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在笑眯眯的大蓝鸟彻底失去了笑容。像今晚杰森被情绪掌控理智那样，迪克几乎是怒斥布鲁斯的不近人情与孤僻。每次都将关心他的人排斥在外，毫无顾忌地用最冷漠的话去伤害爱他的人。

可布鲁斯只是站在电脑前，始终一言不发。最终愤怒的大蓝鸟只是恶狠狠地捶桌子一拳，头也不回地离开蝙蝠洞。力道之大将安静地装成一颗石头的提姆吓得一激灵。

他敢保证，要不是还有个弟弟在这里，得给老父亲留一点面子。迪克那一拳估计得锤布鲁斯脸上。

迪克愤然离开之后，洞里就只剩下提姆一个人去面对蝙蝠侠。

他背着双手，低头盯着地面，好像石头地板能开出花儿一样。

还是蝙蝠侠先开口了。

“开始你的汇报，红罗宾。”

“好的。”

提姆立刻挺直身体，开始将周五夜巡时超人的发呆，上午猫对杰森的喜爱，刚刚面对猫时无法生出警惕心的情况，全部同步给蝙蝠侠。

其实提姆并没有什么重大发现，只是想找个理由赖在蝙蝠洞里蹭点新鲜热乎的情报。

“提姆，你叫【猫】什么？”

“Kovich。佩因特告诉我的，是猫的名字。”

摘掉头罩之后，布鲁斯没有刚刚气走迪克时的冷硬了。他长叹口气，自从开始对佩因特接触之后，蝙蝠侠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

“你在说【猫】的时候，唇语是另一个无法解读的单词。但我听到的只是‘cat’。”

提姆有些惊讶，他明明说的是猫的名字。

“你认为你在说什么？提姆？”

提姆开始尝试用任何方法告诉布鲁斯【猫】的名字，但握着笔的手始终悬停在纸张上，无法下笔。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也无法用力按下，敲出‘Kovich’的字母，乃至想用他们的暗语拼出‘Kovich’时，提姆的舌头就僵硬得无法动弹。

“布鲁斯...我...”

提姆少见地慌乱起来，布鲁斯将手轻轻地按在提姆的肩上，安抚性地捏了捏。

“尽管佩因特和猫不一定抱有敌意，但也存在好心办坏事的情况。保持你的警惕心。”

这番蝙蝠侠式发言，让提姆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但蝙蝠侠总是这样，提姆也只能点头应下。

心里还是觉得相处下来的几天里，能看出佩因特和猫都不是心怀鬼胎的人。他们现在什么都没做，也没搞事的苗头，不至于这样防范。

两人在蝙蝠洞里复盘刚刚猫的表现，自从佩因特的电话打进来之后，猫的态度又变回上次在手机聊天框里那样，无害又温和。结合后续的表现，断定是蝙蝠侠向猫泼水的行为惹怒了猫，导致猫的失控。

蝙蝠侠全责。

如果换做是杰森或者迪克，这会儿估计都笑开了。但贴心的小红鸟在布鲁斯的沉默中，将蝙蝠侠的错误揭过不谈。

提姆说起下午佩因特给猫洗澡时，猫只是闹腾，并没有出现今晚这么激烈的反应。

“佩因特对猫有安抚作用。”

布鲁斯冷静地得出结论。

“我觉得‘Kovich在生气是你泼它。”

布鲁斯的蓝眼睛转向提姆，后者耸耸肩继续说。

“之前聊天的时候，佩因特说过猫很喜欢蝙蝠侠。”

具体是哪次聊天，到底是跟佩因特还是跟网友聊的，提姆记不清了。总之，猫喜欢蝙蝠侠更多一些。

“你得承认有时候喜欢的东西和讨厌的东西同时存在的话，确实会发生一些剧烈的化学反应。”

蝙蝠侠的错误判断再次被提起，提姆在他的沉默中将话题转到义警日常工作上。

“这周的犯罪率有下降吗？”

蝙蝠侠一直有统计犯罪率的习惯，罪犯也是人，会累也会兴奋。从漫长的时间中统计出淡季旺季，这会让义警们能更有余裕地应对每一次夜巡。

近几个月的数据显示，从佩因特带着他的猫来到哥谭之后，哥谭的夜晚维持着一股诡异的和平。

起初布鲁斯只觉得是小混混和罪犯们季度性歇菜，可一周之后犯罪率下降到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数值。连戈登都在感叹哥谭最近和平不少，他加班时都轻松了，芭芭拉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而布鲁斯，正在将这个发现列入佩因特的表格。

这幅不近人情的姿态看得提姆痛苦面具。

“这不是Kovich的善意吗，拜托了布鲁斯，别这么严厉。”

“用魔法手段压制只会引起更大的反噬。”

“布鲁斯——”

面对态度强硬的布鲁斯提姆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不像迪克那么善于应对布鲁斯的脾气。

“你该去休息了。立刻去睡觉，提姆。”

很难得提姆没找任何理由留下。布鲁斯不信邪，跟在提姆后面亲眼看着他回房间，又等了好一会儿。提姆确实没有偷溜出来加班的迹象，才安心地回到他的洞穴中去。

房间里，乖宝宝提姆将藏在披风里的玩偶放到枕头边，圆滚滚的蝙蝠侠玩偶和洞穴里那只蝙蝠气质上一点都不挨边。

“他可比你气人多了。”

提姆用手指捏住玩偶的两个尖耳朵，将它们捏到一起，整个玩偶显得滑稽又可爱。简单的洗漱之后，提姆抱着电脑窝进床铺。调出韦恩大厦门口的监控，毫不犹豫地按下播放。

佩因特拿着礼盒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还看到了本该给自己的咖啡被别人喝了。

我的咖啡——

提姆缅怀失去的咖啡一秒钟。将下巴搁在玩偶两个尖耳朵之间，趴在床铺上看着屏幕。

啊——佩因特是网友。

提姆也不知道自己在感叹什么，又想到在蝙蝠洞的谈话。

人家只是在哥谭上学，生活罢了。蝙蝠却将人家查了个底朝天，还处处防备做成了表。心底升起微妙的愧疚感让提姆逃避似的将电脑一盖，推到床边，抱起玩偶缩进被窝里。

Kovich压制了犯罪率，怎么做到的呢？

想去上西区夜巡。

好想去上西区夜巡啊——

心底的想法让提姆没法好好合眼睡觉，干脆又把电脑打开，开始翻阅从蝙蝠电脑桑拷贝下来的资料。

佩因特的个人资料和上一次看到的没差别，只是多了几份新闻报道的附件。关于他出生时遭遇的车祸，关于他小学在华国遭遇的绑架。

提姆也从陈旧的报道中看到一些阴谋论，和一些恶意的言论。

比如，这么有目的性的车祸，居然没出一条人命。

比如，那个安全降生的小孩是克里茜用她丈夫的双腿换来的。

网络上对于车祸的言论让提姆开始理解，佩因特为何讨厌别人过问家庭状况了。明明父母非常恩爱，家族关系也很好。却总有人抱着看乐子的心态，自以为隐晦地询问。

那张和克里茜八分相似的脸，就像一个路标，会让各种各样的人蜂拥而至。

所以才让Kovich给他上认知混淆的魔法！

越想提姆精神劲头越足，脑袋上顶着被子，下巴再次搁在蝙蝠玩偶的耳朵中间。被压得有些扁的玩偶高度刚刚好，他有些爱上这个姿势了。

电脑菜单栏的角落里闪烁起夜翼的蓝鸟图标。

【夜翼：提宝，资料分享一下？】

【夜翼：还有录像，拜托了~你是最棒的小红鸟！】

提姆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复，菜单栏里就有红色的大胖蝙蝠在一闪一闪夺人眼球。

【红头罩：资料。录像。[伸手]】

越看提姆就越对杰森的[伸手]emoji越不爽，一不做二不休，连大哥的消息都不回了。提姆直接电脑一盖，带着他的蝙蝠玩偶一起倒头就睡。

这是网友教他的。遇到问题，睡大觉。

提姆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睡太久，可一睁眼天就大亮了。对着天花板迷迷瞪瞪地想了想，今天是周日，不用上课也不用去公司。可以悠闲地睡到日出三竿！

小红鸟歪着头蹭蹭被子，重新陷入修普诺斯的魔法中。

他不知道的是，等了一夜抓心挠肝的杰森和迪克在门外碰面，双双沉默又默契地将提姆的房门推开一条缝隙。两双相似的蓝眼睛一高一低，透过门缝鉴别床上的小红鸟是不是真的在睡觉。

结果显而易见，提姆睡得不要太香甜。

善解人意的迪克当然不会去打扰自己这个睡眠困难的弟弟，穷凶恶极的哥谭□□头头也不会去扰弟弟清梦。家中唯二的两个哥哥，缓缓将门合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这扇门从来没有被打开过。

迪克很自然地搂过杰森的肩膀，不顾杰森的反抗，一副哥俩好的状态下楼吃早午饭。

今天韦恩家的餐桌上也没能到齐。

————

佩因特是被热醒的。

罪魁祸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的猫。

它趴在枕头上，像一个黑色的Bonnet一样贴在头顶。毛茸茸的大尾巴还搭在佩因特的脖子上，给他当大围巾。

美国的深秋，居然睡出一身汗。

捏住猫的尾巴丢到一边，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床，睡在身边的其它几只猫咪都提到床脚，佩因特才算完成了起床这个动作。

家里猫咪太多也是有点烦人的。

佩因特吃完午饭再回房间时，猫仍旧在睡觉。在房间里踱步的猫咪又换了几只。手机里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天的网友表情包上。佩因特闲的没事干，从角落里找出自己的画架画具，为自己的作业奋斗。

一直到傍晚才睡醒的猫来蹭小腿，这场奋斗才结束。猫绕着佩因特的小腿转了好几圈，吸引到佩因特足够多的注意力后，蹲坐着吐出三个蝙蝠镖。十分自豪地同期胸脯，等待夸奖。

佩因特因为画作业变得疲惫灰暗的眼睛，霎时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太厉害了猫猫，你是我最棒的猫猫——”

佩因特伸手将三个蝙蝠镖捡起，手指刚碰到金属。秋季静电猝不及防地给了他手指一拳。

佩因特：好疼啊！

猫都被这一声吓得耳朵一抖。

好在静电只有这么一次，佩因特捧着蝙蝠镖们仔细端详。

每一个乍一看没有任何差别，但实际上应该都是不同的功能。有一个是和之前在小巷子里捡到的那个一样，单纯是没有开封款蝙蝠镖。有点厚度，但不重。

一个边缘被打磨得圆滑，攻击性更弱，显然不是作为武器诞生的。佩因特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倒是下次遇到了哪个义警可以问问。

最后一个外形上和普通蝙蝠镖没差，只是中心多了一条细线，轻轻一转就会变成一个小小的蝙蝠回旋镖。

“哇——太酷了——我们家现在有四个蝙蝠镖了！”

佩因特翻箱倒柜找盒子珍藏他的蝙蝠镖时，后知后觉地问起。

“你不是瞒着蝙蝠侠偷渡回来的吧？”

回应佩因特的是猫生气的一尾巴。佩因特搓搓被抽痛的小腿，小声嘀咕：“好吧好吧，是战利品。”

佩因特在找盒子，猫也没闲着。它从身体里掏出画作，将画框拆掉，将画布揭下，卷吧卷吧塞进佩因特的背包里。

“猫猫真贴心。”

被佩因特一句夸奖哄好的猫高兴地甩着尾巴，和它的两脚兽聊天。

“黑布？要这个做什么？”

“啊？”

“想做披风？为什么是黑的，和你的毛加一起都看不清。”

“蝙蝠侠还有红绿灯罗宾啊。”

“...好吧，你有黄眼睛。我看看...上次做手工应该有剩。”

虽然佩因特会画画，却不擅长做手工。磕磕绊绊半个小时，一个边缘像狗啃出来的蝙蝠侠同款小猫披风问世。

猫：丑陋。

“...将就着用，没有更好的了。明天找宠物店给你定做一个。”

毕竟是两脚兽辛苦半个小时的成果，猫虽然嫌弃它不好看，但没拒绝被系上披风。猫穿上披风跑了几圈，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蝙蝠侠。

猫沉浸在佩因特一声声的夸奖中，在夜幕降临时，昂首挺胸地窜出老宅不知去向。佩因特没去深究原因，只是将装着蝙蝠镖的盒子放进背包。等明天回上西区的家后，和以前的那个蝙蝠镖一起摆进展示柜。

看着背包里的盒子，佩因特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Kovich会在韦恩庄园遇到蝙蝠侠？”

蝙蝠洞里，蝙蝠侠和提姆都不约而同地按住耳麦，试图听清从蝙蝠镖的窃听器里传回的低语。

接下来只有细微的窸窸窣窣声，佩因特显然已经离开了蝙蝠镖附近，也没有再说话。提姆有一种，放任佩因特自己想的话，自己的马甲就快披不住的预感。

掉马甲难道也是连招吗？

怎么自己刚刚扒掉佩因特的马甲，自己的马甲就要掉不掉了？

提姆从论坛收藏夹里翻出一个帖子，通过【晃一晃APP】转发给佩因特。5分钟后收到对方一个瞳孔地震的表情包，提姆知道，这一仗，他赢了。

刚准备关掉聊天框，手机就弹出佩因特的邮件。

内容正是刚刚转发给他的帖子。

【佩因特：这是真的吗？[链接]】

【提姆：是蝙蝠侠住在地下室，我不会住阁楼的。】

【佩因特：你平时都会看到蝙蝠侠吗？会和罗宾一起玩吗？】

【提姆：都不会，布鲁斯不喜欢我和他们接触。】

【佩因特：罗宾也不许？】

【提姆：罗宾也不许。而且他们都昼伏夜出的，我没什么机会见到。】

【佩因特：也是。可是你也熬大夜。】

【提姆：我只会在房间里熬夜，布鲁斯和蝙蝠侠有约法三章。不能随便进对方的领地。】

【佩因特：Hmm...这样蝙蝠侠有点可怜。】

网友发来的链接是哥谭论坛的老帖子，《究竟是蝙蝠侠住在韦恩的地下室，还是韦恩住在蝙蝠侠的阁楼》。

帖子里热热闹闹讨论了几十万楼，挂着【hot】的标签，日日稳居首页。帖子越看，佩因特的小脑袋对猫在韦恩庄园遇到蝙蝠这件事越释怀。

嗨，原来是蝙蝠侠住韦恩庄园的地下室啊。

那没事儿了。

可是...提姆和他的家人为什么会碰上生气的Kovic？它明明没有去找提姆玩。

我打电话要救的应该是...

佩因特适时地打断自己，不去探寻这些没益处的秘密。转头刷起论坛，注意力很快就被哥谭市民千奇百怪的话题转移走。

作者有话要说：上班了，好累，好忙。我得花点时间捋捋后面的大纲，更新间隔会更长。

铲屎官在跟猫说话时候，语气都会自动变嗲！

lof有新的小鸽子和猫猫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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