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约了工人来后院搭平台。正干这活门铃响了，我估计是来拿木雕的。一开门，纪凝站在门口，身后还跟了个工作人员。

“老楚他们忙，又不放心别人来，只好我跑一趟了。”她笑着说。

我赶紧让他们进来，又打算去厨房泡茶，纪凝却说他们拿了就走，让我别忙活。地下室里，打开玻璃柜门，看着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那木雕，我突然有点恍惚。

“别担心，我肯定安置好这俩作品，不然净亭得找我算账了。”她笑，“哦对了，车里有你的东西，净亭让我给你带回来的。”

“啊？什么东西啊。”我愣了一下。

“挺大一个盒子，包装的挺好。”纪凝说完叹了口气，感慨道，“我都好久没收到礼物了。”

“纪姐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把话给楚哥带到！”我觉得自己特别上道，“你喜欢包、首饰，还是什么别的，透个口风，省得他乱买。”

纪凝笑，“你倒是挺机灵，我问你，给净亭准备礼物了没？”

“没……”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给我准备礼物了，哪能提前回礼啊。”

“你不会……不知道净亭哪天生日吧？”她看着我，表情很吃惊。

“我不知道……我没翻过她身份证……”我笑的有点尴尬，“我也没问过，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纪凝一边点头，那语气悠悠，“你们俩真可以，这都不问，平时聊天不会就风花雪月，艺术畅想呢吧。”

我嘿嘿一下，“差不多。”

“净亭阳历生日是12月31号，正好是展会最后一天，你还有……七天时间准备。”纪凝拍了拍我肩膀。“好好准备，净亭以往……不太过生日的，都在工作。希望这次，会不一样。“

“嗯，纪姐，我知道了。”我看着她，认真点点头，恨不得现在就拔腿上楼让干活的工人们快一点，着急啊。

而纪凝估计也着急赶回去，让人把木雕搬走，又把那大盒子从车里拿出来，递给我，随后就绝尘而去，我也立马跑回后院监工。好在，平台搭的挺快，一上午就弄好了。草地依旧整齐，我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又敲了第二天的行程，让王叔他们赶紧来把木屋弄起来，一天也就搞定。

下午还得回公司，我却好奇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上楼，小心翼翼的拆开，里面是一套墨蓝色的双排扣西服，黑色衬衣，一条淡银色领带，还有一张卡片。

打开，是手写的邀请，艾净亭的字我一眼就认出来了，12月31号下午，展会的最后一天，她希望我那时去。这人，明明是她生日，却不讲，反而来邀请我。我笑着摇头，这艾姐姐啊，总是有这些小心思，却不说出口。

我给她发了信息，说西装很好看，我会坐着南瓜车准时赴约。她回，莫染，你不是灰姑娘，是我的小公主。

我对着信息脸红，飞快的回到，谁家公主穿西服？她也回得挺快，要不给你换成晚礼服？

嗯，我就老实了。

白天上班，晚上晚安，接下来的几天我挺忙的，我知道她也是。我每天会把吃了什么乖乖拍下来发给她，而她也会拍下来发给我。两个人都藏着秘密，我的你们知道了，可她藏着什么，我还真猜不透。

好消息是，在叔叔伯伯的帮助下，小木屋落成了。两天时间从搭建到喷漆上顶子，连烟囱我都实验过了，烧烤火锅不在话下，很成功。当然，我是为了自己的小梦想开心，这群叔伯纯粹是为找到新的致富途径而快乐。这东西市场前景很好，我们都眼冒金光，看见钞票招手。

而我定了不少装饰品，从蜡烛、到驯鹿皮的毯子，抱枕，尽量往霍比特人的风格上贴近。我才发现用心装饰一个空间是一件挺难的事儿，你得有审美，也得热爱，更得注重细节，这让我愈发佩服艾净亭。她把家里、会馆、生活的每一处都布置的得体妥帖，什么时候见她都是不慌不忙的，嗯……透着从容沉静。

再美好的词用来形容她都不过分，我知道你们也同意这个看法，毕竟天天想着跟我抢老婆，真是坏透了。

周五下班，我终于可以去选礼物。而艾净亭已经传来消息，说可能到展会结束都回不了家。电话上，我俩都沉默了一下，可还是笑着，说咱俩得想个办法，以后不能这样。她表示同意，这段时间，挺难熬的。

可转天就是展会开始的日子，我知道她肯定需要应对各类关系，免不了伤神辛苦。只能嘱咐她好好休息，我到时候会去赴约。

我问，“艾净亭，我去的时候用不用带花？”

她愣了一下，“又不是我的展，不用带花了。”

我又问，“你有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她思考了一下，“没有了，莫染，我对你挺放心的。”

嘶，嘴真严。好吧，那我就独自期待吧。

我有工资了，也有之前的提成，再加上是我俩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肯定得正式点。所以我选了那家以红盒子著名的珠宝，选了他家Love系列的铂金项链，带着一枚精致的小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粒小钻，就想起刚见艾净亭的时候，她耳朵上那枚精巧的耳钉。

而她叫艾，这个系列是Love，挺应景的不是吗。我把礼物包装好，放在车里，准备带去。又提前订了蛋糕，计划了烛光晚餐需要的材料。这些东西虽说不至于一鸣惊人，但也证明我重视这事儿，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点……平庸。

艾净亭是特别的，我总想给她不一样的好。

没什么灵感，我也就回了家。而周末她在忙，我就完善着我的小木屋，又接着做我那设计图。说实话，我没敢问柳逸回不回来，而欧阳医生又有没有约她。只能跟艾净亭说的似的，相信老天爷的魔力，能把相爱的人带到一起吧。

可31号那天早上，六点半，我手机响。我这人吧，有点起床气，你们也知道，所以一般没人在我睡觉时触我霉头。我看看屏幕，居然是柳逸这厮，“你吃错药了，不知道我有起床气啊。”我眯着眼，说话含糊不清。

“我两个半小时落地北京，首都机场，你赶紧爬起来接我来。”柳逸在那边笑，丝毫不在意我的抱怨，“我登机了啊，不来你就死定了。”

电话被挂断，我闭眼接着睡，但又觉得不对。睁开眼，手机上还真有一条短信，是航班号和航站楼。我去，她真回来了？

从我家到机场得开一会儿，我赶紧蹦起来洗漱，抓着车钥匙往外跑，还没忘把今天要穿的衣服也装上，而心里全是问号。可再打电话，丫居然关机了。也是，飞行期间，不关机能行吗。车停好，我下去买了咖啡，一边喝，一边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果然，九点半的时候，柳逸的身影从大门里出来，一身休闲装牛仔裤，带了个墨镜，看见我，咧嘴笑，“你小子喝咖啡也不给姐姐我买，白疼你了。”

“哪能啊，我这不是怕买早了凉了么。”我认命的拿着钱包，去给她排队买咖啡，“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不是你说的请我吃饭吗？你别告诉我不打算认账。”她摘了墨镜，一脸的难以置信，“我得告诉净亭姐去，你学会骗人了。”

“她忙着呢，你老实点。”我把咖啡递到她手里，“我先给你送回家，我得赶紧去赴约，今天她展会最后一天，我答应了的，饭我明天请你，今天不行。”

“啧啧，重色轻友。”她喝了口咖啡，“你直接去会馆吧，我跟你顺路。”

“嗯？”我看着她，满脸问号。

“你看我干吗？净亭姐给我留票了，我总得去支持一下啊。”她看着我，一脸莫名其妙，“连晚礼服我都带了，在箱子里，一会儿到了后换一下。”

我……有点弄不清状况，不是说好了命运的手把她们连接在一起吗？这票是咋回事儿啊？

但既然艾净亭是这么安排的，那我只能听话。一脚油，往会馆那开。我隐隐约约觉得，今天这事儿，可能跟艾净亭生日关系不大。不会是为了撮合旁边这货，弄的吧？还挺兴师动众。一边这么想，我一边气的牙根痒痒。可柳逸却靠在副驾驶，睡着了。

她折腾这一路，也累的不轻。说来，我们俩都没吃什么东西，想着一会儿到会馆那弄点。好几天没见艾净亭，我确实也挺激动。

车子进了门，保安大哥一看是我，站的笔直，我跟他说辛苦了，他露着一口白牙，说为人民服务。把车停好，我先从侧门进了会馆。毕竟前厅都是来看展的人，我穿的过分随意了，不太合适。

艾净亭如果在前厅，肯定不会带手机。但我猜现在她大概率是在休息室，准备着她的小九九，于是去敲门。果然，她开门，身上穿着晚礼服。

那是一件墨蓝色的轻纱抹胸长裙，有飘逸的下摆。而银色的里衬，随着光线或明或暗，衬的她整个人好看极了。我看着她，说不出话，眼睛黏在她身上。而她唇角勾笑，看着我，

“莫染，你比约定的时间到的早。”

“啊……我这不是早上去接人了么，柳逸，她还真回来了。”她太好看了，我莫名其妙红了脸，“我出门的急，没换你给我的衣服，而她的晚礼服也在箱子里，我俩得找个地儿变装。”

她笑，歪了下头，示意我可以用休息室。于是我出门，找到车，晃醒柳逸，示意她跟我进去。她揉了下眼睛，问我，“这能洗澡吗？”

这又不是澡堂！

但是这话到嘴边，我又吞回去，点头说可以。毕竟今天她极有可能碰到欧阳医生，还是体面点好。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抱着盒子，我觉得自己很像个小厮。艾净亭开门，看见柳逸，跟她拥抱了一下。哼，我还没抱呢。

浴室传来水声，柳逸这厮真去沐浴更衣了。而我在卧室，准备换衣服，艾净亭关了卧室门，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艾姐姐，你回避一下，我换衣服。”

她挑了下眉，“可我不想回避。”

“……那你就站那。”我压抑着脸红，背过身，开始换衣服。余光却扫着门口，生怕有什么风吹草动。而我这样子落在艾净亭眼里，她轻轻笑了一下，咔哒一声，反锁了门。

“别怕，没人能进来。”

我脸更红了。

换好了裤子，我把衬衣穿上，正打算系扣子。艾净亭从背后抱住我，脸贴在我脖后，那声音带着点委屈，又像在撒娇，

“莫染……我想你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随后又开始狂跳。她伸手，轻轻扶在我腰侧，让我转过来，面对她。随后手从衬衣下穿过，贴着皮肤环在我腰上。脸贴在我心口，听着我心脏的跳动声。

“跳的好快……”她笑，抬头看我，“在想什么？”

“在想你……”我看着她，细细打量。她稍微瘦了点，但气色看上去很好。那好看的眉眼略施粉黛显得更精致，艾净亭从来不化浓妆，她的装扮总是恰到好处，淡淡的，却让人过目不忘。

她鼻尖蹭着我的锁骨，又顺着脖子向上，轻轻的，吻在我耳侧。我抱着她，却不敢用力，总觉得她穿的这么好看，我的一举一动会亵渎她，只是红着脸夸赞，“你的礼服很好看……很适合你，很美。”

她咬了下我耳垂，“我穿什么你都这么说。”

我耳尖通红，“是真心话，你确实穿什么都好看。”

她看着我，眼睛弯弯的，伸手帮我一粒粒系着扣子，指尖或无心，或有意的碰到我的肌肤。点在哪，哪就红一点，而我脸更是都红透了。而领带穿过衬衣领子，没系，只是随意的搭在身上。我套上外套，站在镜子前，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跟她的是同一色系。而银色领带和她晚礼服的里衬，在灯光下闪耀的光泽也相似，这是……特意选的？

我看着镜子里的她，她看着镜子里的我，那柔柔的笑意漾在眼底。我说，“艾姐姐，这未必太明显了。”

她说，“莫染，我没什么可藏的。”

镜子里的两个人紧紧拥抱着，那亲吻极克制，小心，怕蹭花了妆。可我唇上还是染了艾净亭的口红，艳了几分。她笑着看我，说不许擦掉。我抱着她，轻声问，今天柳逸回来是不是她搞的鬼。

艾净亭笑着看我，“我想赢那个赌约。”

“你不是说……不会使诈么。”我嘟囔着。

“小朋友，兵不厌诈才是生存之道。”她戳了下我的脸，“再说，这才看见一个人，不算成功。”

“欧阳医生还没出现？”我问。

“目前……还没有。”她看着我，唇角勾起，“但是，她肯定会来的。”

“这么笃定？老实交代，你干啥了。”我环着她的腰，眯着眼看她。

“没什么特别，就是分别给她们打了电话，告诉她们，一人给她们留了两张票。希望她们能携伴出席，然后一起跨年，热闹热闹。”她微微抬着下巴，看着我，眼睛里满是狡黠。

“为什么是一人两张啊？”我没明白。

“笨，”她点了我脑门一下，“这样的话，她们两方就都有了开口的理由啊，就看谁主动了。”

“那有没有可能……她俩都只捏着自己那张，谁都不开口呢？”我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有可能，”艾净亭点头，“所以我说一起跨年，这总不好拒绝了吧。”

“所以……那天我去找欧阳医生送票前，你就给她打过电话了？”我觉得……艾司令有时候鬼点子也挺多的。

“对啊，不然怕你尴尬。”她看着我。

“我尴尬啥？”我疑惑不解。

“没什么。”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那这么说……你这衣服和邀请卡，真的都是为了柳逸他们俩准备的。”我怨念的看着她。

“也不全是，”她看着我，“你的作品第一次展出，有不少人很感兴趣。所以一会儿你出去，可能会遇到想跟你聊天的人，你得提前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我觉得自己智商不在线。

“准备一套故事啊，创作背景什么的，你最会讲故事了，肯定没问题的。”她眼睛弯弯的。

我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么说……你不是为了给我个机会，帮你庆祝生日。”

“莫染……”艾净亭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纪凝姐好心告诉我的。”我笑了一下，“所以我以为你约我来，是想二人世界。”

艾净亭咬了下唇，轻声道，“对不起莫染，我不太过生日的，就没在意这事儿。我也不知道你做了准备……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没事儿，咱俩过浪漫，如果她俩也能一起，热闹，都挺好，我准备的那些也不会浪费。”我伸手，把藏在衣服盒子里礼物拿出来，“但是这个，我觉得应该现在给你，否则一会儿万一咱俩看热闹看开心了，容易误了时辰。”

“这是……”她看着那礼物，又看看我。

“生日快乐，我的艾姐姐。”我看着她，“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时间仓促，所以只好买一个礼物，不太完美。但我保证，下一个生日的我会做的更好，争取每一年都不同。而你，得快点习惯有我帮你庆祝这事儿，这么重要的日子，得留给咱们俩人，可不能再忘了。”

她伸手接过那盒子，却没急着打开，伸手，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莫染……”

“嗯……”我环着她，语气也很轻。

“你是我……最好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艾姐姐的浪漫总是在不经意间，而莫染的浪漫……碎了一地，柳逸啊，你拿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