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
冒充邵秩初的人是新任头目那不成器的儿子,叫曾顺金,想解决掉邵秩初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邵秩初归队以后配了枪,还整天神出鬼没,后方又有警察照应,压根没法动手。
幕后主使不敢自己去探风,底下的小喽啰更害怕自投罗网,他们这伙人便迟迟没有行动。
曾顺金虽然无恶不作,但他不敢乱来。
他们这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还能活到现在的人也不可能没脑子。
仔细想想,伪造事故干掉邵秩初,还有“意外”可以给他们打掩护。要是明目张胆地杀邵秩初,就不是犯罪这么简单了,会被视为恐怖组织。到时候惹到的不仅是警方,还有军队,无疑是找死。
幸亏警方选择了保邵秩初,邵秩初的卧底身份彻底在他们面前暴露了,不然再顶着邵秩初的脸出去兴风作浪,马上就能被警方精准狙击。
曾顺金回头越想越气,早知道当初邵秩初还在手里的时候就把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了,干嘛听占卜师的话把他扔海里?
那个占卜师在他们那一片小有名气,被他们抓来以后一直在为他们卜卦,回回都很灵验,屡次让他们逢凶化吉。
老头坏事做尽,心虚迷信,吞了和他们抢生意的崽种后,听占卜师说把邵秩初沉海能填平戾气挡血光之灾,就让手下照做了。
谁能想到邵秩初不但活了,还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被警方通缉以后他行事低调了许多,过得越来越憋屈,好不容易夺取了邵秩初在白道干净的身份,逍遥了一阵子。
又被警方摁进地底了。
真他妈该死!
这口气他一直憋在心里,誓要报复回去,奈何无计可施。
好巧不巧,他忍了一个月后,关于邵秩初的线索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天马仔来报信,说有一个三进宫的小偷穷到没钱买毒,运了十吨废铁来和他们做交易,真真打得一手好算盘,连着销赃的力气都想一并省了。
脑瓜子活络成这样也进了那么多次局子,听来可笑至极。
曾顺金原本只当个笑话听,可那小贼表示愿意用他溜门撬锁的“看家本领”为他们做事,只要他们用得到的地方,必定鞠躬尽瘁。
曾顺金一想,还真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万一不小心被逮捕了,学会解手铐,到时候也能派上大用场不是?
曾顺金让手下把人带过来。
反正这张脸又不是他的,等过阵子风头过去,再重新做个整容手术换张脸就是了。
结果那人一见到他就说不久前见过他。
可是他根本没去过这小贼说的地方。
那这人见到的肯定就是“池冬野”了。
于是曾顺金连忙向对方追问更多细节。
这惯偷如实交代:“我那天正捣鼓那铁门呢,被像您那人抓了现行。那地方我踩了小半个月点了都没人去,恰好我动手的时候就来人了,我慌得不得了,正准备赔笑求饶呢,他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让开。然后他就那么钻进去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继续锯,把没生锈的地方都锯掉了。这铁要整块的才值钱,切碎了卖破烂的都不收。为了运这门,我还去菜市场租了一辆运货的三轮车。”
“没问你这个!”
“哦哦,我大概锯了半个钟头,铁门被我拆下来了,我正往三轮车上搬,一个人搬起来费力,半天都没搬上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冲出来了,跑得飞快。我当时想让他搭把手,到手的钱分他一半,毕竟被他目击了我锯门的全过程,必须拉他下水。可他跑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得要命,我没敢开口。他跑得是真快,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那个小区叫什么名字?”
“环岛公寓。”
曾顺金的眉宇间浮现出一丝阴鸷的戾气。
小偷望着他的脸盯了半晌,战战兢兢地说:“大哥,你跟他长得这么像,要是想多活几年,我劝你躲着他点走,他好像是个便衣。我出狱两个月,重拾了两个月老本行,一点事都没有。可那天见过他以后,警察又来抓我了!”
曾顺金想说“没事,我自有分寸”来着,两秒后,突然反应过来。
他不能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小偷,忽然揪住他的衣领:“警察在抓你?”
小偷上牙磕下牙,止不住地打颤:“是啊大哥,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所以这不是来投奔您了吗?”
曾顺金恶狠狠地将他掼到地上,往死里踹了两脚:“你他妈真是个蠢货!”
怪不得能三进宫!
他把人揍得鼻青脸肿还嫌不解气,叉腰对着手下说:“他被盯上了,被抓是迟早的事,这条狗命不能留,给我把他弄死丢高速路上!”
“是。”两个马仔面无表情地上前架住小偷的两条胳膊。
小偷绝望挣扎,涕泗横流地大叫:“饶命啊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留下我!我还有用!我给您当牛做马!只要给我一点点粉,一点点就可以了!”
死到临头还惦记着那点货,曾顺金被气笑,冷血无情地说:“还不把他的嘴堵上,等着路人经过听到呼救报警吗?”
马仔直接熟练地把人敲晕拖走了。
环岛公寓。
曾顺金默默记下了这个小区的名字,随后给邵秩初想好了一万种死法。
……
邵秩初归队以后过上了曾经梦寐以求的日子,考勤打卡,偶尔加班。
宿舍的床板有点硬,但对腰和背好,每次躺上去都觉得自己的筋络被拉伸了,畅快又酸爽。
在充满安全感的房间,一夜安眠,没有再做血腥和噩梦,梦里不再出现战友们痛苦的呻.吟。
他吃到了新同事们买的豆浆油条和小笼包,听到了他们的亲人给他们打的问候电话。
工作时一丝不苟的干练警花和威猛硬汉,总是会在工作结束后露出欢乐的笑容和眼底化不开的柔情。
楼逸是现勘组的组长,位同副支,是他的上级,却管不着在特勤组任职的他,依然整天摆着张臭脸和他装不熟,可总是会在他出去执行任务时说句“注意安全”。
纪纲是楼逸带了三年的徒弟,早就转正了,可还是脱不了少年锐气,跟在警校里时没什么两样,阳光开朗,率真爱笑,嘴里管楼逸叫“楼哥”,心里仍然认楼逸这个师父,对楼逸言听计从,随叫随到。
邵秩初终于有种自己是警察的真实感了。
他是便衣,队里给他发了藏蓝色的警服,他一般不用穿。
他的警官证交了点工本费,队里给他印了新的。
使用枪.支需要提交申请,但领导向来是给批的,只不过每一颗子弹打出去都要写说明。
他学了一些简单的新技能。
烙煎饼果子、修补皮鞋、踩缝纫机。
他很聪明,跟老师傅学得很快,试了几次就已炉火纯青。
还有一些技能是他在做卧底的时候就会的,执行任务的时候在同事面前展示了一下,同事都觉得他无所不能。
他在局里基本上不说话,出任务前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声音洪亮得吼出声。
但没有人因为他沉默寡言觉得他不合群,只当他性格比较闷。
一个月过去,他收到了调来刑侦队的第一笔工资。
没有多少,但他还有各种津贴补助,吃住都不需要花钱。
他把工资都存了起来,打算等将来符念嘉需要的时候给她。
这天中央广场组织大型活动,上级命令各部门都抽调一些警力去协助当地派出所维持秩序。
他和纪纲都去帮忙了。
活动结束,清完了场,纪纲这小子惦记着一公里外的临江粥铺,让他陪他去喝海鲜粥。
邵秩初讨厌海鲜,跟海有关的一切他都很抵触,不太想去。
纪纲说:“哥,你这么挑食可不行啊,会饿肚子的。”
邵秩初无奈,只能陪他去。
去了以后他让纪纲一个人去喝粥,自己在附近晃悠。
转着转着他就在江边看见了在餐厅里喝得昏昏欲睡的符念嘉。
当天晚上是他把她送到酒店里去的。
他当时带符念嘉去酒店的时候,前台见符念嘉醉了,不给开房。
他还是掏出警官证才摆平的。
把她带走的时候也是。
他以为自己只要默默守护着她,他们的日子都会过得平凡而美好。
直到他在执行化妆任务的时候,看到了曾顺金和他的马仔。
他汇报了突发情况后征用了出来拍视频的网红的摩托追了上去。
追踪到最后,发现曾顺金的目的地是符念嘉所住的环岛公寓。
他不知道曾顺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掌握了多少情报。
信息的极度不对称让他慌了神。
他观察了曾顺金一伙人一会儿,打算先把对面的底细摸清了再行动。
没想到曾顺金那伙人那么敏锐,他不过是停车的位置不对就打草惊蛇了。
曾顺金他们想逃。
而他不能让他们逃。
这次曾顺金如果逃走,再想大海捞针就难了。
他叫了支援以后,先行拦住他们,和几人进行了激烈的近身肉搏。
他们人多势众,而且都是习得旁门左道的练家子。
尤其是曾顺金的泰拳,阴狠毒辣,招招致命。
他和他们缠斗了一阵,敌众我寡相当吃力。
打到一半,曾顺金竟掏出刀子伤了他。
就在打斗最激烈的时候,符念嘉回来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他要是一个人跑了,符念嘉撞上持刀的曾顺金,肯定无法幸免。
曾顺金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畜生,不论符念嘉跟他有没有关系,曾顺金都会杀掉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倒霉女人。
情急之下,他只能带着符念嘉跑。
风在耳边呼啸。
符念嘉的身体是温软的。
她紧紧抱着他,一如既往,愿意和他远走高飞。
作者有话要说:唔呼~是我爱的私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