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牛奶展开了一系列的死缠烂打，从花园入口缠到了出口。赵虚这边蹲蹲那边跳跳，一会儿望月一会儿俯瞰，纯牛奶双手合十在他身边不断‘拜托拜托’，赵虚极其耐心地装聋作哑，最后纯牛奶实在没力气蹦跶了，在一旁气喘吁吁：“帅哥，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嘛~”
“之前一楼你们还没来得及放卷帘门的商场入口，后来有重新封锁好吗？”
此言一出，纯牛奶当即僵硬在原地，脸色瞬间惊慌："糟了，把这茬给忘了！”
与此同时——
零碎的尖叫声从外场传来，赵虚和纯牛奶迅速循声赶过去，看见四五个人聚集在一楼正中，背靠背抵在一起，一大群行动迟缓的丧尸从他们忘记封锁的大门进入商场内部。
“这些人认识吗?”
“应该是我们之前没有来得及找到的NPC，都是生面孔。”
“走吧。”
“我去叫人。”
“恐怕来不及了。”
“难道就我俩吗？！”
赵虚已经率先冲下了扶梯。
“你等等我啊！”纯牛奶见状紧随其后：“帅哥，进入游戏的时候不都可以买装备吗？你买的啥啊？”
“牙签。”
“牙签？！！”
赵虚觉得，那玩意儿拿来剔牙正合适不过，不是牙签是什么。
“你拿牙签戳丧尸的鼻孔吗难道？！”
“没那么重口。”
说话间，二人已经冲入一楼，那些生面孔有男有女，大概都是上班族，此时见到他们犹如见到了救星：“救救我们！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怎么救？”
这句话不是对这群人说的，而是对赵虚说的。纯牛奶痛苦地捂着太阳穴，刚刚太冲动了就跟着这位帅哥下来了，完全没有思考下来之后要怎么办，难道羊入虎口直接送死吗？
距离最近的丧尸头皮不知什么时候被扒落掉下，垂在耳边血淋淋的，看起来无比恶心。泛灰的眼珠僵硬地看着前方，不久前才吃过人，满嘴沾着碎肉。它伸着两条灰白毫无血色的手臂，朝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扑了过去。
“啊啊啊！！！！！”女人的手臂被抓出一条深深的血痕，鲜血顿时就从脆弱的皮肤表面渗出。
赵虚皱着眉，挥舞着球棒将那只丧尸的头打成了碎西瓜，很快附近又有几个脚步快的丧尸围了上来。
“这么多丧尸，全部从外面涌进来了！”纯牛奶牵住赵虚的手腕：“往楼上走。”
“其他人顺着电梯往上走，丧尸不会走楼梯。”说完，赵虚转头对纯牛奶道：“一楼的门不处理好，我们就无法去负一楼的超市获取资源，迟早要解决，拖到后面只会损失这一据点。”
“……”纯牛奶咬咬牙，推搡着那几个NPC往电梯上走：“你们赶紧上去！”
“那你们怎么办？”寸头男人转身看了眼灰压压的尸群，表情相当纠结：“不一起吗？”
“刚刚被抓伤的女人，你们要注意她的情况，赶紧走吧，就别管我们了。”纯牛奶不耐烦地说完重新归位到赵虚身边气得牙痒痒：“早知道就不下来了，为了一群游戏NPC死掉的话，实在是太不值得了，买坦克可花了我很多大洋啊。”
“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赵虚不咸不淡地说。
纯牛奶瞪大眼睛：“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丢下你的事情？”
“那就集中精神……”话毕，赵虚横起棒球棍对着纯牛奶捅了过去。纯牛奶吓得后退一步，瞬时闭上眼睛：“我去你怎么还杀人灭口啊？！”
然而回答他的，是身旁躯体倒下的声音。
纯牛奶机械地扭过头，捂着狂跳的心脏，目光缓缓向下移动，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只脑袋被穿了一个大洞的丧尸。
差、差点就死了！
纯牛奶长长吐了一口气，虽然玩家不怕死，但玩家怕痛啊！死了还能复活，可痛感却是没那么容易忘记的啊。
“谢谢啊。”纯牛奶摸出水果刀，做出防御的姿态：“下次换我救你。”
“好，我的命就交给你了。”说完，赵虚已经敏捷地进入了混乱的丧尸群里。
“我开玩笑的啊！！！！”纯牛奶在后面大吼。
空灵的环境中不断响起阵阵低嗬声，七八十具丧尸从入口涌入，外面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丧尸朝着这里走来。活人被吃掉器官后剩下骨架和干瘪的皮囊，没有损伤大脑依然可以被病毒操控躯体行动，这便是最让人觉得惊悚的一幕。上一秒还活鲜鲜的人，下一秒成了丧尸的盘中餐，被吃掉大部分内脏、皮肉之后，居然又从地上爬起来，宛如一具有思想的行尸。但经常玩儿丧尸题材游戏的玩家都知道，这些尸体并没有曾经的人类意识，它们不知痛，不知恐惧，只有最本能的欲望，那就是进食，而且只吃活物。
这也就很好解释了为什么大部分丧尸并不是骷髅的形态，因为它们在扑倒一个活人之后，会在他还在喘气时尽可能吃掉肉，待人失去呼吸、血液变冷，丧尸就会对他失去兴趣，转而挑选下一个行走的目标。
大多数丧尸的外表都是血肉模糊的，造成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被生吃的恐惧犹如藤蔓牢牢扎根在活人心脏，难以拔除。
赵虚动作干净地解决掉五只丧尸之后，目光移向艰难向他赶来的纯牛奶：“把你的坦克召唤出来，先把门堵住。”
纯牛奶擦掉脸上碎肉：“好，那你先离我远点，我怕坦克出来压死你。”
“我掩护你。”赵虚双手举握球棒面色冷淡地狠狠挥向面前朝自己张着血盆大口的丧尸，一扫就是三颗头颅齐齐落下。
“好臂力！”不小心看见这一幕的纯牛奶眼角跳了跳，这位兄台可惹不起，要是一个不顺心给自己来一棍，那不是直接死翘翘了？
一辆巨大的坦克忽然凭空出现，直接压在了数具丧尸身上，就连地面都跟着沉了些。
“哎呀，这不得搞快点，待会儿塌方了就更有意思了，我直接被活埋当场都找不到人哭的。”纯牛奶操控着手里的小玩具胆颤心惊地将坦克往前开。
幸好商场挑高不受限，前行没问题，就是履带压过的地方瓷砖都已经四分五裂了。一具具丧尸被坦克压成肉饼，有些脑袋没压断的，赵虚跟在后面补人头。
鞋底重重碾压过一颗腐烂大半的人头，原本还在张着嘴不断咬合牙齿的脸瞬间成了一滩血泥，赵虚颇有些嫌弃地将脚底的血沫蹭在丧尸的衣服上：“腐烂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难度开始降低了吗？”
“轰！”火花星子飞逝而过，站在后面的赵虚忍不住弯腰堵住了耳朵，片刻的耳鸣让他产生了眩晕，好家伙，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纯牛奶忽然开炮必然是因为前面的情况不容乐观，这边的动静闹得越大，闻声赶来的丧尸只会越多。
坦克停在门口，没有完全阻挡住门，纯牛奶从坦克里爬出来，抄起水果刀刺向距自己最近的一只丧尸：“开关在右侧的墙上！”
玻璃门早已被丧尸挤得四分五裂，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碎片。
赵虚按下按钮，门渐渐往下降，现在最重要的是清理掉现在企图钻进来的丧尸。
“你再往前面开一点，抵住门。”
“好，马上。”纯牛奶很快钻了回去。
不少丧尸的手从底下的缝隙伸进来，赵虚接过纯牛奶的刀，将这些手一一切断，没有阻碍之后，门终于关上。现在只剩下商场内部还在游荡的丧尸没有清理干净。
就在二人即将向后撤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极其尖利的痛喊。
一个浑身血污的女孩儿颤颤巍巍地走向一只拖着半只脚一瘸一拐的丧尸走去。
“快点回去！危险！”
女孩哭泣着，不闻不问地继续往前走。
眼见就要和那只丧尸触碰到一起，纯牛奶当即冲上去，高高扬起刀刃。那一刻，惨白的刃光蒙上了女孩的视线，随着骨骼的清脆声响起，丧尸的脸被捅了个对穿。
“不！！！！”霎那间，女孩儿神色扭曲在一起，跪在地上放声痛哭：“妈妈！！！！！”
丧尸倒在了地上，脑浆从洞口流出，再也没有动弹过。
僵硬在原地的纯牛奶用一种错愕的目光看向赵虚，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妈妈…妈妈……你快醒来看看我啊……我是明娟啊，我是你的女儿明娟啊，我终于找到你了……”女孩根本不在意熏鼻的味道，绝望地抱着已经烂了一半的头颅哭得撕心裂肺：“妈妈！！！”
她无望的眼睛被泪光噙满，瘦弱的肩膀不断颤动，嗓音被摧残得沙哑难听。
“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丧尸很快就要来了。”纯牛奶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女孩的肩膀，可女孩只是呆呆地看着某处，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丝毫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怎么办啊，阿虚？”纯牛奶立马就将求救的目光移到了赵虚的身上。
“你对NPC有一套自己的行为方式，不是吗？”
“那总不能真的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吧？要是我能这么干，我早就自己开坦克跑了，还至于守在这里吗？”对于赵虚的挖苦，纯牛奶也觉得很冤枉：“你就帮帮我吧，谁知道那是她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