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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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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满月宴声势浩大,连着晚宴一起,光戏班子就请了足足有五家,从早唱到晚,足以证明夏侯平对自己这个小儿子的重视。

晚宴夏侯淳本来不想去的,正当她想早早洗洗睡时,管家李全又来了。

“大小姐,老爷请您过去招待来赴宴的少爷小姐们。”

夏侯淳觉得奇怪:“往日里这事不都是交给母亲打理,今日怎么叫上我了?”

李全打着笑脸道:“大小姐,平常夫人都是让二小姐出面,今日二小姐不是……”

她这才想起来,午宴的时候夏侯蝶与自己当众起了冲突,夏侯平把她关了禁闭了。“以爹爹的性子,不该罚二妹这么久才是。”

李全早把自己当成了夏侯淳的人,对她的疑问知无不言,跟着夏侯平这些年对他的性格也摸透了一些:“大小姐,最近府内事情繁多,老爷对夫人也不似从前……连带着府里的二小姐也是有点影响的。”

夏侯淳笑了笑,这才哪到哪。要是夏侯平知道自己娇宠多年的嫡长子非亲生的,那还不得把王氏抽筋扒皮?

要说夏侯杰的身世,其实早在上一世夏侯淳就已经目睹过王氏与汪全有私会,并且听到了关于夏侯杰并非夏侯平亲生的事,只是那时她智力受损且不通人情,她跟本理解不了这件事的重要和关系,一直到后来姬修铭帮她用针灸打通了她脑部的神经,再复盘从前在夏侯府的种种时,夏侯淳才恍然明白过来。

而重生后面对王氏的多次条挑衅,夏侯淳也从未将这件事透露分毫。她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让王氏再没有翻身机会的时机。

到前厅时,来赴宴的客人反倒是比上午多了。夏侯淳听计晖说过她晚上有事,所以晚宴不会参加,到前厅一看确实也找不到计晖的影子。

而来夏侯府凑热闹的还是国子监那几个老面孔,赵云见了她很是激动:“夏侯淳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都混到大理寺去了,大理寺好不好玩?”说着凑到了夏侯淳的边上。

夏侯淳往旁边让了让:“好玩,你要去玩玩吗?”

赵云一脸狐疑:“你别骗我了,听说那里都是死人,一进门就能闻到尸臭,能有什么好玩的?”

夏侯淳笑笑没说话。

酒桌上都是一群半大的小子,他们虽然和夏侯淳不怎么熟络,可到底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夏侯淳奉命来招呼他们,他们也一个个的很是配合,谈笑间倒是让原本对夏侯淳有些意见的人都开始接纳她。特别是有赵云这个活络气氛的人在,几句话便能逗得人哈哈大笑,他又偏偏喜欢对着夏侯淳开玩笑,夏侯淳心智成熟,轻轻巧巧的便能让赵云吃瘪,更是惹出了不少笑话。

于丹是夏侯蝶的密友,这次她随父参宴就是想和夏侯蝶说说闺房话,却不料夏侯蝶被关了禁足。上午的事她也看见了,她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夏侯蝶根本就没有错。

都是夏侯淳得理不饶人才害的夏侯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关禁闭。

于丹坐在角落里,幽怨的眼神时不时的飘向夏侯淳这边。

夏侯淳当然也能察觉到于丹不善的眼神,大概也能猜到对方为何不待见自己,夏侯淳端起手中的果茶杯,走到于丹的位置:“于小姐,这一杯我敬你,二弟今日满月宴感谢你前来祝贺,我干了你随意。”说罢,仰头将手中的果茶一饮而尽。

于丹没想到夏侯淳竟然会主动来给自己敬茶,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从前和夏侯蝶一起玩时,夏侯蝶永远是目光的焦点,于丹也曾经暗暗想过,如果自己能有夏侯蝶一样的身份样貌就好了,这样大家的目光就都会放在自己的身上。这些年每当跟着夏侯蝶,她便也能跟着沾沾光,她从未想过真有一天所有的目光会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她仰头看着面前背脊挺直的夏侯淳,她模样生的比夏侯蝶还要艳丽几分,可眼神却很是柔和,不像夏侯蝶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夏侯淳的嘴角含着隐隐的笑意,让人无端的能生出几分亲近。她说话时语速缓慢,不疾不徐,眼睛也会一直看着对方,好像在鼓励对方把话慢慢讲完。

这是于丹在夏侯蝶身上从未体会到的感觉。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对夏侯淳无端的偏见,背后说的那些坏话,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阳光下,夏侯淳却温柔的替她披上了一层薄纱。

羞耻和愧疚油然而生。她僵坐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相比起于丹那些复杂的心思,夏侯淳想的则简单的多。夏侯平将照顾小孩这桌的任务交给自己,她便不想节外生枝,而且,于丹跟她也并没有深仇大恨,姑娘家家偶尔碎嘴些都是能理解的,况且她活了两世,早不是这些小姑娘的心智了,所以对于于丹这样的官家小姐,夏侯淳完全能游刃有余的保持自己的风度。

气氛正微妙间,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争执声。

不多时,有小斯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也不顾得礼仪,对夏侯平禀告道:“老、老爷……三姑爷来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宾客无不收起酒杯,一脸看好戏的瞧着门外。

果然,不多时,荣王世子毋容满面通红的走了进来。

铺一进门,一阵风吹来,将毋容身上浓浓的酒气也吹了进来。

众人无不捏着鼻子,眼神怪异的在毋容身上打量。

“岳父,您家办喜酒怎么也不给本世子递张帖子?”毋容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一个酒嗝,随后又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夏侯平的身边,抓住他的胳膊:“岳父,恭喜你啊,老来得子,可喜可贺!”说着随手抓起旁边酒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

夏侯平面色铁青的看着跟在毋容身后的夏侯舞,压着怒气道:“还不快把荣王世子付下去休息!”

“你敢!”毋容一个恶狠狠地眼神如刀一样锋利的划过夏侯舞身上,随后看着在场的众人扬声道:“各位,你们来评评理,有没有这样做老丈人的,今天是我老丈人小儿子的满月宴,他竟然不给本世子递喜帖,你们说,这让本世子把脸往哪儿搁?”

毋容显然是来喝酒闹事的,夏侯平摁捺下心中的不满,将目光看向了护院:“还不快把荣王世子带去客房休息?”

“听听,听听!”毋容顿时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地控诉:“本世子身为夏侯府的三姑爷,竟然连间像样的起居室都没有,这传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各位,本世子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他夏侯平不过区区三品官员,他凭什么这么看不起本世子?”

夏侯淳悄悄走到李全身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父亲为何没有请荣王世子来喝酒?”

且先不说两家是姻亲,以荣王在朝中的地位,依照夏侯平的性子都不该如此行事才对。

李全叹了口气:“大小姐您还不知道吧,本来此次宴请名单是有三姑爷的,可是前几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原本就因香满楼蓝梨一案革了官职的世子爷被皇上禁足在府,老爷便将荣王府的请帖给划掉了。”

蓝梨虽死,□□王在朝中权势滔天,所以他们也拿荣王世子没办法,皇上看在手足之情的面子上只是将毋容的官位给革了,但这种惩罚不过是做做样子,大家都心知肚明等蓝梨一案风头过去,毋容又会重返官场。

夏侯淳没想到毋容竟然会如此大胆,顶风作死,她问道:“发生了何事?”

李全瞅了夏侯淳一眼,犹犹豫豫道:“这……不好说……”

见他这幅闪烁其词的样子,夏侯淳更加好奇了:“李叔,你便说吧,也省的我让人去查。”

李全见夏侯淳质疑要问,只能如实说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说着李全又看了夏侯淳一眼,随后才小声道:“就是荣王世子拈花惹草找错了对象,反被对方暴揍了一顿,还闹到了皇上面前,誓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夏侯淳这才借着烛光看到毋容脸上惨不忍睹,原先她还以为是毋容胡吃海喝长胖了,没想到是被打肿了……在这上京城有哪家姑娘如此有本事竟然能将毋容打成这幅样子?

“真是活该。”夏侯淳问道:“他招惹的是哪位女中豪杰?”

李全张了张嘴,随后低下了头:“是……”他话还没说完,毋容突然转过头,在看到夏侯淳后瞪大了双眼,飞快的往这边走来。

李全吓了一跳,慌忙站到了夏侯淳的面前。此番举动让夏侯淳心中很是感动。

夏侯淳不慌不忙道:“荣王世子何故这样看着我?若是喝得多了不妨去客房休息休息。”说着看向缩着肩膀站在一旁的夏侯舞:“三妹,将世子带进去。”

“夏侯淳!”不料毋容竟然看着夏侯淳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贱人,是不是你挑拨计晖那个杂种来设计本世子的?鸡鸣寺那晚本世子就该将你先奸后杀,也省得了后面的这些事!”

夏侯淳这才恍然大悟,李全方才说的那个女子,竟然是计晖。

难怪这几日都见不着她,合着她是去为自己报仇了?

毋容言辞粗鄙,难以入耳,若是寻常深闺女子听了这话只怕羞得要跳河以示清白,可夏侯淳是什么人?

“世子殿下,大厅广之还望嘴巴放干净点,我念你今日喝醉了不同你计较,莫要闹到皇上面前又给自己加条罪状。”

“哼。”毋容冷笑一声:“事到如今本世子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要死老子也要拉着你一起死!”说罢,竟伸出手要去抓李全身后的夏侯淳。

李全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奈何他长得瘦小,毋容一掌便将他推倒了,夏侯淳见毋容失控,正要往人群中跑,突然,一柄泛着寒光的剑刃从她身后冒出,直刺毋容眉心,也亏得毋容反应神速,竟被他侧身躲过一劫。

混乱中一双大手将夏侯淳的腰搂住,随后她的肩膀便撞到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胸膛上。夏侯淳不用回头看也能从剑法中猜出身后的人:“多谢凌王殿下出手相救。”说罢,就要抽身离开,可毋翀哪里肯放手,他稍稍一用力,便将夏侯淳轻而易举的扣在了怀中。

毋翀低头,几乎是贴着夏侯淳的耳朵道:“夏侯淳,本王今日英雄救美,算不算得上是一桩佳话?”

如此近的距离让夏侯淳心中一股恶意油然而生。可她自己也清楚,凭着自己的这点力气去挣脱只会将事情弄得更加难看。

从旁观者看毋翀只是为了救夏侯淳而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若是她全力反抗,不知好歹不说,反倒是容易引来闲话。

权衡之下夏侯淳只能妥协:“凌王殿下,今日之恩来日再报,请你放手。”

“本王只听过以身相许。”

夏侯淳冷笑:“你话本子看多了吧?”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今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扑进了本王的怀里这是既定的事实。”

“简直是满口胡言,明明是你把我拉过来的,快放手!”

夏侯淳越急,毋翀偏就越开心,紧紧扣着她不让她动弹分毫,两人甚至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就在夏侯淳心急如焚时,毋容指着毋翀破口大骂:“毋老三你不要命了是吧,好端端的对我动什么刀子,你别以为你是皇子本世子就拿你没办法了,告到皇上面前还指不定咱们谁走着瞧!”

毋翀看毋容就像在看一直蝼蚁,满脸的不屑:“毋容,你的名声在上京城已经臭了,要不是看在荣王那张老脸上你觉得你自己有几条命能留到现在?识相的现在滚,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说罢,抖了抖手中的剑,寒光逼人。

毋容心知毋翀这人脾性,他心里一阵怯懦,可看着周围这么多的官员围观,若是现在夹着尾巴跑了,以后他还怎么在上京城作威作福?只怕不出一天今日他的糗事便传满了整个朝堂,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

“好哇,有本事你就来啊,本世子倒要看看今日你凌王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毋容露出一副不要命的恶相,挺着胸脯挑衅毋翀。

一旁的茯苓急的直跺脚,若是真打起来她怕凌王吃亏,于是左看右看,最后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凌王怀中的夏侯淳,她忍着心里的酸涩正要开口呢,可可突然挡到了茯苓面前,正好隔绝了夏侯淳看过来的目光。

“茯苓姑娘。”上午那一巴掌虽然让可可气愤不已,但一想到这是夏侯淳在乎的人,可可也只能认了:“我家小姐不想参与这种事,你若是能让凌王放了我家小姐便开口,若是要求我家小姐劝凌王与荣王世子交好,那你也免开尊口。”

茯苓向来不喜欢可可,语气不善道:“你走开,我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丫头来管!”

“大家都是丫头出身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可可仍旧像座大山似得挡在茯苓的面前:“我家小姐念着与你姐妹一场不愿交恶,也请茯苓姑娘能念着往日情谊放她一马,她不愿参与到凌王的家事中去。”

“她不愿意谁还能强迫她不成?”茯苓恶狠狠地看着可可,完全口不择言:“要是对凌王没意思,为什么不能直接拒绝,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到凌王面前扮作柔弱博取同情?”

明明是毋翀纠缠夏侯淳不放,合着茯苓是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了夏侯淳的身上。

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真的会笑一下,可可满脸的迷惑:“茯苓,你这说的也算是人话吗?”

且先不说夏侯淳为了茯苓能在凌王府过得好一些,几乎把大半个私库都赠与她陪嫁,旦旦说二人从前的交情,这没良心的话都不该从茯苓口中说出来。

话一出口茯苓就后悔了,只是如今再去解释也没什么意思。毕竟刚才脱口而出的,也是她的心里话。她嫉妒夏侯淳总能吸引到凌王殿下的目光,更嫉妒她能被凌王放在心里。

她自甘为妾陪在凌王身边,也得不到他的星点疼爱,而凌王府那些个爱慕凌王的侍女却都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都要为难她打压她,在她们眼里凌王到哪里都要带着她,是她霸占了凌王的专宠。

可她们哪里会知道,自己不过是凌王爱慕夏侯淳的障眼法,带着自己也不过是想要理所应当的接近夏侯淳。

所以在面对可可时,她心里积压在心里的不满和怨气才会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脱口而出。

话已至此,可可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同茯苓浪费口舌了,反正在她眼里,已经看不见除了凌王以外的任何人,再去说再去劝也无济于事。

“喂!”茯苓见可可转身要走,急忙叫住了她,犹豫片刻后才小声的问:“刚才那些话,能不能别告诉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可可又被无语了一下,她甚至懒得转头:“我与你不同,你总能每句话都踩在小姐的痛点上去伤害她,我只想让她每天开开心心的,不必理会那些个没来由的恶意和揣测。”

这边,夏侯淳见可可一直和茯苓说着什么,她好奇的竖起耳朵想去听,奈何毋翀抱的太紧让她丝毫不能动弹“凌王殿下,劳驾松手,以免待会打起来牵连臣女受伤。”

“你好没良心。”毋翀失笑道:“本王可是为了你才与毋容这个无赖缠上。”

许是见夏侯淳一直被毋翀抱在怀里有辱夏侯府的门楣,夏侯平走到两人身边,清了清嗓提醒道:“多谢方才三皇子殿下出手保护小女。”说罢对夏侯淳摆着脸喝道:“淳儿,还不快到父亲这边来!”

夏侯淳头次看向夏侯平的目光里满是真诚和感谢:“是,父亲!”

毋翀见夏侯平出面,也不好继续耍流氓,很识相的松了手。夏侯淳如获大赦,小跑着站在了夏侯平的身后。

夏侯平叱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花黄大闺女与一个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得。

夏侯淳态度很是诚恳的认错:“父亲教训的是。”

见她神情坦荡且态度端正,一看便知她对凌王毫无心思,想来也是凌王一时兴起,贪恋美色本就是男儿本性,夏侯平便也没再细究。

这凌王论身份,才智,样貌,在上京城都是一等一的,若是真要结亲,夏侯平私心里还是希望能成全自己的爱女夏侯蝶。

那边毋容还想继续挑衅,可夏侯平哪里还容得下他继续在自己儿子的满月宴上撒泼,一个眼神过去,夏侯府的护院便将毋容团团围起,架着他往内院走。任凭毋容怎么叫骂都没有人搭理。

夏侯舞看着毋容远去的背影瑟瑟发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见她这幅窝囊样,夏侯平便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这个孽女选的好夫婿!”碍于旁观者众多,夏侯平也没再多苛责,转身又去安抚宾客。

张姨娘见夏侯平走了,这才慌忙从人群中跑到夏侯舞的身边安慰:“舞儿你别放心上,你爹爹他就是一时气急了才会说那些话。”

夏侯舞伤心的趴在张姨娘肩头痛哭:“姨娘……女儿……女儿真的活不下去了……”

张姨娘脸色一变,抓着夏侯舞的肩头急问:“舞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夏侯舞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张姨娘急的直冒冷汗:“哎呀,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到底发生了何事?”她原以为给夏侯舞找了一门好亲事,没想到竟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看夏侯舞哭的伤心,她这个做娘的心里何尝不是跟刀剐一样难受。

“娘……世子爷他……”夏侯舞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的道:“他……不行了……”

“不……”张姨娘起先是一愣,随后试探性的问道:“你说的,可是闺房之事?”

夏侯舞闭上眼睛不说话,随后面如白纸,缓缓点了点头。

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不行就不行了?张姨娘年轻时也是见过世面的,男人嘛不就好那几口,这时候张姨娘毛也没往坏处想,只要不是夏侯舞出事那就一切好说,她安慰道:“我的乖女儿啊,你可真是把你姨娘吓死了,见你哭成这样姨娘还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不就是世子纵欲过度一时难以恢复,果断时日便好了。”

夏侯舞搅着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道:“不是……是真的不行了!”

张姨娘眉心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细细说来。”

要知道若是荣王世子以后都不能做个男人了,那她的舞儿怎么办?她刚嫁入荣王府,既没实权又没人脉,要是以后再没个孩子傍身……

这时,夏侯舞狠狠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夏侯淳:“都是那个小贱人害的!”

张姨娘急忙拉着她躲到一旁,小声提醒道:“自瘟疫过后大小姐现在是整个上京城的大人物,你可别招惹到她了!”

“姨娘!”夏侯舞见不得张姨娘对夏侯淳这样毕恭毕敬:“你都不知道女儿因为她吃了多少的苦,怎么现在还帮着她说话!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哎哟我的小乖乖,你说这话可是伤了姨娘的心了,当初你说你要嫁给荣王世子,姨娘我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帮你定下这门亲,姨娘就差把心挖给你看了……”

夏侯舞不耐烦的打断她:“好了姨娘,以前的话不要再说了。”

张姨娘见夏侯舞这幅样子,心也冷了一些,可到底是亲生的,做不到不管不问。她擦擦眼角的泪水,问道:“你刚才说世子爷不行了,这跟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她勾结计将军设了一场局,让计将军扮作香满楼的新花魁,世子爷好奇之下便想去玩玩,谁知当晚揭了面纱那‘花魁’竟是计将军假扮的!后来她打了世子爷一顿不说,还给他吃了乱七八糟的毒物,害的世子爷自那起便再也没有……请来的大夫都说这毒阴邪,除非下毒之人肯交出解药,否则……否则一辈子都抬不起来!”

张姨娘听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她只能暂且忽略这一点怪异,又问:“出了这么大的事,世子爷就没有闹到皇上那里去?”

“这事关世子爷的男儿尊严,他哪里肯说给皇上知晓!”夏侯舞恨恨的说:“倒是那个计将军不依不挠的闹到了皇上面前,世子爷只说是被她打了一顿,绝口不提那邪门的毒药,皇上厌烦世子爷日日在外风流找事,便将他禁足在府没有命令不得外出!可这事明明是计将军设局坑害世子爷,若不是她扮作花魁,世子爷怎么会上当前往!再说了,既然进了香满楼不就是给男人玩的,她凭什么打世子爷!”

见夏侯舞这般愤愤不平,一口一个花魁,张姨娘这才恍然想起来:“舞儿,你说的这事姨娘有一点想不通,你说那计将军既然是扮作了‘花魁’,可香满楼姨娘也曾听说过,里面分清姑娘和红姑娘,清姑娘是不接客只卖艺的,有些清姑娘甚至都不住在楼里,只是有她表演时才去楼里待几刻钟,计将军是扮作哪种姑娘?”

方才还喋喋不休一直抱怨的夏侯舞顿时不说话了,在张姨娘疑惑的眼神中她才咬咬牙,不情不愿道:“她扮作的是不住楼的清姑娘。”

张姨娘又问:“世子爷是不是尾随清姑娘到了她的住处,还用了下作手段迷晕了她?”这种男人惯用的伎俩张姨娘年轻时可没少见过。

“……”夏侯舞不说话,只是那表情已然说明一切。

张姨娘叹气:“难怪呢,世子爷擅闯闺房,皇上想偏袒他也不能啊!”

夏侯舞不甘心:“那算什么闺房,分明就是个狼窝!”

事到如今,张姨娘已经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好在事情还不算太坏,尚且有转圜的余地:“舞儿,你听姨娘跟你说,现下你要做的不是去怪谁怨谁,这是毫无意义的,你告诉姨娘,如今你最大的愿望是不是希望世子爷能够好起来?”

夏侯舞理所当然道:“世子爷是我夫君,我当然期望他快好起来!”便是要坏,也得在她有了一儿半女再坏也行,至少她后半生也能有个依靠。

知女莫若母,张姨娘当然能明白夏侯舞的心情:“既然如此,你就听姨娘一句劝,待会你去给你长姐陪个不是,再与她说些贴己话……”

张姨娘还没说完,夏侯舞先炸了:“姨娘,你竟然让我去和坑害世子爷的罪魁祸首道歉?”

“你先别急,听姨娘跟你说完。”张姨娘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夏侯舞一脸不服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只希望在自己仅有的能力下能让她少走一些弯路。“姨娘活这么大,不说拿捏人性,可看人还是有一些门道的,你长姐这人虽然面上冷淡,可心里到底是个良善之人,你若视她为敌她自然不可能给你好脸色,可你若扮弱求助,且先不说她是你长姐,你就是个旁人,她也狠不下心真的不管不顾。”

对此夏侯舞却嗤之以鼻:“姨娘,咱们一同在这府里生活这么久,你何曾看到夏侯淳善待过我?”

张姨娘反问:“那你又何曾善待过她?”

“我……”夏侯舞被问的哑口无言,随后反问道:“姨娘,自女儿嫁人后,你好像变了一个人,现在怎么还处处为夏侯淳说起话来了?”

“姨娘不是变了,姨娘是想通了。”张姨娘叹了一口气:“当初你执意要嫁给荣王世子时,你长姐曾劝阻过我,只是我没有听,现如今想了,她也是为了你好啊!”

“哼,谁知道她心里不是有别的小九九,世子爷再不好背后还有荣王府,我嫁过去吃香喝辣的,我看她是嫉妒才对。”

“人家有什么好嫉妒你的?”张姨娘嗤道:“茯苓你还记得吗,就是原先你长姐身边的那个丫头,前段时间姨娘听说她自奔为妾跑去了凌王府,你长姐给的陪嫁物什是你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便是你当初嫁入荣王府,都没有那么风光的嫁妆。”

夏侯舞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事?”

区区一个丫头,竟然还有让主人家准备陪嫁的道理,这已经够让人匪夷所思了,陪嫁物什比她的还风光,这完全打破了夏侯舞的认知。

“所以啊,姨娘现在也想通了,这辈子靠你爹是靠不上了,这风水轮流转的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有一点姨娘可以肯定,你长姐日后必定是个人物。姨娘不求与她交好,但求不交恶,日后万一有求于人也能抹开了面子。”

夏侯舞久久不语,她又看了看夏侯淳所站的方向,只见那一袭粉群的少女站在众人边缘,脸上总挂着浅浅的笑脸,明明五官长得妖艳魅惑,可眼神却淡漠疏离,好似那高岭之花,让人费尽心思也难能一睹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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