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玛格丽特.戈蒂埃身材窈窕，黑发蓝眸，她茂密的鬈发今日向后梳成了橄榄型的发髻，上面饰以珍珠，她穿着一条有雏菊装饰的白色长裙，纱制的披肩将脖颈包裹在半透明的布料之下，显露出纯洁与优雅。

她坐在首位，长桌左右坐着衣着不同但同样光鲜的男男女女们，他们的目光都寸步不离。

“今天，我在这里宴请诸位。感谢先生们的赏光，来我的生日会。”她纤细的手指握住高脚杯，橙黄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反射灯光，就像是杯心镶了一颗钻石。

“德公爵，这一杯敬您。”她对左侧的老绅士道，一杯酒经过粉瓣似的唇边，后者始终严肃地望着这里，隐隐有担忧的目光落在那杯酒上。

“德.G伯爵。”重新装满的潘趣酒，她刚刚一饮而尽了第一杯。

“N伯爵，感谢您的礼物。”第三杯酒，简直不可理喻，但玛格丽特仍然云淡风轻。

……

她一杯一杯敬过去，除了一开始的每位一杯，到之后小口啜饮，她的脸庞越来越红，就像今天佩戴的红色茶花。

到餐后闲暇，一个金发的绅士拉着黑发的青年小步快走到坐在画框边听纳尼娜说话的玛格丽特边上。

“我是否打扰了您?”加斯东在两位女士的对话结束后问。

“哦，并没有，亲爱的加斯东，和我，你不用太守礼仪。”玛格丽特从纳尼娜手里接过由牛皮纸包住花柄的一捧山茶，她颇有些醉了。

“请容许我介绍，阿尔芒.迪瓦尔先生!”加斯东松开一直抓着不放，显得很窘迫的阿尔芒，活泼的，用类似咏叹调的语气说，与此同时，他还摊开一只手掌。

“加斯东……”阿尔芒一直在关注玛格丽特.戈蒂埃，从他一年前偶遇过这位女士时，他就对她上了心。

他的含蓄让玛格丽特不禁笑了出来:“您好，阿尔芒先生，道伦.塞万提斯是您的朋友?”她阅读着纸上的名字。

“我不认识他。”阿尔芒这下更为紧张了，就像是在自己仰慕已久的缪斯面前忘记了要吟唱的颂歌，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对话。

“我还以为这位掌握着时机的先生是您的僚机，没想到是我错了，您不用拘礼。”

玛格丽特摆弄着花，与两位绅士说:“对了，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二】

三个人，小女孩，老人，青年男子，他们通过狭长并且肮脏不堪的小路横穿过半个贫民窟。

天还蒙蒙亮，有些人还未醒，有些人还未睡。

路上已经有不少的人在走动，有牵着孩子的，拿着洗漱盆的，或者预备营业的，不过当吴洱他们经过时，都会去看两眼。

稀奇古怪，有钱人来贫民窟了?

吴洱随意地走着，手杖抛出了花来，在他边上的老欧德看着那根做工精致的镶银手杖被抛高抛低，就好像法郎在熔炉的边缘来回试探，让他颇为揪心。

“先生，恕我冒昧，您要在这里做什么?”作为平民，没有办法忍耐步行时的沉默，何况走的不是什么贵族亲临的红毯，老欧德开口问到，他并没有完全相信道伦.塞万提斯的说辞，在他看来，这些穿金戴银的上层阶级都拥有着跨越时间的优越感。

即使工业革命之后呼唤民主，这些政策对于法国社会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我来这里发展我的产业。”晚上闲暇通读了人物卡的吴洱兢兢业业地完善自己的人设:“我来自里昂，我的父亲在那里通过捕捞发家，我是他的继承人。”

“您也是平民?每年有多少埃居进账?”老欧德先是不信地反问一句，转而关心起他的收入，这是他的秉性。

埃居是法国货币的另一种换算，1埃居=5法郎。

“没错，我父亲是，我也是，”道伦.塞万提斯小心地将单片镜的挂绳往后收束，他刚刚抛手杖的时候差点把它们绞在一起,“说不上进账，不过是在我停掉里昂的所有捕捞船之后，留下的存款还可供我保持身上的衣装，我在巴黎即将拥有的房产，车马，佣工200年。”像是在说一日三餐，绅士还到后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房价涨落不大，动产不变，以及，我只穿身上这一套。”

“您这么有钱?”在边上听的玛丽没法想这到底是多少钱，她只是略有些傻地数了下之前送东西时乘车和面包的钱。

车是5苏，面包，她一下吃了三条，也只要3苏。

还剩下32苏，巨款，道伦先生不要她还。

“我与那些贵族比，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何况，小姐，您知道最底层的男爵的爵位俸禄也可以有余地支付以上的款项。”吴洱很有兴致地和她说。

【三】

穿过一些因为年久失修而倒塌的房屋，他们到达了一块荒芜的地皮，在这里，不远处可以看到教堂的救济所，而平民居住的地方也离这里不远。

他们实际上是横向穿梭了这块地区，而非纵向。

吴洱先拿着手杖上去走了一遭，他踩踩地面的土，用手杖捅了捅，退到边缘估量了一下距离巴黎中心的距离。

“这块地很好，我决定买下它。”吴洱说，“欧德先生，我要托您帮我办事，报酬是10法郎。”

老欧德的心咯噔一下，戒备上升到最高，但这数目又令他动心。

“您说。”他的敬称说出来更加真诚了，这是对金主的恭敬。

“帮我签下这里的地契，顺便招揽一些干活的工人，您如果能够找到专门做这业务的也可以。”吴洱从手提箱里拿出一张签票,“我的签名，还有字据。”

他似乎完全不怕自己骗走他的存款一样，整个过程干脆利索，还带着习惯发号施令的口气。

“然后，我要请您把玛丽小姐借给我，当然只是借，我不会对她的身体或生命健康做出任何损害。”

玛丽眨巴眼睛看着他们。

“您要做什么?”老欧德提防着多问一句，他认为自己进入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中，和有钱人平起平坐，甚至以被委托人的身份对话。

这种态度，让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关照。

不得不说，这个有商人很有做工厂主的潜质，而且是顺应民心的工厂主。

他没有见过就是了。

“……我需要一个足够光鲜又能赚取名声的职业，然后，还需要一位交际名媛帮我打通上流社会，”吴洱压低声音,“我不怕您怎么想，或者把这件事情弄得众人皆知，对我来说，您怎么做都不为过，我也需要您这么做。”

“您觉得我会做这些?”在不清楚人的底细下使唤人是败家子和白痴的专利，老欧德笑了声，虽然他的确了解过。

“我清楚，您肯定会。”不会也要干啊，他认识的就两个人，一个小女孩，一个就他，老头子看起来更熟练一点，要相信经验。

明明吴洱自己也没底，但他就是敢，因为钱多。

虽然这钱大部分是人物卡的数据，但85信誉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在克苏鲁的呼唤中，信誉90可以称的上富可敌国。

于是他继续说。

“您的事务看起来已经极为繁重，所以，我不介意您寻找帮手，我会多给100法郎，够您付个雇佣的手续费。”

吴洱靠在毁坏的木头柱子上，摘下礼帽，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父女。

“哦，形貌还过得去。”他自己嘀咕一句，将钱款与票子递给老头子。

“如果您想对玛丽做什么，我保证，我会拿出那把刀。”老欧德接过事物，和他警告，虽然底气不足。

在老头子用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走路速度离开之后，吴洱看向了玛丽。

女孩拥有蓝色的眼睛，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吴洱笑了一声。

“小姐，走吧。我们的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英俊而带着贵族气质的商人看了下怀表，他伸出手，让女孩不知所措。

“您刚刚说社交名媛，是要……?”

道伦.塞万提斯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拿起狮头手杖。

“您应该还没有逛过女士成衣店吧，乘着仆人还没有到来，他们的事务我就暂且受领了。”

“一位绅士，必须对自己说过的话抱有使命感。”

作者有话要说：现写现发，不多不少22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