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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关于手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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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的假期挺短的,而我跟艾净亭也没太在家闲住,就恢复到她跑会馆,我去公司的忙碌里。毕竟我俩也是有本职工作的,不能天天光谈恋爱玩儿。而我学校安排的实习结束,得准备考试和论文的事儿,每天白天在公司看木头,晚上回家看书,也就更忙了一些。

我的计划是在过年前把论文写完,毕竟过年后答应了艾净亭陪她去意大利送星阑,我这当长辈的怎么也得靠点谱。考资格证对我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从小临阵磨枪惯了,脑子好使,从来就不怕死记硬背的事儿。所以心态平稳,不动如山。

可艾净亭却心疼我,总在我看书的时候过来摸摸我的脸,问我累不累,要不要吃水果或是喝水。照顾的极其细致,让我觉得自己像小孩儿。

“艾姐姐,我不累,写论文这东西技术含量不高,就是耗时间。”我冲她乐。

“嗯,我知道。”她把茶帮我放在桌上,“我就是来看看你。”

“你想我了?”我坏笑,“咱俩从晚饭到现在,分开了不过……两个小时?”

她挑眉看我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而后续的几天,我晚上看书,她没再来送过水果,也不来看我。弄的我心里空落落的,只好又屁颠屁颠跑下楼去找她。而她在地下室做作品,穿着围裙,正在雕塑泥坯,认真极了。

我特别喜欢看艾净亭认真的时候,沉静从容。头发只是随意的挽起,用发夹固定,额前偶尔会漏下几缕。明明是无心之举,却恰到好处。而我靠在门框那望着她,她注意到了,却不说话,只是那唇边的笑意在一点点扩大,直到再也藏不住。

她抬头看着我,“莫染,你来做什么,不是应该在看书吗?”

“嗯,可我想你了。”我走过去,蹲在她凳子旁边,伸手抱着她的腰。

“从晚饭到现在,分开了不过……两个小时?”她那声音透着笑意。

“我就知道你得这么说,艾姐姐,你这人真记仇。”我蹭着她小腹,不撒手。

“莫染,我去洗手。”她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的耳朵,示意我她手上有泥污。

“你不雕了?”我抬头看着她。

“陪你一会儿。”她笑,轻轻亲了下我的脸。

“别啊……耽误你创作这罪名我可承担不起。”我松开她,陪着她站起来。

“要是这么说的话,你确实得赔挺多钱的。”她眼睛弯弯的。

“提钱多俗啊,咱得说,你这一陪我,给人间,少留下很多件无价宝。”我跟在她后面去洗手。

“我有你这一件无价宝就够了,其他的,就只能看缘分了。”艾净亭在镜子里看了我一眼,唇角轻轻勾着。

“完了完了,艾姐姐,我沦陷了。”我看着她,一脸严肃。

她挑眉,回过身看着我,“怎么沦陷了?”

“沦陷在你的笑里。”我郑重其事。

“老套。”她笑,但还是轻轻亲了我一下,又补充了一个字,“俗。”

“我俗,你不俗就行,咱俩总得有一个接地气的。”我厚着脸皮左摇右晃,接着跟在她身后。

“我偏想带你玩点不接地气的。”艾净亭看着我。

“啊?”我愣住。

她只是笑,不说话,拿过来一个小桶。往里面倒了些粉末和水,用刮刀搅拌均匀。

然后看着我,“莫染,手给我。”

“左手右手啊?”我问。

她看我一眼,“左手。”

不明所以,但我还是老实的把手伸过去。她把我的手放在她掌心,四个手指在下,而拇指轻轻搭在我无名指上,带着我的手往小桶里放。

“莫染,指尖放松,别动。”她轻声。

那触感挺神奇的,像胶质,我说不太好。而我俩一人一只手卡在桶里,意味着两个人站的特别近,基本是我搂着她。我也不知道得这样呆多久,但我挺享受。

傻乐,用唇轻轻啄着她耳朵,而艾净亭的声音清清淡淡,“莫染,别乱动,就这一次机会。”

“这么严重?”我看着她,迷惑不解。

“耽误我创作,你可是要赔的。”她挑眉,一脸严肃。

我就老实了,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六分钟,我默数了。而这胶质也慢慢凝固,艾净亭示意我可以把手拿出来了,我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而她没看我,又去拿了另一个盆,搅拌起来。这我认识,是石膏,上面写着字呢。

液体一半倒进了刚才的小桶里,艾净亭晃动了一下桶,又把余下的倒进去。她看看我,开口道,“莫染,你可以去看书了。”

“啊?”我愣了一下,“这就完了?”

“嗯,我就陪你一会儿,时间到了。”她眼睛弯弯的。

我一步一回头,想看看刚才到底做的什么。而她冲我挥手,还把隔断拉上了。我的好奇心啊,蔓延在屋子里。可我有骨气,不乱问,回书房认真的写论文,可心思总忘地下室跑。

艾净亭为了报复我,真是坏透了!

又是一连几天,人家压根没提那天晚上的事儿,而我这人死要面子,也不问,再加上忙,一来二去也就把这事儿忘了。毕竟艾净亭说过,我的存在是给她提供灵感用的,可能人家抓到灵感就创作去了呗,我不能帮忙,也就不跟着捣乱了。

时间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在这期间我开了单子,卖出去不少厂里的货,开心的挣到了人生中第一笔提成。那天我哼着歌,回到家,打算请艾净亭去搓一顿,却正好碰见她开车回来。

“巧啊艾司令,嘛去了?”我贫嘴。

“士兵,过来搬东西。”她笑着,轻抬下巴,我就往后备箱那跑,里头一个木盒,弄的挺郑重。

“这什么呀?还挺有分量。”我老实的抱起来。

“无价宝。”她说。

“好,早说啊!”我赶紧换了个姿势,护在心口。

她看着我笑,去开门。

而我喊着“让一让,让一让,贵重物品通过。”

艾净亭满脸宠溺,又轻轻摇头,“莫染,拿到书房去。”

“得令!”

我把东西放在书桌上,绕着它转圈,也不敢打开。而艾净亭上了楼,看着我,伸手把我揪住。

“打开啊。”她说。

“给我的?”我问。

“不是。”她回答,“给咱家的。”

“哦……也行。”我点头。

伸手,打开木盒的盖子,入眼是莹白的釉色,泛着淡青光泽。我小心的把东西从盒子里取出来,看着熟悉……是两只手相叠,一个在另一个手心,而那拇指搭在无名指上。我不熟悉自己的手,却一眼就认出了艾净亭的。纤长的手指,收窄的指尖,手背的线条,都那么恰到好处。咳,你们别乱想,我只是单纯的观察生活仔细罢了。

而这个雕塑,正好是那天我俩手相握的姿势。当时艾净亭让我指尖放松,果然,微微分开的手指延伸,而掌心纹路却纠缠,看上去美感十足。

“这是咱俩的手……”我看着她,小心求证。

“嗯。”她轻轻挑眉,“认出来了?”

“当时那不是石膏吗?这是陶瓷啊。”我问。

“石膏是制模用的,这是我做的。你要想要石膏那个,在咱家地下室呢。”她唇角勾着,用话逗我。

“我当然要这个。”我抱着她,“你特意做的?”

“也不算特意吧……”她轻轻歪了下头,“只是觉得应景。”

“应景?”我看着她。

“奥古斯特罗丹曾经说,没有灵敏的手,最强烈的感情也是瘫痪的。所以他在1908年用石头雕刻了著名的作品大教堂,而后续他又陆陆续续创作了很多关于手的作品。我之前看到,觉得能把石头刻画出如此柔美的线条感,实在是难得的天赋。就一直想模仿,可惜,没有参照物。”艾净亭说话的样子认真极了,特别知性。

“你自己的手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不用自己的?反正都要后期创作,制模分两次就行啊。”我傻了吧唧的问。

“莫染,一个人,怎么有强烈的感情,又何必用到灵敏的手。”她看着我,一本正经。

我脸红了,不知道该如何解读这话。

她却笑了一下,眼睛里满是狡黠,“莫染,我只是单纯的在讲,孤独的艺术作品,有时是缺少灵魂的。”

我说不过她,只好低着头,把视线放在那瓷器上。细腻的釉色,剥去了指纹肌肤的斑驳感,更添温润。这两只手叠在一起,莫名的和谐好看。我伸手轻轻抚摸着那表面,就像我触碰艾净亭时那般轻柔。

“莫染,你喜欢吗?”艾净亭轻声问。

“嗯,非常喜欢。”我看着她笑。

“那你看到它,就会记得,你的手,也是带着仙气的。”她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柔光。

这句话有没有双关,我问不出口,太煞风景,可我倒是好奇,艾净亭为什么让我把左手给她,而不是右手,于是我问道,“艾姐姐,这左手,也是致敬罗丹吗?”

她看着我,轻轻挑了一下眉,“不是。”

“那是为了画面和谐好看?”我努力从艺术角度理解这事儿。

“莫染,因为你是左撇子。”她看着我,一脸笃定。

“啊?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我大为震惊,“我是右手写字的。”

“嗯,但是你接东西会下意识的用左手,而有时在本子上画图,但凡需要细描的,你会不自觉换手。而且……你左手中指指节上的茧比右手厚,说明你有左手持刻刀的习惯。”她伸手拉过我的双手,放在一起,“你看。”

我低头一看,还真是……

“我自己都没注意过,都是跟着感觉走的,” 我挠挠头,“可我确实一直用右手写字来着……”

“可能是上学时被老师矫正的。”艾净亭伸手掐了一下我的脸,“但骨子里的事儿,改不掉的。”

我点点头,抱着她,“艾姐姐,你观察我,观察的真仔细。”

她笑,“嗯,对我来说,你是个谜一样的小孩,值得好好研究。”

“行,那你好好研究,回头跟我分享你的研究成果。”我看着她,“我总觉得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她伸手环住我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莫染,我敢研究,就怕你……不敢听。”

我承认我是怂,经常被艾净亭几句话弄的脸红。但是你们也得理解一下我,换成你们……你们……你们想的美!哼!

我努力维持着正经的形象,没接话茬儿。而艾净亭也没再逗我,示意我把这瓷雕放到书架上。我殷勤的挪了挪其他的书,保证这无价宝正对光影,越看越好看,我止不住的频频点头。

“艾姐姐,你这才华让我嫉妒。”我认真的说,“要不然你是艺术家呢。”

艾净亭站在我旁边,脑袋轻轻靠在我肩膀上,“要不要学?我教你。”

我看着她,而她勾着唇角,盯着那瓷雕,轻声说,“我想跟你一起完成一件作品。”

我伸手揽着她肩膀,把头轻轻靠在她脑袋上,“你愿意教我当然好,我就怕……你嫌我笨。”

她却笑,抬头看着我,“莫染,你不是学东西挺快的么?”

“分事儿,主要也分老师。”我毕恭毕敬的回答,“你教我,我肯定认真学。”

艾净亭轻轻挑了下眉,“我要求可是很高的,你不怕?”

“怕啊,但正是因为怕,才会更认真。”我看着她,退了一步,“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好学生,为师的茶呢?”艾净亭看着我,轻轻抬着下巴,“不饮茶,这拜师礼,可不算完整。”

“我这就给您泡去。”我撒腿就要跑去厨房泡茶。

“莫染……”她却出声叫我。

我站在原地,回头,只看见艾净亭朝我走过来,轻轻的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茶,哪有你甜啊。”那好看的眉眼弯弯的。

嗯,我脸更红了。

“艾净亭,你今天怎么总逗我?”我小声抗议。

“那我逗别人去?”她歪头看着我。

“不许!”我抱住她,“那你还是逗我吧。”

“这可是你说的。”艾净亭笑。

我怎么觉得……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秉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我转移了话题,提出要带艾净亭出去吃饭,她欣然接受。而吃过了晚饭,我俩决定在小区里溜达溜达,消消食。我牵着她的手,正慢悠悠的走着,突然发现我习惯用左手牵她,而我俩现在相重叠的手,跟她做的那瓷雕,正好相同。

而每回牵她的时候,我的手也总会在她无名指上轻轻摩挲,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我从来都没注意过,但她却都看在眼里。

“艾净亭……”我轻声,“我突然发现,你得多喜欢我啊,才能把我的一举一动记得这么仔细。”

她却笑着,“难道我之前对你的喜欢,这么不明显?”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也不是……只是我一直没敢相信你喜欢我这事儿是真的,很多时候都感觉像做梦。”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又吻了我一下,“莫染,下回换个套路。”

“呀?被看出来了?”我拉着她的手,吻了一下她无名指,嬉皮笑脸道,“我还以为我演的挺好呢。”

她伸手点了一下我脑门,“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你那演技,在我面前不管用。”

我笑,绕着她转了个圈,“但是说实话,我现在每天都能感受到你喜欢我,特别喜欢的那种。”

她勾着唇角,看着我,纠正道,“莫染,这不是喜欢,是爱。”

我抱着她的腰,脑袋扎在她脖颈,蹭着说,“艾姐姐,我觉得你最近……越来越坦白了。”

她笑,轻轻亲了下我耳垂,“莫老师,这都是跟你学的。”

嗯……这对话写出来感觉特别没营养,像在单纯的撒狗粮。但是吧,这也是为了让你们知道,一对儿合适的恋人,一定是相互学习,相互影响的。如果两个人都在这段感情里变成了更好的人,那么说明这段感情才有存在的意义。而如果两人都越来越糟,那就需要及时止损,哪怕之前花了很多心思,也有很多回忆。可人不能抱着旧时光过日子,终究是要过以后,朝前看的。

所以我很庆幸,这么多年跟艾净亭一直能共同进步。不管是一起创造新的回忆,还是学习了一项新技能。我们都在持续发现着对方的闪光点,让爱情能有新鲜度。我是不赞同相爱的两个人最后会变成家人这个论点的,对我来说,艾净亭就是艾净亭,跟我身边的任何其他人都不同。

就像我爱我爹娘这俩亲人,也爱柳逸欧阳这对朋友,可那都跟我对她的爱不一样。因为对其他人,我能大大方方说出我的付出不求回报,哪怕他们不像我爱他们似的爱我,也没关系,我不太往心里去。

可对艾净亭,我却永远虔诚的希望,我的爱能得到回应,而她看向我那眉眼不会再望向别人。也希望在她心里,我是唯一的。听上去,这种爱特别不成熟,甚至胡搅蛮缠,但它却分外真实。我清楚的知道,她,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击碎我,因为她住在我心里头。

所以我对艾净亭的爱比我对其他人都要狭隘的多,也霸道的多。我独占着她时光,切断她生活里或许存在的其他可能性。尽管我表现的总是温和,可事情的本质就是这样。我对她的爱,一点也不客气,更经受不起一丝风吹草动。

而我把这话拿给她看时,艾净亭笑着说,“莫染,如果你对我的爱是狭隘的话,那我对你,就更显得小心眼了。”

“你什么时候小心眼过?”我抱着她,疑惑的发问。

“我不喜欢你在我以外的事上花费时间,哪怕是雕木头,又或是写书,我都觉得嫉妒。这些时间本应该是属于你跟我的。”她攀着我脖子,眼睛里满是认真,“就像你因为这个问题纠结了一个小时,却只得出了自己不够好的结论,我不太开心,觉得这些时间被浪费掉了。这不是小心眼吗?”

我哑然失笑,顺着她胳膊向她靠近,吻在她唇上,细细密密过了好久。

“莫染……”她在我耳边轻声,“爱情本来就是件自私的事儿,我们用另一个人,来满足自己身体和情感上的需求,它并不体面,更谈不上无私。而你写的这些,又何尝不是我的心内写照。我也独占着你,屏蔽掉了你生活里的其他可能性。但我并不觉得这是错的,相反,正是这种排他性的羁绊,才让我们连接的更紧密。就像我会对你任性,却不会再别人面前表露分毫。这种不加掩饰的依赖和索取,背后是无可替代的安全感和信任。除了彼此,别人见不到我们脆弱无助的样子,哪怕是朋友父母。所以,你之于我,我之于你,都是特别的。而这种爱的背后不是狭隘,而是共生。”

我听着她轻柔的声音,感受着她的心跳,一瞬间觉得特别踏实。她总能替我把这些情绪合理化,而哪怕我再出格,她都能帮我找到借口。

“艾姐姐……”我哼哼唧唧,“我为什么还是没有你成熟,这话我说起来就感觉偏执,你说的,总是温柔。”

她亲了下我额头,“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看着她。

她笑着,“莫染,因为你爱我,超过了爱你自己,而你又总想着如何能更爱我一点。所以哪怕你再好,也总觉得,是我受了委屈。而我爱你,跟我爱自己一样多,所以我的天平总是平均的,不会因为偶尔哪件事没做好,而自怨自艾,更不会失了平常心。因为我知道,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一点点调试,一点点更正,一点点进步。”

“那……是希望我能少爱你一点?”我看着她,委屈巴巴。

“莫染,我是希望,你能多爱自己一点。”她看着我,轻轻吻着我,“别总淡化你的委屈,无视你的难过,这种压抑不健康。”

“我没不爱自己,”我小声争辩,“也没压抑。”

她却笑着着摇摇头,拿过我的电脑,翻到前两天那章,关于我父亲的。“莫染,这是你的一个心结,我们得把它打开。因为每回想到这事儿,你就会有几天情绪陷在谷底,我看的出来。”

“我没什么心结……就是觉得……当时没给你足够的信任和尊重。”我看着她。

“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艾净亭看着我。

我摇摇头,我从来没敢问过,那段时间,她在想什么,又是怎么过的。

“我当时看到你,就像看到当年的我自己。明明那么无助、害怕,却偏偏要装作坚强。而明明应该被保护的人是你,你却记挂着你母亲,担心着我,偏偏没想到自己。莫染,看着你不过几天,就白了很多头发,我很心疼。可我也知道,这是你逃不开的责任,毕竟我们当时都不知道,你父亲究竟会怎么样。而如果当时不让你撑下来,你一定会后悔,余生会陷入无尽的自责,这是我更不愿意看见的。所以别觉得,是你忽视了我。莫染,那段时间我跟你母亲也都在刻意避开你,我们不想让你分心,更不想你一直强装着笑意。”

艾净亭伸手,轻轻摸着我的脸颊,“直到最后,你连如释重负的眼泪都不敢在我们面前流下,我们才发现,似乎太苛责你了。哪怕你再坚强,我们也应该问问你好不好,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咬牙撑着。所以后来我跟你父母聊天,我们都认同,那个时候我跟你母亲,其实都在逃避这件事儿,才把担子都扔给你。因为我们无力抵挡心里的恐惧,就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逼着你,不行也得行。可后来那段时间,你状态都不太好。我经常看到你半夜一个人在书房,蜷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眼角带着泪痕,但你却什么都不讲。莫染,我也会觉得很对不起你,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跟你坚定的站在一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那段时间一直陪着我妈,也一直照顾着我。”我抱着她,不敢看她的眼睛,眼泪却一直流,“你好的不能再好了,你别这么说。”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莫染,我只是想说,每一次你半夜惊醒,觉得你没有信任我。我也会想起当时,自己的逃避和懦弱。可莫染,我们都在这件事儿里用尽了全力。我们或许不完美,又或许可以更好,但谁能改变过去呢?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不是一直抱有愧疚和自责,而是向前看。就像那次之后,你学会了寻求帮助,而不是咬牙硬撑。而我也学会了,哪怕知道你可以,也不再把所有担子丢给你。你是个心事重的孩子,有很强的责任心。可偏偏你看不见自己的好,只能盯着那些不足,跟自己较劲。你总说,希望自己成长的快一点,追上我的脚步。可我却希望,你能无忧无虑。”

我闷声说,“这事儿是咱俩这么多年来,唯一没能达成共识的点。”

她笑,伸手帮我擦掉眼泪,“因为咱俩都太爱对方了,宁可委屈自己。”

“你不是说,你爱我,跟爱你自己一样?”我看着她,又陷在她眼波里的温柔中。

“小朋友,姐姐都是很会骗人的。”她笑着,吻了吻我的眼睛。

“那你也得多爱自己一点。”我认真的说,“这样天平才能平。”

“莫染,如果你能做到,我也可以。”她伸出小拇指,“那……我们约定,都更爱自己一些,少一点愧疚,和自怨自艾。”

我伸手,勾住她小拇指,又大拇指相对,盖章,“可我觉得,咱俩就算约定了,也做不到。我没有办法爱自己胜过爱你,而你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不为我考虑。咱俩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她语气轻柔,“那我们只能用力爱对方,让天平一直倾斜下去。”

我看着她,笑了,“艾姐姐,我好像有新的作品灵感了。”

她也笑了,“嗯……我也是。”

或许,我们都太笨,学不会在感情里对自己负责,把自己的喜怒放在首位。可万幸,我们在意的是彼此,也能用自己的手臂护住对方,不留空隙。

跟艾净亭谈话后,我那歉疚少了不少,也不会再偶尔惊醒。尽管我知道,她对我的心疼总是被刻意带过,嘴上云淡风轻,却又都写在眼底。我们是瞒不过对方的,在彼此眼里都太透明。

晚上躺在床上,我在被子里偷偷牵着艾净亭的手,跟她十指紧扣,而她看着我,只是淡淡的笑着,呼吸跟我的缠绕在一起。

“艾净亭,我爱你。”我轻声。

“莫染,我也爱你。”她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了写快乐的回忆,却又食言,莫染啊莫染,离被砸电脑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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