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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灯笼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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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雪花飘扬,有人持伞言语:“游知府,我们来日再会。得空也可去广州府,本王定出门相迎,携你游遍岭南。”

游少卿站在府衙门前,作揖道谢,“王爷盛情邀请,一日得空,下官便去。”

严靖泽笑着上了马车后,还不忘揭帘看人。等到人马渐行渐远,游少卿一旁的赵洵才道:“公子,您有得空的时候吗,属下怎么不知道?”

游少卿转身抬脚跨过门槛,头也没回,“没有。”

此时严靖泽安坐车内,打了个喷嚏。

因新春再有半月余将至,天子传令宫人洗扫赶集,装点房殿。又命朝臣不得在新春之时再提刑部侍郎选人一事,有犯者,革职而无诏不得入朝。

不久,便迎来除夕。除夕之夜,人将守岁,等夜里子时,燃放爆竹守岁,新春将始启。

这天除夕白日,赵洵劝说游少卿几时,才将其拉出,一起去置买烟花爆竹、灯笼对联等年货。

两人漫步街上,不时因衣着相貌引来男女老少目光。

“那…那不是知府大人吗?”

“不是吧,知府大人怎么会穿的如此简陋?大人在府衙为官不是一向着红色锦袍吗?”

“是了,知府大人就是那般好看!先前我看过,你看那丹凤眼,还有鼻子。重要的是你看那像抹了胭脂的粉唇,跟知府大人简直如出一辙!”

赵洵顺着声源看去,是两个少女。他装作笑一笑,那两个妙龄少女便撒腿就跑,大概是害羞了。

游少卿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听见,就左看看右看看,寻对联、灯笼等年货。

此时忽然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

“婆婆,那不是大英雄吗?他先前可为我们打倒了坏人呢!”

“是啊!”

这时一个妇人上前来,绕道至游少卿跟前,拉着一旁看起来六七岁的孩子跪下,道:“大人,先前您救小人于水火之中,而今道上恰逢,小人给您磕几个响头。”

“大娘不必如此,快起来吧。”游少卿上手去扶那妇人,赵洵也拉起一旁的孩子,给他拍了拍沾了粉尘的衣服。

“大人,您真是佛祖降世啊,佑小人生活安康,不受人欺负。”

游少卿:“大娘言重,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大娘几番道谢,还将手中新购得的几样物品承到游少卿眼前,道:“大人,您收下吧。”

游少卿再三推辞,赵洵也是三番辞让,那妇人才携着那孩子一步三回头地踏上回家的路。

原本以为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却不知接二连三地犹如雨后春笋般涌来,接连不断。

有人送刚煮好的鸭子,有人送刚烤好的鸡,有人送猪头,有人送大红灯笼……多得数不胜数。

但游少卿一一拒绝了,他说:“为百姓做事,是我的福分,大家不必言谢。”

于是众人再见游少卿时,便只开口言谢,因为他们知道,“知府大人是不会收的”。

赵洵忍不住夸耀游少卿,有言道:“公子,您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见犹怜爱啊!谁要是嫁了您去,那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游少卿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桥上吆喝卖糖人的,道:“你不是最爱吃糖人了吗?我们去买吧。”

赵洵立刻转头,手水平举在额前,踮起脚尖,“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

游少卿又指一次,领着他双眼,道:“那儿呢,看到没有?就在那石板桥之上。”

赵洵顺着游少卿所指方向望去,果真看到了一个稻草棒上插了许多糖人。

“诶,真的有!”赵洵说着,加快脚步赶过去,“公子,我先过去啦。”

游少卿点头,笑着负手以正常速度赶到卖糖人的小贩那里。

赵洵已然付了钱,拿着四根糖人在游少卿眼前晃悠,“哈哈!我买了四根,公子和我一人两根,吃了以后日子甜甜,再无酸苦!”

游少卿接过一根,“我一根就够了,吃多了可要牙疼,你也少吃一些。”

赵洵别过脸,就当没听见。

他们顺着石板桥往下走,发现有一处挤满了人,人群中那小摊高悬旗帜“兴安灯笼”。

他们来到这个卖灯笼的小摊,用了好多力气才挤进人群中央。

只见那摊主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四个灯笼,四个灯笼前各放着一张纸条。

摊主提高声调,道:“各位客官,今日除夕,本摊有一小游戏,要邀各位玩上一玩,最终胜出者,本摊所有灯笼,任君挑选四个!”

赵洵一听,双手抱臂道:“公子,要不,试一试?”

游少卿无所谓道:“你若是想,便玩吧。”

“好嘞!”赵洵看着眼前四个灯笼,又看看那四张纸条,询问道:“大哥,这游戏是怎么个规则?”

摊主摸了摸下巴一点胡子,笑道:“规则嘛,简单!”摊主一手扫过面前灯笼,“这四个灯笼前各有一张纸条,纸条里面写有一字,各位参赛者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写出含此字的诗词,写得最多的一位,便是这场比赛的胜利者。”

有男子说道:“那不是很简单吗?”

赵洵也附和道:“对啊大哥,这游戏没有挑战意思。”

“诶,客官,先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摊主续道:“这诗句和词句,不在自创,而在押韵或仄起平收。”

赵洵一下子犯了难,“这……这这这……”

他自小不爱读书,从小跟着游少卿的时候,游少卿在读书,他在犯困;游少卿在读书,他在吃糕点;游少卿在读书,他在做竹蜻蜓……因此他对知识的了解少之又少。

最后他十分无奈地看向了一旁的游少卿,仿佛在说,“白问了,又不适合我”。

没想到游少卿却点头,说道:“游戏嘛,要具备挑战性才有趣。”

摊主立马应道:“知府大人说的对啊!”

此时人声躁动,有人道:“原来知府大人也爱玩我们民间小游戏啊?”

游少卿笑笑,“游戏,就是用来玩的嘛,你们有谁要挑战一下吗?”

“我!”一位白衣男子挤过人群,来到中央,笑道:“早听闻知府大人博学多才,今日在下便来领教一番。”

游少卿道:“公子请。”

摊主笑道:“还需得两位客官参赛,再要每位客官参赛费十文。”

“诶,你这人真是,方才也没说要收钱呐!”

白衣男子掏出钱,交到摊主手里,道:“大哥也不容易,出来总要混口饭吃。”

游少卿对一旁的赵洵道:“来试试。”

赵洵摇头,“公子,我不懂诗词,必是要输的。”

游少卿:“玩玩而已,图个乐趣。”他指了指钱袋子,又指了指摊主。

赵洵这才上前一步,一手拿着吃剩下不到半边的糖人,一边从钱袋子里掏出点碎银子给了摊主,“大哥,这够玩几次?”

摊主喜笑颜开,咬了一口道:“大人,您尽情玩,明儿或是什么时候您再来玩,我的摊就在这儿,不动。”

赵洵应道:“好,这可是您说的。”

“得嘞,听您的。”

赵洵咬下最后一口糖人,把长木棒放在面前灯笼旁,转头对游少卿道:“公子,看您了!”

游少卿:“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

这时又有一人来到摊前,挤到游少卿身旁,笑道:“公子可否过去一点,给我留个位,我也想玩。”

游少卿很听话地挪出一个空位来,并没有觉得这番言语有何不对劲。

直到那人再靠近他一些,轻声地说一句“游知府”,这语气才让游少卿反应过来——眼下身旁这位戴着半边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子以下部分的高出他半个头的男子,不是前些日子在府衙讨他要酒喝的定王严靖泽,还能是谁?

游少卿诧异十分。这个时候严靖泽不该还在扬州城的,他应该在广州府才对,怎么突然……

他微微侧目,见严靖泽掏出十个铜板,给了摊主,笑意满满。转眼又见严靖泽转头看他,眼里几分笑意比先前还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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