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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怡王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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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起漕运问题,胤祥不禁想起上次南游,在路上看到不少漕运船只,由于水路淤积,河道并不畅通,于是停泊贩卖私盐,不知道胤禛当时传话办了没。正想着,便听外面有仓场侍郎陈守创求见。

胤禛登基以来,仓场侍郎换了两个,这是第三个。原来的内务总管李英贵被提拔为仓场侍郎后不久便称病,于是顺天府府尹陈守创被派去代管此事。陈守创是个很有学问的官员,胤禛在康熙六十一年奉命查仓,陈守创还是工科给事中兼中南仓监督,胤禛亲眼见陈守创敝笥一箧,布被一床,庖厨所炊仅仅黄芽菜、小米粥而已,当时便慨叹,“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岂少监督饭,而苦节若是耶!是天下第一贤员也。”继位后,很快就将他擢升为顺天府尹。

大概是胤禛早上下了与漕运相关的旨意,不仅户部知晓,仓场的也得来回禀。

陈守创跪在屏风外,甚感新帝知遇之恩,未能答谢,只能勉励。今日一听皇上派人来传立马就赶了过来。原来胤祥想起的漕运之弊,胤禛也已想起,所以传陈守创来商议。胤禛直接提问,“粮运关系国储,必须遄行无阻,始得及早抵通。自杨村至通州,河道多有淤浅,粮船起剥,每致耽延,以致回空冻阻,并误新漕。陈侍郎以为该如何?”陈守创虽上任不久,但初心不改,谨慎对答:“回皇上,此事确是巡过河道者皆知。臣定严饬坐粮厅,查看河道,有淤浅处,作速挑浚深通,毋使阻滞。”胤禛淡淡回:“不够。并知会天津总兵官,用心催赶。”陈守创小心称是,知会一声不是难事,但没有皇上的旨意终究会拖延得多,皇上能开口,自己自然不会拖沓。

接着皇帝又传:“天津一带地方,向有贩卖私盐等弊,粮船不许停泊,火速趱行,直抵通州。至抵通后,速行起卸交仓,毋得需索抑,苦累军丁。”胤禛一边说,一边看向胤祥,当初发现贩卖私盐的情况就是胤祥先观察到的,回来这么久,被他翻档案提醒才想起此事,亦当加急解决。胤祥会意,回以点头。陈守创自己也还未来得及巡视如此仔细,怎能想到皇帝还会指出这样的问题,一时犹豫思忖地称是。胤禛有些察觉到这位官员的疑惑,便当即解答:“朕去年亲自阅仓,知漕粮过坝一昼夜可五万袋,可见交卸甚易。尔等加意督催务使空船早得回南新漕亦可无误。漕运一事,朕亲身阅历,纤悉洞知。尔等傥不尽心料理,或因勒索,致有迟延,责无所诿。”胤禛对欣赏的人也决不存侥幸心理,他相信人都是人,善良与正直都是脆弱的东西,与其等到对方犯错时再揪出来,不如在一早就提醒清楚。所以他这几句不仅是要回答这新上任不久的仓场侍郎的疑惑,何以自己知道得清楚,也是提前警告,这分肥差自己盯得紧,不容随性而为。毕竟,之前几个侍郎都不中用或称病,实际上并不简单,自己是不愿再反复换人。

陈守创自然听得懂皇上的意思,连忙接旨,心中的谨慎比来之前只增不减,对皇帝通透的敬意也更深了几分。突然,他听到屏风里有另一人声音,向皇上夸到:“没想到哥哥还记得,我方才正要提醒。”陈守创一时愣住,这声音清淡,对皇帝倒很是随便,像个孩子,却唤“哥哥”,陈守创一时惊讶得不敢出声。只又听皇帝并未叫自己退出去,只是回那人:“怡王明智,还有许多要王提醒。”皇上怎么如此谦逊,之前听闻的并非如此,此等好说话,还有什么可怕的。正想着,屏风里声音消失了一会儿,最后只传来皇帝一句:“可以退下了。”陈守创连忙退下去。走到门口,陈守创才大概知道了,原来怡亲王总在陪皇上听政啊。

屏风里,胤祥不满:“你怎么不提醒我。”胤禛并不以为错:“提醒什么?官员们难道不该知道王子分担了多少么?”胤祥拿胤禛的大方没办法,只是低着头道:“不用知道的。”胤禛伸手捧住胤祥的头:“我说要就要。”胤禛知道胤祥从不邀功,但如此只他自己吃亏,这是自己不能接受的,只要有当然都要让别人都知道了,没有的,自己也要编出来。胤祥无法,随便吧,自己也是一点不在意才会突然出声,那些官员自己会想通的。

十四日,允禩来了养心殿,门口的造化又吵得很。胤祥收拾妥当出了门,慢慢地走向门口,看到允禩被造化吠得手舞足蹈,也不禁笑出声。允禩抬头看到胤祥,心烦得很努力定下来,但也无法跟从容胤祥打招呼了,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折子:“给,工部改好了。”被造化扰得连允禩都装不下好人。胤祥并不接过来,明知故问道:“什么折,怎给我,廉王不是来见皇上的呢?”造化听胤祥说话了,才回到他身后,不再纠缠允禩。允禩拍了拍袍子,强装体面地答:“是怡亲王你的会考府驳我的折子,不是给你看就行了?”胤祥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哦,会考府是皇上的,我只是代为办事。至于折子,只是不知道王说的是哪一个。”允禩不想回答了:“我就问你要不要吧?”胤祥态度很端正:“没说清楚,皇上不让我要的。”允禩无法,准备转身就走,改日再来。

然而这时,胤禛走了出来,声音淡淡得让允禩背后一凉:“廉亲王来了养心殿,都不会行礼就走了。”胤禛看着胤祥一笑,很满意胤祥对允禩的坚决,胤祥骄傲地撅了撅嘴。允禩回过头来,看到胤禛,即便再不快,也还是跪了下去,向胤禛请安。请完安便先道:“回皇上,前些日会考府驳工部奏销康熙六十年山西省运价银两事,重新核算后,臣呈上来,怡亲王不愿受理。”皇上一听,语气好像很公正:“怡王为何不愿受理?”胤禛看向胤祥。胤祥凤眼一暼,认真回道:“回皇上,这折不是我驳的。”胤祥说罢,将允禩呈在手上的折子抽过,递给了胤禛。胤禛打开一扫,貌似很明白:“哦,这折是不应该给你。是朕驳的,廉亲王不是应递给朕吗?”允禩心中气愤,谁知道你皇帝会管会考府的事,更何况上面毫无朱批,又是谁传的话要自己来养心殿递给怡亲王的,该死……可是面上,允禩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一句话。胤禛也没打算听允禩解释,已是对着折子说道:“你这处理的,幸好是要递给朕,如若是怡亲王,说不定还会放过去。尔部止将加添包裹斤两脚价七百四十四两零驳令核减,其各项浮开银一千一百七十二两并未声明稿内。”胤禛很快就看出了问题,允禩更没话说,他觉得有些账不是非要说清的。然而被胤禛挑出来这一千多两,确实又说不清,正想着要编个借口解释,允禩已是听胤禛再冷道:“驳回工部去后。今复送会题稿内并未将本府指驳款项逐一开明……”允禩说不出话了,已是有了判决,自己没了道理,自然争辩也不得,空气中仿佛有愉快的氛围,留给自己的只剩羞耻。无法,允禩只能接下折子,接着回去让人改,不满而快速地向皇帝跪了安。胤禛不拦着,对无能为力的人,只随便看看了。

允禩走时,拍拍衣袖,瞥了一眼造化,又被吠了两声,走的脚步又快了些。胤禛搂着胤祥,交代道:“不能放过他。”胤祥点点头,坚定回:“知道,钱的事更要较真。”胤禛也点点头,胤祥又道:“明日中元了,我要去造办处安排灯。你好好办事。我就回来。”胤禛心不甘情不愿:“知道了,别忘了养心殿也要的。”胤祥不禁也想起自己那日确实差点忘做养心殿的,感到胤禛果然了解自己,于是挥着手保证地走了。

胤祥当初传谕,天穹宝殿、钦安殿、中正殿、畅春园、慈宁宫、旃檀寺、嵩竺寺、圆明园、养心殿佛堂,每一处酌量做西瓜灯一二对送去悬挂,如今共做得西瓜灯十一对,胤祥在造办处分配了一通,提着一对回了养心殿。

胤禛在养心殿看黄炳的折子,黄炳前些日接到吏部关于马营口决堤,黄河水很可能会冲击张秋地区的沙湾的信儿,胤禛得知的时间更快,将自己的意思一同传给了他,命他亲自前往张秋地区查看情况。黄炳今日回折道,查得黄河水并没有流入东省境内,隐隐传达一个意思,自己不知接下去应如何办,去还是不去,可不可以不去。若是先帝,怕是要批责黄炳懒惰不去,但胤禛对此事知道得比黄炳还及时,只回道:“今既无事。尔可以不必到张秋去了……”胤禛不是个喜欢让别人多做无用之事的皇帝,他觉得无用的做多了,便做不成有用的了。

另一折,年羹尧的。请求添设陕西耀州金锁关驻防外委把总一员,兵二百名,蒲城县永丰塘坊、外委把总一员,兵五十名,三水县石门关、把总一员,兵六十名。年羹尧敢要,胤禛一般就敢给,并无所谓,便直接批了,从川陕总督年羹尧请也。

胤禛批了两折,胤祥出了造办处,遇见来养心殿的张尚书。两人温和地打招呼,一起同行而至养心殿。到了殿中,胤禛先走出来,牵着胤祥往里走,又给张廷玉免了礼,张廷玉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进东暖阁议事。胤禛没让张廷玉说,直接接过张廷玉的折子看,原来是朝鲜国进贡的礼单。看完胤禛就道:“朝鲜国归顺我朝以来,恪尽藩职,进贡年久,在太宗文皇帝世祖章皇帝圣祖仁皇帝时,屡次施恩,将伊国贡物减免。今所贡礼物尚多,此内若有可减去者、尔部会同内务府确议具奏,再加减免以纾朝鲜民力。”张廷玉应了,以为就这样了,只是心里还有些为难,这哪知道要减免多少,万一多了,可是少了皇上的钱,皇上不满意怪的还得是自己。然而他听到皇上又问旁边闲坐着的怡亲王:“王看看去什么好”将折子先递给了怡亲王。张尚书一头雾水,莫非礼部户部以后都要一起办事了。胤祥不推,随便看了下,觉得跟自己没关系,随便大方答:嗣后便减布八百匹,獭皮百张,青黍皮三百张,纸二千卷。怎么样?”胤祥并不准备在张尚书面前装谨慎,反正胤禛让自己随便说。然而话音刚落,只听胤禛淡淡道:“可行。”转而又拿回折子递给张廷玉:“张尚书好好考虑怡王建议。”张尚书都替皇上心痛,可还是恭敬带着赞扬语气接了旨,毕竟自己是不用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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