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别人接吻的邵思凌和林渝显然没想到被正主抓了个现行，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人明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却一脸坦坦荡荡，半点被抓包的愧疚都没有，不仅如此，还理直气壮地冲着他们招手：“林渝，过来。”

邵思凌目瞪口呆：“不是，他刚才和那个男的亲完，就一点儿不脸红啊？”

没人理他，因为林渝已经听话的朝那边走去了，邵思凌更目瞪口呆了，傻在原地，等林渝都走到对面了才后知后觉地说：“那，那我先去店里等你吧……”

郁时川看到林渝原本还挺高兴的，可等他站到自己面前之后才发现眼神有点不对劲。

大少爷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摸不着头脑：“你什么眼神儿啊？谁惹你了？”

林渝：“刚刚那个男的是谁？”

郁时川：“哪个？刚亲我那个？”

他用最无所谓的语气说出最气人的话：“包的小玩意儿啊，怎么了，你也有兴趣？”

林渝显然是一个非常善于克制自己的人，都这样了语气都听不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他盯着郁时川的眼睛轻声问：“我有兴趣你就叫他也来陪我是吗？”

郁时川从裤兜里摸出烟叼在嘴里，十分不以为然地说：“可以啊，你想玩，我今晚叫他过来呗。”

林渝就低低笑了一声，移开眼，一贯柔和的声调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算了，你自己玩吧。”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态度这样疏离，跟以往温驯顺从的样子大相径庭，郁时川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皱眉道：“你他妈这副语气什么意思？”

林渝拂开他的手，声音冷淡：“没什么意思，我要过去吃饭了。”

二十多天没见面，一来就给他甩脸，郁时川蹭的冒出一股邪火，用力扣住林渝的肩膀不让走，直接开骂：“你发什么神经？见了老子就走，找抽是不是？”

林渝任由他按着，不说话也不搭腔，面无表情。

郁时川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端有些焦躁，他扬起巴掌，似乎是想揍林渝，但瞪着眼睛老半天，还是没下去手。

林渝这人平时不声不响的，真的发起脾气来却十分难搞，因为他也不会歇斯底里地跟人吵，只会冷战，拒绝沟通。

郁时川明显不擅长对付这种人，和林渝对峙半晌，最终还是脸色难看地松开手：“你大姨妈来了啊！好不容易见次面，别在这儿犯病行不行？”

蛮不讲理的大少爷这样说已经算是在服软了，可林渝却不就着台阶下，冷嗤一声，不阴不阳的反问：“好不容易见次面，还要先和人接个吻吗？”

到底年轻，还是没办法很好地控制情绪，郁时川到了这时候才慢八拍的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是因为这个才不高兴的吧？”

风吹过树梢，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叶缝零零散散漏在林渝脸上，将少年面容切割得晦暗不明。

郁时川向后退了半步，背靠在树干上，表情有些变了。

他把那根没点燃的烟夹在指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目光复杂的打量了林渝两眼。

“你知道咱俩是什么关系吗？”

轻缓平静的一句话，没带任何一点刻意的嘲讽，好像只是问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但林渝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心却瞬间沉到了谷底，因为这是提醒，是郁时川在告诉他，你并没有任何立场和身份在这里生气质问。

郁时川看他依旧不说话，摸出火机燎亮尾端，意味不明地道：“我还以为你挺识相，能掂得清自己斤两呢。”

秋末的阳光原本就带不来什么暖意，在树荫底下就更让人觉得凉气森森，林渝微微翕动了下嘴唇，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郁时川从一开始就讲得很清楚，他们只能当炮友，是自己尝到了一点甜头就不知轻重，然后自以为是，得意忘形。

林渝喉结滚了滚，忽然就不想再继续对话下去，错开眼眸张口道歉，听不出什么情绪。

“对不起。”

他服软很快，因为知道自己和郁时川对垒根本毫无筹码，于是妄图将此事揭过，保留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自尊。

“我昨晚没睡好，今天有些失态，对不起，郁哥。”

这实在是个很蹩脚的借口，别说郁时川了，就算林爻这种小孩子来了都能听出是托词。

郁时川眼中情绪难辨，看着林渝僵硬的转身，就要落荒而逃。

如果是换了以往，敲打了这种痴心妄想欲从炮友上位的人后，郁时川就不会再施舍哪怕半个眼神。

可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伸手捏住了林渝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

郁时川放低了嗓音，眼神中带着探究。

“易姜想要钱，所以陪我上床，那你呢？”

“你想要什么？”

答案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

其实郁时川根本不用多此一问，他只是不关心别人的想法和感受，并不是情感迟钝，林渝一直都喜欢他，他知道。

他一直在践踏对方的感情，他也很清楚。

可是他也很清楚林渝心甘情愿。

林渝读懂了他的意思，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挣扎，郁时川大拇指从那线条完美的下巴慢慢上移，用力擦过柔软的嘴唇。

“爱是阶段性的产物，人也只有阶段性的陪伴。”郁时川分明就是个欺骗感情的惯犯，面不改色的用花言巧语迷惑着痛苦犹豫的小羔羊。

“不执著所谓的爱只会更轻松，更快乐，不是吗？”

…

林渝再走到那家麻辣烫馆子的时候有些魂不守舍，邵思凌也不知道他和郁时川之间到底发生了啥，也不敢问，只能一个劲儿的往兄弟碗里塞肥牛，妄图用食物抚平他受伤的内心。

林渝很聪明，也很清醒，并不至于听了郁时川几句不痛不痒的渣男诡辩就被骗得晕头转向，但他最后还是闭眼吻上了那个混蛋的唇。

他觉得郁时川就像是什么新型毒品，毫不怀疑自己如果下定决心抗拒，很快就会被戒断反应反噬得神志不清，从而变得更加依赖。

邵思凌边煮虾滑边刷微博，突然拍腿哈哈大笑：“恋爱脑应该纳入国家医保！笑死我太精辟了，必须转发一下！”

林渝往嘴里送牛肉丸，听了这话神色平淡地摸出手机，给邵思凌刚转的这条微博点了个赞。

·

小雪这天，C市阴雨绵绵，郁时川走进厨房的时候看到林渝正低着头准备早餐，牛奶、奶黄包、一屉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全然是他喜欢的口味。

郁时川揉了揉后腰，走过去坐在流理台上，捏了一把林渝的屁股，低声打趣：“林渝同学，今天不上课？”

林渝回过头来，看到这不要脸的流氓裸着上身，白皙的皮肉上於红交错，触目惊心，目光沉了沉。

“浪什么。”他不答反问，去客厅拿过睡衣给郁时川套上，“这么冷的天，也不怕着凉了感冒发烧？”

郁时川顺从地抬起双臂，任由他把自己往睡衣里裹进去，似笑非笑：“你昨晚发狠干我的时候怎么不怕我发烧？”

林渝耳尖一红，错开话题：“弄好了，拿去吃吧。”

他今天没课，但下午有场挺重要的考试，还是得早点回学校再复习巩固一下，吃完了就打算走。

郁时川掰开奶黄包，一口一口塞进嘴里，头也不抬地说：“晚上易姜要过来，考完了记得来做饭。”

林渝动作顿了顿，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其实郁时川自从入学那天之后就没再见过易姜了，有林渝在的地方他总是匪夷所思地想不起来和别人鬼混。

郁时川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林渝搞得他比较爽。

晁泽说得对，一个人在洹县那种连个酒吧都没有的地方实在孤单寂寞冷，所以郁时川干脆在C大附近租了个房子住下来。晚上跟林渝□□，白天无聊的时候就装作大学生和他一起去上课，重温一下学生时期的生活，过得倒也有滋有味。

要不是今天易姜给他打电话，他都快想不起来这个人了。

林渝走到玄关处换鞋，站起身来推开门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背对着郁时川说了一句：“我明天也有考试，要复习，今天早点给你们做完饭我就回宿舍睡。”

易姜是他包养的小情人，过来做什么不言而喻，林渝自认为没有那个肚量能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上床，所以就只能悲哀的让位。

可谁料郁时川听了却不太高兴：“你就不能把书拿过来复习？”

拿到这儿来还怎么复习？林渝不知道郁时川是故意挤兑他还是什么，沉着脸拉上了外套的拉链，言外有意：“太吵。”

郁时川皱了眉，说道：“谁会吵你，那小孩挺安静一人，今晚留下来陪我。”

这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不容拒绝，郁时川对他的态度向来如此颐指气使，但顺从听话也得分场合，今晚这个场合显然是林渝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所以他语气也有些生硬起来：“郁哥，你就非要这样吗？”

他妈的鸡同鸭讲，郁时川有些暴躁起来：“我怎么样了？你干我的时候乐意，老子让你留下来陪我过个生日就不乐意了？！”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安静，林渝脸上的表情有些空白，缓缓道：“生日？”

郁时川已经直接走到门口要把他往外赶：“滚你妈吧！赶紧滚，跟你的傻逼专业书睡去！”

林渝却又反过来扒着门框不撒手，盯着郁时川问：“易姜过来，是给你过生日的吗？”

郁时川气得冒烟，只想揍他，不想理他：“关你屁事！”

林渝不依不饶了，抱着他的腰不放，脸上表情好像小狗讨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他亮着眼睛满是期待，“那，易姜不会在这儿过夜吧？”

郁时川莫名其妙：“他干嘛要在我这儿过夜，人家宿舍有宵禁！”等等，这不是重点！郁时川气还没撒完，一脚踹到林渝小腿上，林渝五官扭曲了片刻，动作强硬地箍住张牙舞爪的郁时川，讨好似的亲了亲他的鬓角。

“别气了别气了，我考完就过来。”

说着说着还带了点埋怨的意思，小小声嘟哝了句：“你生日怎么都不早点告诉我。”

有什么好告诉的？郁时川不会告诉林渝他自己都差点没想起来，一脸嫌弃地扇了他一巴掌：“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