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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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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里的火盆烧的正旺,暖意融融,值夜的宫人穿着单衣守在帘幕外,都有些昏昏欲睡。

江容晚的手心却是冰凉,冷汗涔涔的往外冒。

她恍恍惚惚坐了半个时辰,若说完全不痛苦,那也不尽然。只是这个孩子偏偏以这样的方式到来,又偏偏她不能留。

水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撕破了大殿的沉静,戌时了。她突然想起他说过,不该心软的时候,当断。

那么眼下,便不该心软。

罢了。

她主意已定,将草药包好,便准备唤玉棠进来。

恰是此时,门外有人挑起了帘栊,发出一阵珠帘碰撞的细微声响。见了来人,宫人们都自觉的退了下去。

江容晚听见动静,回过神来,迅速的将那包药收入妆匣下面的暗格。随后理了理头发,有些心虚的站起身来。

“你来了。”她起身去迎他。

自从她见了沈晏之后,心中有了指望,对他的态度便和悦了些。横竖也不差这一两日,不必同他闹的太难看,他让她做什么,她顺从便是。如此也不至于让他太过防备。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草药气,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不过觑着他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异样。但愿是没有吧。

慕容景穿着一身青灰色常服,墨发随意的散着,腰侧不佩刀剑,只挂了块青龙玉珏,倒比往日显得平易近人些。

他含着一丝淡淡的笑,牵过江容晚的手,她也任由他握着。下一刻听得他讶异道:“手这样凉?”

“许是我穿的不够暖吧。”江容晚随便找了个借口。

慕容景看了看烧的正旺的火盆,和江容晚脖颈环着的一圈狐毛领,凌厉的眸子微微眯起,闪过一丝狐疑。

江容晚不自觉的拽紧了衣摆,有些紧张的盯着他,所幸他并未再说什么,点点头,只道了一句“既如此,明日命他们再添几个炉子。”

慕容景同她去了内殿,扣紧她的肩,拉她在妆台前坐下,他自己则半个身子倚在妆台上,上身稍稍前倾,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

她静静坐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日无异。

“我明日就要走了。”半晌,他突然道了句。

江容晚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桌上的物什,斜斜的睨了她一眼:“嫂嫂不担心我?”

江容晚正色道:“你武艺奇绝,统率三军多年,无需我担心,也定会得胜归来。”

他没有说话,寒星般的眸子缓缓扫过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那锐利的眼神仿佛是要穿透她的心,看看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江容晚轻咳了一声,悠悠的垂下了眸子。其实,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她说的话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曲意逢迎。

他勾起唇角,笑了一声,回身自她的妆奁中取出粉黛。

“走之前,我想再亲手为阿晚上一次妆。”

灯花暗沉,红烛垂泪,他还像上次一样,为她当窗描眉。一笔一画,极是耐心。

江容晚悄悄抬头去看他的脸,昏黄的烛光将他的眸子映衬的光华潋滟,缱绻温柔,此刻那一对凌厉的眉眼收起了锋芒,只倒映着她的面庞。

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年少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拥有一双干净的眸子,行起事来热烈而耀眼,犹如大漠的烈日。那时候,他的眼里也只有她。他,从不忍真的伤她。

她突然又开始想,若是当初在建章宫,先帝问她的时候,她选了他,若是没有后来的那些变故······可还会是今日这般结果?

他与她,本不该是如此的。所以今日的苦果,到底是谁错了?

“阿晚,告诉我,你究竟在怕什么?”慕容景察觉到她的羽睫在轻微的抖动着,忍不住低声询问。

天下于他而言已经是手到擒来之物,可就连他,有时候也搞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将自己的心裹的很严实,从未对他敞开心扉,稍加接近,便如惊弓之鸟。她不愿做他的皇后,表面上是以世俗伦常来搪塞他,然而他却觉得,她未必是对他全无情义,只是她心中总是有所惧怕,有所顾忌,是以才抗拒他的接近。

见她不答,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无论你在怕什么,不要怕,你想要的,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他慢声道。

江容晚心下一阵迷茫。她的确是有所惧怕,有所顾忌。

旁人眼里,他是杀伐果决的王,弑君谋权,手上沾满了皇族亲贵的鲜血。在她眼里,她却是看不清他,他对她温柔,体贴,却也逼迫,算计。昨日才以沈氏一族的性命要挟她,今日却又待她柔情至极。如此这般,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惧怕他对她的情是源自于得不到的执念和欲望,是对她当年嫁给太子的报复,更怕他的情是全然发自于真心,而她,却担不起这份深情。毕竟经过这么多事,她早已灰心,不愿再被囚在这宫墙。

“那摄政王可知,强扭的瓜不甜,世间唯有情之一字,不可勉强,放过彼此,也许才是最好的出路。”江容晚犹豫了一会,再次尝试劝他放弃。

“旁的事或许可以答应你,可唯独这件不行”,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耳语,“不试试,怎么知道甜不甜?”

江容晚没有答话,苦笑了一声。

她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灼若芙蕖,娇花照水,稍加妆饰,便流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婉媚。

他为她描的那撇眉,清俊峭拔的弧度,飞扬而不失节制,秀逸而不显柔弱,这一笔,她是如何都学不会的。

她抬起头,眼前的人端起她的脸,温柔的凝视着她。可这样的缱绻温情只是在夜里,到了白天,他又会变回那个阴鸷冷戾的殿下。

“此去,小心。”

他欲描最后一笔的时候,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呢喃了一句。

*

翌日晨起,枕畔已是一片冰凉。他已经走了许久。

慕容景夜半点兵,这个时辰,应该在行军的路上了。

他一走,江容晚顿感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剩下的这些天,她终于可以好好想想出宫的事情。

不过,他走的这样随意,倒让她起了疑心。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会毫无防备。

这样一想,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沉重起来。

“娘娘醒了。”门外进来的不是玉棠,是一个眼生的婢女。

江容晚颇有几分警觉:“怎么是你?玉棠呢?”

那婢女恭敬的福身回话:“娘娘,殿下吩咐了,让婢子来照顾娘娘,在他回来之前,娘娘只管养好身子,其余的事都不必多管,他回来之后自有主意。”

江容晚挑开纱帐,略一环顾。外面站着的宫人,全是眼生的面孔。

她顾不得许多,披衣下床,推开那婢女,冲到外间,拉开妆匣底下的暗格。

果然,空空如也。

江容晚扶着额头,抬脚朝门外走去:“玉棠呢?我要见她。”

门外,八个侍卫身披铠甲,按剑在侧,见她出来,齐刷刷的挡在她面前。明晃晃的刀光落在眼里,刺目发寒。

江容晚眉毛一拧,厉声道:“尔等何人?还不速速让开!”

侍卫首领走上前,毕恭毕敬的向她行了一礼,却没有让开的意思:“娘娘放心,玉棠一切安好。不过臣等奉殿下的命令来护卫娘娘,只好得罪了,在殿下回来之前,还请娘娘稍安。”

江容晚回到宫中,捂着胸口,只觉得气闷。婢女端来了茶水,她喝了两口就无心再饮。

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算计。

这个混蛋。

她恨恨的咒骂。

然而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法子。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沈晏那边能给她消息。

她被囚在长信宫,想读书习字以求宽心,却是书也看不进去,字也写的歪斜,心中只祈祷沈晏能快些给她消息。

可转眼间,一连十日过去了,都没有任何消息,宫内更是风平浪静,她不由得着急起来,再这样下去可不行。等到慕容景回来,一切都晚了。

新来的婢女很谨慎,一问三不知,轻易从她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江容晚皱着眉瞪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三月的天,冰雪已经消融,窗外的细柳抽了嫩芽,白日里渐渐能闻得莺啼。

每过一日,她的心便日益沉重下去,希望如同燃烧的烛火,一点一点渐趋燃尽。

是夜,庚时,她无事可做,熄了灯烛,早早躺在床上安寝。

她的睡眠一贯很浅,心事不宁,便更是夜夜难眠。闭着眼睛,却留意到今夜的宫里与往日不同。

似乎比往日吵闹了些,不时有阵阵压抑的脚步声,听上去人还不少,还有人在压低了声音说话。宫中内侍的步伐是轻巧而虚浮的,说话亦是轻声细语,可这些人的脚步沉着而有力,不时有清脆的撞击声,像是兵甲。且这声音的方向,离她的长信宫尚有一段距离,好像是建章宫那边传来的。

她披了衣裳,耳朵贴在轩窗上,凝神细听。

这次,她确信了有人正朝着长信宫的方向走过来。

难道是?她死死盯着门口,心跳猝然加快。

须臾,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门口。

“吱呀”一声,门被人打开,有冷风从门外灌入,吹起了她的鬓发。

待她看清来人之后,不由一阵惊呼。

“临江侯,怎么是你?”她难以置信。

燕世行一身锃亮的银甲在黑暗中闪着光亮,他面无表情,朝她一揖。

“臣来送娘娘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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