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挺巧的，码2015年除夕这章的时候恰好赶上快到2024年的春节，秉着新年新气象的传统，我华丽丽的被艾净亭抓住去剪头发，美其名曰，找找青春的感觉。嗯，这么多年我去剪头发基本都是她带我去的，因为人家艾姐姐说了，自己的小狗，得自己打扮。于是我的待遇跟宠物差别不大，理发师负责剪，我负责笑，只为了换得她的一句，好看。

但也挺值的，不是吗？

而今天坐在理发店里，人家理发师问我想要个什么发型，艾姐姐特别霸气，说金城武那样的。我跟理发师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点尴尬，毕竟咱没长人家那张脸。

“艾姐姐，强人所难了，人家这是理发，又不是变脸。”我陪笑，

她挑了下眉，“莫染，我当年遇见你，你就是这个发型，挺适合你的。”

……啊？我当年没觉得自己剪了金城武的发型啊，要是知道，非得赶紧换了，省的被人家的影迷追着打。

但是艾净亭挺坚持的，拿出来一张照片，金城武2000年左右长发的造型。你还别说，这个形状、长度……确实跟我当年差不多。

“艾姐姐……你这是回忆我小时候呢？”我问。

她笑，“不行吗？”

行，你是艾司令，怎么都行。于是乎，在理发师的一顿操作下，我这发型就华丽丽的变回去了。剪完后，艾净亭看着镜子里的我，眼睛弯弯的。

我挺忐忑，“怎么了？不好看？”

她伸手戳了下我脸颊，“挺好看的，比小时候还好看了一点。”

“啊？是么？没觉出来啊。”我看看镜子，努力跟她同步。

她却勾着唇角，“那个时候青涩，现在多了点沉稳，但还是少年感十足，结合的挺好。”

嗯，我觉得艾姐姐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因为她爱我，所以自带滤镜了。恰好，晚上正好跟柳逸欧阳约了年前的晚饭，我就顶着这新发型出了席，还没落座柳逸就冲着我乐，

“可以啊莫小染，跟姐姐们吃饭这么隆重，都提前弄好造型了？”

“我这是过年前例行理发，造型是艾净亭选的，她说这样好看。”我冲艾净亭努了下嘴，“她居然让人家理发师照着金城武剪，给我尴尬坏了。”

艾净亭笑，而柳逸、欧阳也跟那乐，“你别说，还真挺有那个感觉。不过小染啊，咱虽说长大没有金城武好，但是有一点你比他强。”柳逸说。

“啥？你是想说自信心吗？”我等着被损。

“不是，你姐姐我是那爱挖苦你的人吗？”柳逸笑得没安好心，“金城武那造型，是烫的，你自来卷，所以比他那天然。就冲这个，你比他强。”

……

柳逸说完，她们仨笑的更欢了。

这一顿饭吃的我跟团宠似的，三个人轮流给我夹菜，看向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温暖，弄的我挺毛骨悚然的。最后实在咽不下去了，我放下筷子，“三位姐姐，你们到底有什么要说的？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很慌啊。”

艾净亭笑，“我就是觉得现在这样随性洒脱的风格，更适合你，觉得可爱。”

柳逸也笑，“这不是看到这个发型，就想起你小时候，觉得亲切温暖。”

欧阳医生倒是没笑，轻轻挑了下眉，“头一次见金城武，表示尊重。”

行，你们三个！我惹不起。

晚上睡觉前，我照例赖在艾净亭旁边，用脑袋蹭她。

而她伸手轻轻摸着我头发，“怎么了崽崽？不开心啦？”

“你们都调侃我……”我哼哼唧唧。

“我们哪调侃你了，”她笑，“我们都觉得你这样好看。”

“明明是笑话我……”我咬她脖子，没使劲，可能弄的她有点痒，于是艾净亭笑着躲我。

“你这样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确实更适合你一点。再说，你不是想找回之前的勇气吗，那就从头做起呗，贴切。”

果然……欧阳这人藏不住话，我那点底儿又被她全交代了。

我蹭在艾净亭怀里，贴着她皮肤呼吸，而她轻轻的拍着我后背，声音很轻，“莫染，我很开心，能陪着你长大。每天看着你，都会很有……成就感，做家长大概就是这个心态吧。”

“你不是我家长，是我媳妇儿。”我看着她，凑过去咬了她一下。

她却笑，伸手点了下我脑门，“咱俩谁是谁媳妇儿，还不一定呢。”

哎？都说了找回勇气了，既然发型变了，我攻君的地位自然也得回来。嗯，说到做到的。于是乎，艾姐姐身上多了几朵梅花，而我肩膀多了几个牙印。具体细节我就不赘述了，你们自己想象吧。

马上准备过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之前一样抽出时间码字，不过我会努力给你们更新的。

咩，书归正传，时间轴往前调，接着讲2015年的春节。说到哪了？啊对……艾净亭给我娘送了她亲手做的花瓶（到现在每年梅花开的时候，这花瓶都会被放在C位。而我娘逢家里有客人，必定炫耀，说是她闺女特意给她做的，嗯，基本没我什么事儿了），而我娘当时也回送了艾净亭礼物，一对儿价值不菲的耳环 （到现在艾净亭有展会或者其他重要场合，这对儿耳环也经常出场，嗯，她俩这你来我往的，我也挺嫉妒的）。

在亲切友好的礼物互赠环节后，我爹娘扎进厨房，准备除夕的晚饭，而我跟艾净亭也自然是决定进厨房帮忙，不然看上去像吃白食儿的，显得太不懂事了。

我拉着艾净亭进厨房，看见我爹正在摘菜，而我娘正在做上海菜熏鱼，这是她的拿手菜之一。先把鱼切块，码上盐味葱姜，随后过油炸制金黄酥脆，趁热再沁到甜酱油的汁里。等到放凉捞出来，壳脆咸香肉软，特别适合下酒。而这菜唯一的不好，就是麻烦。

我过去准备接过筷子，站在锅前头炸鱼。我娘却让我去旁边剥虾仁。我一看，好，一袋子小河虾，得有一百来只，这可真是亲妈啊。

艾净亭也看了一眼，准备伸手帮忙，被我制止了，“艾姐姐，就这一百只我能墨迹到晚饭，别的就不用干了，你就成全我吧。”

她笑，点了下头，其实也是知道我怕虾壳伤了她的手。毕竟这玩意小，不太好弄。

于是我坐在那剥虾，艾净亭准备着晚上包饺子用的蔬菜，而我爹有规律的在那剁肉馅，我娘炸鱼，特别好，跟个生产线似的。每个人干活都特别专注，没人说话，于是我就坐不住了。

“娘，这小虾仁干什么用的啊？”我问。这玩意是真不好弄，剥出来不过拇指大小，一勺能吃十来个，挺费功夫。

“做龙井虾仁。”我娘头都没回。

“哟，这么高端，功夫菜啊。”我感叹了一下，“您什么时候学的，之前没见做过啊。”

我娘听我说完，回头，看了我一眼，“为过年新学的，不是给你做的，给净亭。”

我愣了一下，看看艾净亭，又看看我娘，这是哪段故事我错过了？

“艾姐姐，你喜欢吃杭州菜？”我小声问。

她却笑，摇摇头，开口说，“我母亲是诸暨人，小时候总给我做这道菜。所以阿姨那天问我喜欢吃什么，我就随口说了，没想到她真的为我准备了。”

喝，我娘是真有心啊，润物无声。得亏她早被我爹拿下了，不然，啧啧，我又得吃醋。

“诸暨……这地名挺古老啊，感觉又有点熟悉呢？”我在那琢磨。

“熟悉就对了，诸暨有名人，你打小就会背这诗。”我爹在旁边开口，“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西子……”我跟着念叨，“你说西施？”

“对喽，诸暨是西施的家乡。”我爹相当有文化了，继续道，“当年啊，越王勾践大败于吴国，就找来西施等一众美女学歌舞仪态，希望以此来迷惑吴王夫差……“

他话还没说完，我一拍桌子，“怪不得艾姐姐这么好看呢！原来出自西施故里，果然钟灵毓秀的地儿，出美人啊。”

我说完……屋里有点寂静，只剩炸鱼那劈劈啪啪的声响，而我爹那知识讲座也堵在嘴里，嘴张着，斜了我一眼，满脸就四个字，恨铁不成钢。我娘笑，跟那微微摇头。

而我脚被艾净亭踩了一下，“我……说的是实话。”我堆笑。

她嗔我一眼，“快剥吧，话多。”可那脸却有点红。

“艾姐姐，除了这个龙井虾仁，你还有什么喜欢的。”我蹭过去问，“我这北方菜熟练，南方菜还得多练练。”

她笑，“我其实大多也是吃北方菜，我母亲厨艺一般，她除了这虾仁，也就葱油面做的好些，没什么别的了。”

“葱油面我会，这个可以有。”我用肩膀碰了她一下，“你还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我都给你做。”

她看我一眼，没出声，口型却清清楚楚，是一个……你字。

嗯，我还是老实剥虾仁吧，不应该逗她的。

过年的晚饭相当丰盛，有清蒸鱼，熏鱼，龙井虾仁，熏扒鸡，清炒四宝蔬，菌菇汤，还有一些小凉菜，摆了一大桌子。我娘做菜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花样多，但是每份量都不大。所以四个人，努努力……应该也能吃掉。不行半夜吃饺子的时候再吃点，过年嘛，就不考虑体重了。

摆碗筷的时候，我爹让我多备了一份空碗碟和酒杯，放在了他对面的座位上。他亲自给倒了酒，又夹了些菜放在盘子上。艾净亭盯着那盘子，眼睛里有些水汽。我看她 ，她却笑着摇摇头。

大家都落了座，而我转圈往杯子里倒酒。我们开心的碰杯，说着吉祥话，而背景里是春节联欢晚会。其实没人看，但都会开着电视，当个背景音。我整顿晚饭不停的在傻乐，眼睛就没离开过艾净亭。而她终于是在桌下踹了我一脚，轻声道，“莫染，好好吃饭。”

嗯，我爹娘看我的眼神，嫌弃极了。

“净亭，欢迎你来到这个家。”我爹举杯，“以后小染要不听话，或者让你生气了，你就回来跟我们告状，咱仨一起收拾她。”

“就是，净亭啊，没事儿你就常回来，陪我跟你叔叔说说话。跟你，我们还能聊点形而上的东西，不像她，天天就知道饿和闹腾。”我娘也举杯。

她们仨碰杯，我也不能落下啊，于是我也赶紧跟上，“艾姐姐，你常回家跟他俩阳春白雪的聊天我没意见，记得给我带饭就行。”

于是我爹娘都笑，说我就认吃的。而艾净亭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去哪都带着你，别担心了。”

嘿嘿嘿，果然她最疼我了。

我老老实实吃饭，听着他们从国际局势聊到艺术鉴赏，我是真挺佩服他们思维的跳跃性。别的不知道，我酒没喝多少，他们仨脸都挺红。嗯，这是奔着不想干活儿，一会儿让我一个人包饺子了去的。

酒足饭饱，包饺子不着急，我们就挪到书房，老爷子喝高了非得给我们看他的墨宝。龙飞凤舞的草书，写的是苏轼的前赤壁赋。他特别喜欢苏轼，觉得人家会吃、会玩，而且才华好。尤其是那句，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特别说到他心坎里。所以嘛，之前我也在坦白说里写过，他最常跟我说一句话，聪明人常糊涂。但这智商是天生的，我也不能为了遂他的心愿，把自己敲傻了，只好偶尔装傻充愣。但他也能都看出来，说起来，还是他自己太聪明。

我以为我们是纯欣赏，但没想到艾净亭也拿起笔，写了一首苏轼的临江仙送钱穆父。艾净亭字好看我跟你们说过，她平时写硬笔字偏行楷，娟秀有力，笔触舒展。而她毛笔字写的却大气磅礴，比我爹那草书还好看。诗词最后一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特别潇洒。我爹看完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然后看着我，

“莫染，你跟人家好好学学，人家这叫干什么像什么。”

“嗯……我一定好好学。”我拼命点头，看向艾司令的眼神里，就只剩钦佩了。

我爹抱着字不撒手，我决定趁乱把艾净亭拉走，这年过的，怎么感觉他俩要跟我抢媳妇儿，危机四伏的。正好，我娘喝的有点多，在卧室里歇着，而厨房没人了，我就打算借着包饺子的名义，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毕竟按照接下来几天的安排，我俩估计身边全是人，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揪着面剂子，打算包饺子。而艾净亭伸手，拿了一块儿面团，开始捏面人。那神态认真极了，特别可爱。

“艾姐姐，我小时候就这样，大人包饺子，我偷一块儿面自己捏着玩。”我碰她肩膀，冲她眨眼。

“我小时候也是，”她笑，“不过那时候家里的饺子都是阿姨包的，我母亲不太会这些，但父亲偏又爱吃饺子，他俩没少为此争执。”

“这有什么可争的？”我擀着皮儿，“包不好就算了呗，谁会谁包。”

艾净亭正给在面捏小耳朵，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莫染，生活里的很多小事都只是表象。现在想来，我父母其实不太合适彼此，不管是性格、年纪、思维方式，甚至是饮食都很不一样。所以他们的吵，有时是为了吵而吵。”

“嗯……不太能理解，毕竟按照现在的想法，两个人不合适就分开呗，何必折磨对方呢。”我把皮儿放到一起，准备开始包。

“本来是要分开的，两个人也曾彻夜长谈。不过那个时候恰好我父亲出了事儿，母亲很自责，所以选择离开。后来改了嫁，再也没回来过。”艾净亭伸手，把一个小狗面塑伸到我面前，“你看，像你吗？”

她眼波温柔，而唇角勾起，明明看上去那么平静，我却心疼。

我放下饺子，过去，托着她的手，轻轻吻在掌心，“像，”我说，“你捏的什么都像我。”

艾净亭看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莫染，这些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也能理解他们的苦衷。我父亲的去世是个意外，而母亲的选择背后，大概也满是苦涩。但他们在的时候，我是很幸福的。有跟他们的这些回忆，和与你一起的未来，就够了。”

我看着她，轻轻的把她拥在怀里，吻着她的发，感受着她的心跳。一个人，要多善良才能永远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而那些掺杂着委屈的云淡风轻后，又是多少眼泪与孤单，这一切我无从知晓。人啊，怕的不是一辈子没尝过幸福的滋味。而是明明曾经拥有，却又被夺走。那种感觉太无助了，哪怕没体会过，也让我心颤，剩的便都是心疼了。

“艾净亭，你太善良了，这样不好……”我在她耳边轻声，“你得学着自私点，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放在第一位，别总去理解别人，这样太辛苦。”

她却笑，“你呢？你不也是这样。在意身边人的喜怒哀乐胜过自己，你不改，说服我改，能站住脚？”

“我不要站住脚，我要你每天都开心、快乐。”我看着她。

“莫染，有你，我很开心。”她轻轻吻了我一下，“从来都没这么开心过。”

我拥着她，轻轻吻着她的唇瓣，而她呼吸很轻，脸颊也红了。听到有脚步声，我依依不舍的松开她，还不忘在她脸颊上亲一下，而她嗔我一眼，低头拿了个皮儿，假装在包饺子。掩耳盗铃，可可爱爱。

“哟，你们都包上了。”我爹酒醒了点，“我叫你妈去，一起弄快。”

“没事儿爹，我俩弄就行，吃不了多少。”我恨不得把这电灯泡支走。

“行啊，那我们乐得清闲。”我爹说着，反手拍了一个小红盒在桌上。

“这什么呀？”我问，示意他我手上有面，打不开。

他一乐，伸手拿过盒子，啪的一声打开，里面是两枚小金币，“过年嘛，讨个好彩头，记得把这俩包进去，先消毒啊。”

说完他不放心，又看着艾净亭，“净亭，你得盯好了莫染。她鬼点子多，让她包，准做手脚。回头就她自己一个人能认出来，咱都吃不着，就亏了。”

“放心吧叔叔，我盯着她。”艾净亭笑着答应，看了我一眼，“她不敢。”

嘿你说这老头，怎么还挑拨离间呢。

我把这两枚金币泡了盐水，又烫了一下算是消毒。而包的任务留给了艾净亭，省的她们说我作弊。但是我留了个心眼，她把饺子放在托盘上后，我伸手以摆正为名，掐了个印。嗯，让她看见了。

“你哟，”她笑，“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运气？”

我蹦过去亲了她一下，“我都说了，跟你有关的事儿，我从不冒险。”

其实吃了晚饭不太饿，所以过年半夜这顿饺子也就是个形式，煮的不多。多余的我给装盒放了冰箱，初一初二的我俩不在家，他俩随便弄点也就够吃了。

煮饺子的时候我特意把那俩带标记的分了盘子，然后一本正经的端上桌。谁成想我爹说，“来吧小莫老板，给大家串串饺子，你怎么夹，我们怎么吃。”

得，这是给我发难。

他们仨都笑意吟吟的看着我，是料定了我做手脚。你说，这俩带钱的我给谁合适？总不能都放我自己盘子里吧。

但是，在这一刻我灵光闪过，拿起筷子啪啪啪，匀了四盘，每个人都吃自己面前的。第一枚金币在艾净亭呢，毫无疑问。而我爹娘看着我笑，觉得我要么把另一个也给了她，要么是留给了我自己，毕竟往年我都喜欢抢这带钱的，寓意好嘛。

“哎？怎么在我这呢。”我娘出声，从饺子里夹出来那金币。

“运气不错啊。”我笑呵呵的吃着我面前这饺子，“正好，你俩一人一个，挺完美的。”

我爹看着我了乐，冲我比个大拇哥，“可以啊小莫，孺子可教。“

我也冲他比了一个，“这不是老莫教育的好，媳妇儿开心了，咱才能开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当艾姐姐云淡风轻的谈起过往，莫小染的眼里只剩心疼。你们俩啊，就撒狗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