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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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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寻又失眠了。

不过这一次和以往不一样。

几个小时前两人互相剖白后,又短暂的抱了一会儿。联欢晚会也在欢笑声中走到结尾,都纷纷离席。

几家欢喜几家愁。表白成功的还在小树林腻歪着,表白不成功的黯然神伤回宿舍。

两人在外面呆了一会,待人散尽才慢慢走回宿舍。到楼下后,两人静静的面对面站着,等顾念寻觉得必须得走要回去的时候,旁边草丛窸窸窣窣的,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从冬青灌木丛中跳了出来。

赵德川同志还穿着运动会致辞时的黑西装,乱蓬蓬的头发上还挂着几个冬青叶,显然是还没顾上换衣服就气势汹汹来逮小情侣了。

赵德川没看清两人,只能根据多年以来的抓小情侣经验来依稀判断,背着手转了转才看清楚,拧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开,恍然道:“奥,是你啊。”

他这话是对林暮声说的,也转了转身子看顾念寻:“你也在,还不回宿舍,两人柱一样的杵在这想干嘛?故意混淆我视线?”

他说完就立马对号入座了,指着顾念寻恍然大悟道:“你那个同桌!叫什么?和十班那个男生!一个个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没,赵主任···”顾念寻心虚的反驳:“我同桌三好学生,没谈。”

“你少诓我!”赵德川瞥他两眼,摆摆手:“回宿舍睡觉!明天早读迟到看我不逮你!”

顾念寻灰溜溜的跑了,走两步趁着赵德川没往这边看冲林暮声挥手。

他横竖睡不着,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听到木制床板发出的咯吱声才稍稍停止。

寝室安静了一会,他睁眼拢了一下头发,然后又滚了一下。

咯吱。

又滚了一下。咯吱。

他觉得似乎有趣起来,渐渐喜欢这种失眠的感觉了。

失眠但不失重。

好像从林暮声那句喜欢他说出口,一切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那些清醒又难熬的夜,现在竟然也···不那么难熬。

忽地手机屏亮了一下,顾念寻飞快的拿起来。

林:【睡了吗?】

老子的猫谁也别抢:【没。】

林:【现在方便吗?有些睡不着,想给你打电话。】

顾念寻猛地坐起身,大脑空白一阵然后在枕头下面搜寻耳机,他心乱着插上,听着没有其他人转醒的动静,蹑手蹑脚推开洗刷间的门。

洗刷间里很静,能微微听见外面风掠树叶的声音。

他轻轻的呼两口气,按下语音通话。

“念寻”林暮声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顾念寻耳朵酥了半边,咽咽唾沫回道:“嗯···林暮声。”

“有点失眠。”林暮声声音在话筒里裹满了磁性,他轻轻笑一声,顿了一会:“···有点想你。”

顾念寻脑子窜上一团火,他噎了噎,才道:“我们才分开···不到三个小时。”

“嗯。”林暮声嗓音低低的,问:“···你为什么没睡着?”

“失眠。”顾念寻不过脑子,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不必总是嘴硬,服软道:“我也有一点。”

“···想你。”

前一天晚上宿舍几个人闹到很晚,再加上失眠打电话,第二天顾念寻不负众望的早读迟到了。

但破天荒的赵德川没查,他趁着刘正没来班里的空隙一头钻进教室。

临近期末考,各科老师都抓紧时间赶着没赶完的进度,作业试卷一大堆,一下晚自习顾念寻就背着一大包试卷子兴冲冲地往林暮声班里去。

然后被几张卷子摧残半小时后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

林暮声一本正经做作业的时候顾念寻就总想捉弄他一下,看着人淡淡的飘过来一个眼神后又趴在桌上挺尸装死。

然后等人偏过脸去,趁人不注意再戳一下。

林暮声做作业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始作俑者一下下的干坏事还不承认,实在忍不了的时候就从桌下握住人胡作非为的手。

温热而干燥的手心,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

顾念寻手心的温度就这么横冲直撞的闯进他身体。

这个方法十分奏效,顾念寻开始的几次还挣脱,后来就安然受之,并且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了,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可林暮声看到了他泛红的耳垂,一直红到脖子根。

期末考试前放最后一次假,按程顺在食堂阿姨那边打探的消息是放两天,然而等班里皆大欢喜的时候刘正走进来,在一片灼灼热切的目光中开口:“放假哈,今天下午第三节课走,明天晚上七点到校。”

简单说就是一天一夜。

顾念寻抽了两下嘴角,直言不讳道:“···打发要饭的呢?”

班上沉闷的气息一下被冲散,纷纷大笑起来。不少同学趁此机会跟刘正控诉:“对啊,才这么点时间!”

“对啊,这叫放假吗。”

“今天走明天回,这不纯纯搞笑呢么!”

“行了行了。“刘正敲敲桌子,“你们在这控诉也没用,想想,还有几天就期末考试了。”

走的时候顾念寻发消息,问林暮声放不放假。

得到的结论是明天上午九点放,晚上七点回校。

。。。

他妈的真当要饭的打发啊?

顾念寻回了个哦然后打车回出租屋。

程顺丁傲喊他去网吧打游戏,顾念寻到那后没怎么有兴致,随便点开游戏打了几局。

可越打他就越胜负欲上来了,他看着聊天框里满屏的“辅助跟紧我”和离他百八十米的辅助,磨了下虎牙压下火气。

他倒觉得游戏不怎么重要了,他十分想看看对方是一个什么品种的二百五。

他点开人的主页,一个动漫帅哥头像,昵称一看,果真是二百五。

“二中你不放假是觊觎哥的帅气吗。”

?顾念寻眉头一皱嘴巴一扁。这什么破名。

他懒得和人对骂了,退了游戏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玩手机。

“上啊上啊!”丁傲大声喊着,摘掉耳机,脑袋一歪眼睛撇过来:“哎念哥,你不玩了?”

“嗯,休息休息。”顾念寻腿随意的搭在椅子扶手上,身体一歪整个陷进去:“你们玩吧。”

他手指在手机页面上来回翻着,却找不到一个能点进去的APP。他看了一眼时间,九点零六,下晚自习了,林暮声还在学习吗?

会吧。他肯定要学到十点才回宿舍,说不定在宿舍还要学上一个小时。

一周下来顾念寻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拘着,思考了一会儿,给他发消息:下晚自习了吗?

手机叮一声,林暮声回道:下了,在宿舍,刚洗刷完。

顾念寻眸光一动,林暮声发消息过来:要打视频吗?

他迅速的从塌陷的椅子中起身,简单的和程顺丁傲下撤了一下情况就走。至于瞎扯的什么情况,无非是“累了,回去睡觉”“困了,回去睡觉。”

他上了出租车才继续回到消息页面,看了两眼司机,打视频过去。

手机页面上的蓝色森林挂了一会儿,顾念寻短暂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白色薄衫的林暮声。

他把手机立在桌子上,头发还湿着,嘴唇动了动,然后退后几步,弯腰去拿橱柜里的吹风机。

他精瘦强悍的脊背在薄薄的打底衫下若隐若现,有种和平时那张清冷温柔的脸格格不入的蓬勃怒张感。薄衫边角顺着劲瘦的腰肢垂下来,让人想挪开眼又挪不开。顾念寻不知不觉的吞咽两下,反应过来时脸皮已经烧起来了。

他故作自然的给钱、下车,然后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提回出租屋。

他换了鞋打开灯,在书桌旁坐下,料定林暮声已经吹完头发了,才敢去看屏幕。

“前置开了一路,还揣兜里。”林暮声已经在书桌前端正的坐好,小声的控诉。

“我下次连摄像头都不开。”顾念寻瞥他一眼,想起之前对人说自己会变好的话,硬邦邦的转风口:“好吧,我下次改。”

谁叫你穿那么少,还该漏的不该露的全都露出来。

“我明天放假后直接去找你可以吗?”林暮声问。

顾念寻没干巴巴的坐在书桌上跟人聊,起身盖住镜头换了衣服去洗漱。

他刚把嘴里的泡沫冲干净,听见这话后思索一阵:“你不回家?”

“下午回。”林暮声说着,下巴搁在交叉的小臂上离镜头进了一点:“你下巴还有泡沫。”

“哪里?”顾念寻听到声音下意识的看镜头,发现后随意用手一抹:“没了吧?”

林暮声轻轻嗯了一声。

屏幕里的人一脸认真的注视着镜头,眸子又清又亮,干净流畅的下颌线像是被精心雕琢过,轻扇的眼睫还挂着细小的水珠,挺拔的鼻子下面,刚洗过的嘴唇嫣红着,随着呼吸一张一合。

“念寻,”林暮声轻轻道,“晚上睡觉也开着视频好不好。”

顾念寻在一阵敲门声中被吵醒,昨晚和某人视频到十二点半,因为考虑到林暮声第二天还有早读还要上一节课,于是“早早”的挂了。

至于昨晚说的睡觉也开着视频提议,被顾念寻以浪费电还没用为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眯缝着眼伸了个懒腰,随意的拢了两把头发,趿拉着拖鞋到玄关处开门。

林暮声拎着早餐,浅灰色条纹T恤加纯黑短裤,身上上是一个黑色的斜跨包,他迈步进来,没拿早餐的那只手自动带上了门把手。

门”哐当“一下被关上。

林暮声贴人近了些,看着人困倦懵懂中夹杂着一丝讶异,抬手轻抚了一下他的侧脸,轻轻笑道:“早上好。”

顾念寻困得迷瞪,缩了一下裸露的脖子在人手心里蹭了蹭,稍稍清醒了,涌上一丝羞赧:“我去洗刷。”

“刚九点半,再睡一会儿也可以。”林暮声摸了摸他的头。

顾念寻原地静止了几秒,纠结一番还是去洗刷了。

想想林暮声四五点起床上了早读还上了第一节课,自己全睡过去了,就不太好意思。

洗刷完林暮声正在沙发上坐着,把早餐摆好了,顾念寻坐过去,看到蒸饺馄饨还有紫米桂花粥,接过林暮声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个蒸饺。

“昨晚去打游戏了吗?”林暮声问。

顾念寻在茶几上吃饭不好好坐着,刚吃了几口屁股就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在沙发和茶几的夹缝里,脚随意的晃悠着。他没在意的嗯了一声,然后腰间倏地一紧,林暮声的轻慢的呼吸散落在耳侧,自己被搂腰抱了上来。

顾念寻嘴里塞着蒸饺,手拿着筷子怔愣了一下,都没顾上腰间传来的酥麻爽意,有些气急败坏道:“你不要!···老是这样抱我!”

他都不敢说自己腰很敏感别人不能碰,生怕林暮声知道就像他一样时不时的就戳一戳。

“你滑下去了,”林暮声轻轻的辩解,有些委屈,“没人的时候也不可以吗?”

顾念寻一下哑然,默默把蒸饺咽下去,才慢慢道:“···没人的时候可以···可以轻轻的抱。”

林暮声轻挑着眉,问:“什么叫重重的抱?”

顾念寻想说就是不要箍我的腰,歪头看见林暮声浅笑吟吟的表情,重重地拍人:“你还笑!”

我就知道。顾念寻气咻咻地拿筷子插了个蒸饺,放嘴里狠狠的嚼。这人看着清冷又面善又无辜其实吃他一吃一个准。他就知道顾念寻会心软。

吃过饭后两人又闹了一会,然后顾念寻就被林暮声拉到课桌前做作业。

顾念寻无声的勾了一下嘴角,转过头来盯视林暮声,意思很明显:要不你还是走吧。

一到夏天顾念寻就喜欢开着课桌前的窗户,高耸翠绿的银杏树屹立在窗前,枝叶往窗里面伸展着。夏日的烈阳反射到树叶上,;绿油油发亮。风一吹,仿佛无数的碎星星在眼前闪耀着。

那树年岁不小,往下投下一整片绿茵,仅仅是在眼前晃着,窗外灼热的风灌进来时,也仿佛变的清爽宜人起来了。

桌子不大,两人紧紧挨着,头顶上的吊扇呼啦转着。顾念寻刚做一会儿就觉得困了,仰了扬脖颈然后趴在课桌上。

那棵银杏树时常有小麻雀造访,叽叽喳喳的却不聒噪,顾念寻伸手向窗外探了探,感觉到风从指缝间穿行而过。他舒服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不出意外一会就睡着了。

烈日当空,清风徐来。

林暮声停下笔,歪头看他。

顾念寻呼吸很轻,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鸦羽般的睫毛微颤,在白皙光洁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喉结滑了一下。

轻轻贴近人的侧脸,好似连窗外的蝉鸣也听不见。

然后又撤了回来。林暮声手支在桌子上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

不能这样。他想。他会不高兴。

林暮声拿手指拍了一下额头,想俯下身继续做题,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于是微微歪着身子,盯着窗前的银杏树发呆。

爷爷奶奶家以前也有这么一棵银杏树。

只不过他后来和爸妈来到城里,除了每年暑假雷打不动去那个家,其他时间很难见到。直到自己初三放暑假,因为保送到高中去参加学校安排的各种竞赛。晚去了几天。

再接到消息时,奶奶去世了。

那个暑假他一夜夜的坐在那棵银杏树下,有时是看书,有时像小时候倚靠在树干看天、看星星、看月亮。

有时候就仅仅是坐着,一句话不说。

老爷子也大概是睹物思人,心里不好受又脾气硬,执拗的很。第二年一声不吭就把那颗百年银杏树给砍了。

砍下的树做了个木箱,专门放奶奶以前的物件。

几件衣服,一对以前陪嫁的耳环。再没有其他。

林暮声为此和老爷子发了很大的火,生了好久的气,在城里也不再往那边打电话了。

可高一暑假的时候还是去了。一呆就是一整个暑假。

现在暑假又要到了。

微风清徐,顾念寻咕哝两声缓缓睁开眼,口干舌燥道:“你做完了啊?”

他都高三了作业根本没有所谓“做完”一说,林暮声偏头过来,轻眨了一下眸子轻声道:“嗯。”

“睡醒了?”他问。

“嗯,一热就容易犯困。我睡了很久吗?”顾念寻喉咙干哑着,接过林暮声递过来的水,轻啜了一口。

“不太久。”

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顾念寻瞥了一眼林暮声,察觉他好像被一种种淡淡的忧伤包裹着,就像打篮球那天一样。

“我觉得很吵。”那天的林暮声在顾念寻问为什么自习课出来时,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清浅的眸子像是覆了一层极薄的冰:“···非常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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