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提问的玩家是雪景狂爱者，和小放纵现实里是同事，她观察得更细一些，玩儿游戏属于默默操心的类型，数了一圈教室里的玩家，包括她本人在内，只有七名。努力认过脸之后，她已经可以正确无误地将十名玩家的ID和脸对上，于是很快她便找出了失踪的玩家身份。

“其乐融融不在吗？为什么没有看到他？”

众人依声张望，的确没见到其乐融融的身影。小放纵认为这件事没那么严重，摁着雪景狂爱者的肩膀坐下，顺手捞了份餐饭放在她面前：“别想那么多啦，既然系统没有提示音，那就说明他现在安然无恙，更何况大家都从异度空间里出来了，肯定没事的，说不定他在厕所呢，待会儿就回来了。”

打开盖子，虽然颜色看起来没有那么可口，但一上午坐在教室被迫入耳艰涩难懂的知识，不说脑子饿了，肚子绝对是饿了的。雪景爱好者被迫塞了一手筷子，小放纵坐到她面前扬起笑脸：“快吃吧。”

玩家们闷头纷纷大口大口吃起来。

跑不动＝死。

饿肚子＝跑不动。

所以，不吃饭＝死。

中午，陆陆续续有吃完饭的学生回到教室。不多时，周围响起“唰唰”的翻书声，听得众人莫名汗流浃背。

小放纵收拾餐盒时看见站在教室后面抱着胳膊的来桶威化饼，好心问道：“你不吃饭吗？我这里还有一份，你吃吧。”

无人回复。

大概连不远处的雪景爱好者都感觉到了摸不着看不着的低气压，转头时便看见来桶威化饼目无斜视，看都不看小放纵一眼。不禁心里吐槽：什么人啊，以为自己是放贷的老板吗，拽的不行。

小放纵是个热心肠，即便觉得眼前这个人相当没有礼貌，也还是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你要吃饭吗？快下午一点了，应该饿了吧，我那里还有一份……”

话未说完，她就被赵虚拉走了，一边走，赵虚一边在她耳边低声道：“姑娘，这小子这儿不太好，离他远点。”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放纵睁大眼睛，顿时了然，也跟着小声说：“这儿有问题还能打游戏吗？”

“理论上来说，不影响。”

“啊，这样吗。”

二人聊着走远，见姐妹窘境解除，雪景狂爱者低头刨饭，刚吞下一口抬起头，却猛然看见那名男子脸色较之前更阴沉了些，目中无人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眼瞳狭暗，睫中人影扭曲成阴恻恻的黑雾。

错觉吗？雪景狂爱者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下。好像不是错觉。那个人的眼神…好恐怖。

对此毫无知觉的赵虚来到心理大师身边，搂住他，摊开手心：“那个。”

心理大师眨眨眼：“真的要？”

赵虚：“来。”

心理大师殷勤道：“这颗我不计价，全当送给老板的。”

赵虚搂得更紧了些：“谢了。”

下一瞬，一只冰凉的手握住赵虚的胳膊，无法忽视的强大力量将他硬生生和心理大师分开。

“哎，疼疼疼。”赵虚捂着手直喊疼：“放放放…放开。”

兰斯低睨着他，薄唇微启：“不是想要我的命吗，只是说说而已？”

钳在胳膊上的手没有半点松开的迹象，甚至因为强行拉开，赵虚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上，半边臀部挨在桌面，双腿懒懒散散地曲着，校服外套松垮斜披在腕部，由于重心不稳，他的身体弧度不得不面对兰斯的方向，双颊隐现湿红。

周围同学聚精会神地朝这边看着，很快便窃窃私语起来。

换作平时，赵虚可不会就这么受着，早就几拳挥了过来。面对赵虚突如其来的“柔弱”，兰斯下意识收了力，眸光沉了几分，唇角却微不可察地挑了弧度：“想装到什么时候？”

赵虚虽眉头紧蹙，但笑半点没落下，弯下身，额头抵在温凉的体温上，堪堪圈揽住兰斯的腰身，用仅二人可闻的声音道：“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好伤心，明明真的很痛。”

头顶沉默了一瞬，竟破天荒没推开他。

“你会怕痛？”

耳边轻浮起嘲讽。

正欲说什么的赵虚突然发现，抓着自己的手松开了。

这回轮到他的笑容僵住了。

毕竟赵虚可没想到兰斯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对方喜怒无常，思维奇特，就没能和正常人统一过。

不过眼下那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没有力量控住他，赵虚便顺其自然地贴着兰斯的腰，从桌上滑了下去，半坐的姿势，低着头颅，紧紧搂住兰斯的裤腿，手似乎在摸索着什么，发出隐隐的音响。

“阿虚！没事吧？”刚扔完垃圾回来的奇奇猫恰好看到赵虚滑下去的一幕，忙担心地伸出双臂，从教室尾巴扑过来。

赵虚怕奇奇猫坏事儿，紧闭双唇，猛地用力把兰斯拽倒在地，二人陷在桌椅之间，身形交错，一时分不清谁是谁。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只不过此刻上下位置颠倒，俯视对方的人变成了赵虚，被迫抬头仰视的人换成了兰斯。

赵虚往前爬了几步，双腿夹在兰斯的腹部，双手捧住他的脸颊——

被巨大响动引得频频回头的同学们忽然听见一声“非礼勿视！”，被心理大师一嗓子吼了回去，默默重新看起了书，心里却痒的要死。

下颌线因抬起变得明显，喉结珠白性感，只可惜如此美妙的一幕，被分割在无数障碍物下，只有赵虚看得见。

“你想用这种方式杀了我？”兰斯眸间冷冽，毫无诚意地笑着：“徒手？当着他们的面？你怎么开始犯蠢了，赵虚。”

“没有情趣的家伙，就算是暧昧的举动，你也不认为我是准备对你做些什么吗？”赵虚打断了兰斯的话，用力钳捏住兰斯的脸颊，指节捏的发白。看见对方也会因为疼痛眉头轻蹙，完美无缺的面具裂开缝隙，赵虚近乎兴奋地感受着报复性的快感，喃喃地用另一只手摩挲着兰斯的下唇，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语气惊奇：“原来你也会痛啊，我以为你百毒不侵，钢铁之躯呢。”

这么做的时候，赵虚没由地觉得这些动作异常熟悉，身体里的微小因子在不断嘶声尖叫，就像是曾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我应该认为什么？你只会恨我。”兰斯默了一刻，瞬息间收敛起笑意，那是赵虚从未见过的，甚至永远不可能出现的复杂表情，声音暗哑低沉：“你想起什么了？”

回答兰斯的，只有无声的沉默，和凝结住的湿润空气。

不止如此，时间宛如重新冻结，墙上钟表仍在规律走动，可玩家却同时屏住呼吸，动弹不得。

奇奇猫被心理大师半路拦截，二人远远眺望，仿若即将发生类似于核爆炸的恐怖事件。远离危险中心是最明智的选择，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是距离赵虚和兰斯最近的两个人，因此，桌椅下发生的一切，都被他们尽数收入眼中。

当然，他们也是被吓得最厉害的那一批。

到时间，包装药片的透明粘膜在口中彻底融化，舌尖感受到苦味的那一瞬间，赵虚便停止了对话，对住兰斯的唇，将脸凑近得更加亲密，鼻根无法避免地互相厮磨。对方微张着口，牙关紧闭，他便用舌头撬开兰斯的牙齿，舌尖推着药片往温润的口腔送，亲自嘴对嘴将药喂了进去。

看见兰斯赫然缩小的瞳孔和略显迟缓的呼吸，以及因他手上力气大得惊人而痛苦皱起的眉端，赵虚爽得尾椎都在颤栗，这种未知的掌控感和更胜一筹的报复感充斥着他的大脑神经，无关爱意，单纯的渴望看到兰斯更加不为人知的扭曲神情，就足以驱使他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

兰斯察觉到他想做什么，想要吐出嘴里苦涩的东西，却被赵虚趁虚而入的舌尖恶意捣乱。这不是因为某种悸动而滋生出来的一场享受性的接吻，相反的是，这是一场各怀鬼胎，以最终目的是否达成为首要的博弈。因此，赵虚清醒地睁着眼，无一遗漏地舔舐兰斯的唇角内侧，闲余的两根手指抚摸着兰斯修长的脖颈，长久窒息和身体条件反应让兰斯败局已定，药片顺着唾液从咽下，摸到喉结上下滑动的那一刻，赵虚半眯着眼笑了，因为他得逞了。

这是下下策，也是最抽象的决策。

一来，直接投喂绝对不会成功。

二来，恶心一把兰斯。

三来，同样的手段报复上次兰斯投喂的biss药。

四来，想到什么就那样去做了，对方的表情一定会成功取悦到他。

赵虚撑起身，毫无留恋地离开兰斯的口唇，低视着他亲自蹂躏成红肿的杰作，他讥讽地说：“这样的美景佳色，也会出现你的身上吗？其他犯人一定会意想不到吧，狱长大人竟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谁料后脑勺猛受一道压迫，宽大的手掌摁住赵虚的脑袋不可抗力地往下压，快到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过来。

赵虚与兰斯的鼻尖再度相碰，双唇重新接触后，柔软的触感在空白的脑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赵虚此刻只剩下一个清晰到无法忽视的感觉，他的舌头被吸吮得湿润不已，顿觉火辣辣的疼。

口腔蔓延铁锈味——

他被兰斯咬了。

旋即他听见兰斯嘶哑着说。

“这是惩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兰斯：吻我！快！吻我！！！

赵虚：亲你个大头鬼！（榔头无情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