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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昭然他意[动保] > 第6章 日期

第6章 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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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孕妇的视线往下看,距离站位靠后的赵浩成仅一步远的瓷砖地面上,赫然又有一条蛇。

这条蛇比已经进了麻袋的竹叶青还长许多,整体鳞片呈暗褐色,有白色横纹相间。头偏小,椭圆状,颈部又宽又扁,此刻蛇身前段直立,稍稍抖动,是典型的惊吓后预备攻击姿态。

“眼镜蛇。”赵浩成认出来,他也有经验,上身不动,慢而稳地往外退,他需要给闫山让出足够的活动空间。

和从烟道里抓竹叶青情况不同,在空地上,人想要和蛇比拼反应速度是非常不现实的。而且眼前的眼镜蛇同样有毒,排毒量很大,同时作用于神经系统和血液循环系统的混合性毒素绝对是致命的。

关昭吞了口唾沫,越了解,越害怕。

闫山动动肩膀,他单边挎着工具包:“里面有钩钳,拿一下。”

关昭离他最近,闻言贴近了点,从里摸索着抽出折叠的不锈钢蛇钳,打开送到他手中,整个动作都没敢发出多余的声音。

闫山握着钩钳,动作幅度尽可能小,紧盯着眼镜蛇,调整角度,快准狠地夹住蛇身靠前的位置。眼镜蛇被限制住行动,猛地翻转扭动起来,就像滚筒洗衣机里的深色腰带。

不过以它的体型,与成年人的力量差距还是太大了,几番挣扎无果,动作也渐渐迟缓。

“哎呦……”一直坐在小客厅等待的孕妇发出痛呼。

扭回身,就看她捂着肚子,身体往沙发下坠,关昭几乎是跳过来扶住她不至于摔倒。

孕妇一只手向下摸了一把,透明的水渍湿漉漉的,关昭也注意到她坐着的地方,沙发的布面洇湿了一块,扩散开来。

“我……羊水破了?”孕妇语气里很是意外。

关昭呆滞了下,赶紧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抄起扶手边的靠枕往她腰下垫:“慢慢的,来,慢慢躺下。”

“别紧张,别紧张。”嘴里喃喃念着,也不知道是安抚孕妇,还是安抚自己。

“把她抱去车上!”她喊道,闫山的车就在楼下停着。

厨房,两个男人更懵,迅速把眼镜蛇塞进袋子里扎上口,往地上一丢就要过来。

关昭冲赵浩成吼:“把你那相机关了!”

赵浩成一震,手忙脚乱去摘相机,闫山则摘掉防割手套快速洗手擦干。

“我给你拿个毛巾垫一下,稍等,马上就过来。”关昭本来想叫赵浩成去拿,想到他也接触过蛇,还是别碰了。

一股脑把浴室里干净毛巾都收来,先抖开一条给人铺好。做完这些,关昭也没了后续的主意,只能握着孕妇的手:“让他抱着你,我们送你去医院。”

孕妇摇头,立刻否决:“不,我感觉不对。”

“什么?”关昭不懂。

“来不及了,我可能要,生了,就现在。”孕妇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了解,肚皮内缩紧成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传来急促的阵痛。

“啊?关医生,你,你是医生啊,你没问题吧?”赵浩成有点结巴,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不明白。闫山则表情严肃,拨通了急救电话。

关昭五官挤成一团:“可我是兽医啊!”

倒是孕妇,脸虽然白,但比三个人都冷静点,甚至勉强提了下嘴角:“别讲究了,凑活吧,过去那会儿……不也这么过来的。”

确实有很长一段岁月,女人的生产条件是非常差的。

关昭几乎要抓耳挠腮,她一个兽医,自己又没生过孩子,能懂什么。

人类的孕育方式,绝对是所有哺乳动物里演化出的最痛苦的一种。

工作时倒是常给猫猫狗狗牛羊猪等等接生,但它们除非需要剖腹产,几乎不用人操什么心,多是监护辅助而已。

关昭努力回忆平日能接触到的相关常识:“大口喘气,不要急着使劲。”

孕妇,哦不,产妇抓紧了她的手腕,艰难地说:“我想,解手。”

这种现象关昭恰好知道,据说就是胎儿即将出来的前兆。

闫山拉着赵浩成退了退回避。关昭掀起产妇的裙子,她说的没错,何止要生了,是已经在生了。

除去阻碍的贴身衣物,都能看见黑红相间的胎头。

这是完全等不及了,她只好把垫高腰臀的靠枕撤掉,阻止羊水大量流失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而产妇煞白的脸又涌上潮红,关昭心提到嗓子眼,除了陪伴,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房间里充斥着产妇压抑的痛吟,她不能大叫,不然只会白白损耗体力。

在关昭的印象里,这应该是个艰难又缓慢的过程,但产妇的进展比她想象中的迅速太多。

在几人刚能隐隐听到楼外响起救护车标志性的警铃时,关昭已经捧着另一条干净柔软的毛巾,接住彻底娩出的胎儿。

脐带另一端连着脱落下来的胎盘,关昭并不是专业人员,没有贸然处理,而是连着脐带,包裹住放到旁边。

她捧着小小婴儿的手微微发抖,新生儿胎发贴在头上,皮肤是红的。此时紧闭着眼,嘴巴抿在一起,鼻子扁扁的,脸蛋鼓鼓的,和苹果一样。

动作轻柔又迅速地擦干婴儿头身,拭去口鼻上黏着的□□,婴儿的嘴唇弹开,在三个人的注视下发出清亮的哭声。

“祝贺你,是个女孩儿,她的声音真好听。”关昭轻声说,连喉咙都在发颤,双手上的女婴不超过三千克,她却觉得有三千斤那么重。

诞育了自身心血的母亲,这时很虚弱了,好在还清醒着。她全程都没有嘶吼过,但嗓音仍是沙哑的:“我看看。”

当然没有力气去抱,是关昭轻手轻脚地托着女婴的头和臀腿,放在她的母亲手边。

“好。”产妇只说了一个字。

医护人员进门时,就看到关昭跪坐在地上,和沙发上躺着的产妇手牵着手。赵浩成和闫山两人站在房间角落,面部僵硬,甚至出了汗,说不好是紧张还是惊吓,大概两者皆有。

“孩子很健康。”医生略看了看女婴的体表,就包好交给护士,她更关注产妇的状况。

关昭已经让开,产妇被抬上担架,重新躺好后,雪纺长裙落下,淡粉的裙摆红了大块。

“撕裂了,”医生检查后下了判断,“快走。”再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大出血或感染。

“你们是家属?”医生问。

关昭摆手:“不是。”

医生视线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又落在关昭身上,她的语速快而平稳:“你来暂时陪同,等到联系上她家属。”

关昭没什么意见,一行人下了楼,她就跟着上了救护车,闫山和赵浩成对视一眼,自行开车跟上。

在路上讲明了事情经过,医生眼神有几分赞许:“处理得还不错,医学生?”

“呃,我是兽医……”关昭手心按在膝盖上搓了搓。

医生稍微惊讶了一下,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你们是做什么的?”

关昭从头到尾说完,医生还调侃一句:“斜杠青年就是你们这样的吧,也挺不容易。”

她也没在医院待太久,产妇的家属到后,处理完,几个人就不声不响离开了。

坐在车里休息,关昭把座椅“嘭”地扳平,她得躺躺。松懈下来,才觉得手脚发麻,连眼眶都是热热的,还没从亲眼目睹分娩过程的震撼中脱离出来。

她见证了一件伟大的事。孕育生命,本是神迹。直到现在,仍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的心情。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敬畏。对新生命的敬畏,对创造生命者那种天赐的神力的敬畏。

闫山最先缓过神,下车走了。

过几分钟又拎着三杯麦当劳的饮料回来:“歇会吧。”

赵浩成手快,没等话音落下,就捞了一杯瘫着了,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畅快地叹道:“憋死我了,今天真是,一大早就惊心动魄的。关医生牛啊!”

“叫我关昭就行。”关昭半躺着,手伸过头顶搭在靠背上,完全没有维持社交形象的精力了。她随意抬手,掌心向上,等着闫山也给她一杯。

“你今天能喝冰的吗?”闫山问。

关昭莫名其妙,这天气不喝冰的难道喝热的吗?干脆自己起来,闫山两手各有一杯,她特地绕过近的,去够明显冒着冷气的杯子。

她的手都要抓上去了,闫山却握着杯子,没有松手的意思。关昭的指尖碰上他的指节,烫得她缩了回来,仿佛那不是人的手指,而是那条眼镜蛇又跑出来了。

关昭不得不与他对上目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月初了,喝了不难受吗?”闫山又问。

这下关昭恍然,他是认为自己生理期到了。几年前确实是这个时间,不过她基本上是三十四五天嘛,每个周期循环下来,具体日期会慢慢推移的,现在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

“你记错了。”在赵浩成面前跟闫山讨论自己的生理周期原理,她讲不出口。

闫山端详她的脸,也不知道他一个男的通过这样的方式能观察出什么,总之似乎觉得关昭说的是实话,还是抽了张餐巾纸把饮料杯子裹着,送到她面前。

关昭接下,闫山放开,她的手背又不可避免擦过他的掌心,被凝结的水珠沾湿了,冰凉的,和热腾的手背截然不同,这只手就像是烧得通红,正经历淬火、已然浸入水中一半的板斧或者盾牌。

加了半杯冰的雪碧“滋滋”地冒着泡,冰块随着晃动撞击在内壁上发出“咯啦咯啦”的声音,关昭靠着车门喝了一口,沁透脾胃的清凉激得她闷胀的心脏恢复了正常。

“差不多就走吧,”闫山喝了点手里常温的,就放在杯架上,“我们去把蛇放了。”

关昭又重新把座椅调回拥挤的状态,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道,有点希望自己是被搁在后车斗里的那两条蛇。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章蛇类知识以及产妇生产过程均来自网络资料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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