将食物搬进灵阁。她睁开眼，眼前高耸如小山的食物消失了。
众人目瞪口呆，青知霖杵着拐杖跺了跺：“看什么看，还不再为贵客准备吃的！”
人群四散开来，阿嫣松了口气，转过身，看见玄凝面含笑意地望着自己。
“开心吗？”
“这里的人好热情。”阿嫣无奈。这一通折腾下来，竟然已经快黄昏了。
“人类的寿命很短暂，每天都必须要匆匆忙忙才能活下去。这样的时光，对他们说已经是难得的慰籍。”
“星君，你是不是很喜欢人界？”
“对啊，”玄凝笑了，“我喜欢人界的烟火气息，喜欢他们的争执和勾心斗角，看着多鲜活。哪像神仙，已经无欲无求到失去一些情绪了。”
这个回答让阿嫣有些意外：“我以为您会喜欢人界的风景和美食。”
“上次我和腾蛇来到这，是在几千年前，当时这里还很小，那时那片地方，”她比划了一下，“还是水域，现在水已经退去，已经可以住人了。”
阿嫣疑惑地看着她指的方向。
“美食，美景终究会变的，唯一不变的，纯粹的，是人类自身的感情。”玄凝面带微笑，似乎那些凡人的快乐也为她沾染上了一丝烟火气。
“即便是坏的感情，您也喜欢吗，”阿嫣叹气，“嫉妒，憎恶，怨恨……和由此导致的混乱，家破人亡。”
“嗯，那也是人类情感的一部分。那样才会让故事的走向难以控制，与众不同。”
阿嫣喃喃：“这样啊。那我还是希望，故事能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阿——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撞进阿嫣怀中，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我还以为你死了！”怀中的小东西爆发出嚎啕大哭，“呜呜呜呜我不用死了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什么死不死，你死我死的，”阿嫣将黑团子举到面前，是小桃花，“这是什么情况？”
“星君。”腾蛇像影子一样，安静地出现在二人背后。
“腾蛇，小桃花是你带来的吗？”阿嫣抱着哭得一耸一耸的小姑娘，一头雾水。
“路上偶然碰到的，这小孩浑身又脏又破，还念叨着找阿嫣。想着这家伙死了朔月可能会跟我拼命，就把她一起带来了。”
“腾蛇哥哥……呜呜，谢谢哥哥……”小桃花抽噎着，“对不起阿嫣姐姐，是我没照看好你，是我的失职。”
阿嫣顾不上去论为何大她几千岁的腾蛇和她是一辈的：“好啦好啦别哭了，小桃花，能说清楚点吗？”
小桃花抽抽搭搭地说完了来龙去脉，哭得好伤心：“这段时间我一直沿着海找你，这一片的城镇我都去过了，终于找到你了！”
阿嫣宽慰地拍了拍她的头：“小桃花，我是灵兽呀，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死了。况且朔月早就知道我在这了。但是——”
阿嫣顿了顿，小桃花不解地抬起头：“你这次确实是做错了，虚心大意会酿成大错，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嗯，我会改正的，”她用力地点点头，从阿嫣怀中跳下去，“这几日忙着找阿嫣姐姐，都没怎么收拾自己。”
她转了个圈，脏脏的小黑团子重新变成白嫩嫩的。
阿嫣震惊：这是什么法术，也太方便了！随后痛惜地发现自己的法术知识居然比不上小桃花。
腾蛇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嗤笑一声。
阿嫣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了一眼腾蛇。
眼见着二人又快要吵起来，玄凝开口问腾蛇：“你这次怎么下来得这么快？”
腾蛇摸了摸手臂上的灼痛，很奇怪，一重新回到人界，那种灼痛感竟然逐渐淡化。
“……具体原因我想后面再说。”腾蛇声音听着有点委屈。
“好，”玄凝对自家孩子的脾性了然于胸，“既然来人界了就好好玩，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走吧腾蛇哥哥！”小桃花拉着他就往前走，“我们去玩！”
一行人说说笑笑，迎来夜幕降临。
村中宽阔的空地中间，早已摆放好了数丈长的稻草，数名年轻人将火把放入草堆，火堆“蹭”地一下燃烧起来。
这是当地的一种习俗，迈过火海即意味着消除弊病，红红火火。
青村长爬到高处：“村民们，咱们之前都是让神先走的，这次让我们的贵客先走，好不好？！”
“好！”人群爆发欢呼声。
玄凝一行人坐上轿子，八个精壮的小伙子抬着他们，一路吆喝着过了“火山”。刚一过去，村民们迫不及待地冲过火海，火焰蹿得很高，照映着每个人脸上的笑容。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青知霖看着面前闹闹嚷嚷的场面，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村长怎么不去过火山？”玄凝不大喜欢拥挤的人群，退到空地上看着小辈们闹啊叫啊。
“我小时候都看习惯了，那时候我一定要争着第一个过去，”青村长揉了揉混浊的眼睛，眼睛里映着冲天的火光，“但因为海妖作乱，村里面已经很久没有办这种活动了，现在这样可真好啊。”
“星君。”腾蛇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跟前。
青知霖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去，他挣扎半天终于开口：“腾公子，之前的事情我确实应该承担代价。您把那件事告诉村民吧，我不配成为他们的村长。”
“我不是为那件事而来。”腾蛇摇摇头，他抓起青知霖的手按在自己手臂上。刹那间，无数零碎片段涌入他的脑海，疼得他快要把脑袋撕裂。
玄凝急了：“你在干什么！”
灵台逐渐清明，刚刚的痛苦也随着这声呵斥消失得无影无踪。
腾蛇抬起头，脸色苍白得犹如煞鬼，他咧开一个略显诡异的笑容：“我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