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迟疑和沉默，像极了那日在家属楼道里的相遇。
只是这一次的空旷老旧的台阶，变成了明亮嘈杂的医院走廊。
这一刻，祁夜明白了当日的迟疑，因为他此时清楚知晓从自己拨出电话开始，就在期待宋歌的出现。
“怎么样？”
宋歌先收起了手机，却没有往前更近一步，在原地等待祁夜的回答。
“稳定下来了。”祁夜点着头，喉结滚动了一下，“谢谢你。”
“嗯，那就好。”宋歌看出祁夜想问的问题，先一步回答，“这几天，我都有去看梁爷爷。今天梁爷爷发病的时候，我就在身边。”
“医生说了，脑溢血患者癫痫发作时常有的。”祁夜希望宋歌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我明白。”宋歌眼尾弯了弯，朝他身后看去，“你现在要回去了？是梁老师他们到了吗？”
“对现在，这边用不着我。”祁夜挠了挠脖子，向前进了一步，“你呢？”
“看你一直没回消息，也不知道需不需要我帮忙。”宋歌顿了一秒又迅速补上一句，“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宋歌。”
“嗯？”
“你为什么会常去看我外公？”
宋歌回过头看着他。
宋歌说：“除了那一叠老照片外，只剩下和梁爷爷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真切感受到，我母亲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
-
回到家中，祁夜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几分钟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祁夜迅速脱掉衣服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物后，拿上放在书桌上久未打开的笔记本，趴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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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高二6班宋歌社交账号谁有啊？
1楼：【楼主】RT 加到了宋歌的v，但是都不理人，也没有朋友圈，谁有他其他账号啊？wb?ins?fb?twt?wyy?我都可以啊！！！
№0 ☆☆☆于09-22 13:28:55留言☆☆☆
2楼：今天中午踢角球那个吧？！v我也想要！楼主是怎么加上的？
№0 ☆☆☆于09-22 13:29:47留言☆☆☆
3楼：没有，别找了。本人在一周前就发过贴子求，啥也没
№0 ☆☆☆于09-22 13:30:39留言☆☆☆
4楼：宋歌信息少得可怜，我同学帮忙整理过学籍档案，基本都是空的
№0 ☆☆☆于09-22 13:31:02留言☆☆☆
5楼：隔壁启光来的，宋歌之前来过启光校门口，还以为是转到我们学校呢，哎~
№0 ☆☆☆于09-22 13:31:55留言☆☆☆
6楼：宋歌，男，德国1/4混血，之前在英国。UMKT金奖，AMC金奖，BMO银奖，BPHO金奖...还有一堆写作竞赛的奖章，反正这个人就是竞赛疯子。你们在外网搜他之前学校和他的名字很快能搜出来。
№0 ☆☆☆于09-22 13:32:43留言☆☆☆
7楼：楼上，你好可怕...
№0 ☆☆☆于09-22 13:32:55留言☆☆☆
8楼：补充6楼的，能搜到他的获奖情况，但是他在国外也没有社交账号。
№0 ☆☆☆于09-22 13:33:22留言☆☆☆
9楼：我之前把他的名字和v号都在外网搜了个遍，的确没有。楼主放弃吧
№0 ☆☆☆于09-22 13:34:06留言☆☆☆
10楼：我刚开始看见宋歌还挺感兴趣的，但是没多久就看见他被人打了，一下子就觉得没意思了。
№0 ☆☆☆于2023-09-22 13:34:51留言☆☆☆
11楼：楼上没毛病吧？宋歌被人打了，又不是他去打别人，关他毛事？？？之前有人吹祁夜的时候，还觉得他揍人帅，到了宋歌这里怎么就双标呢？
№0 ☆☆☆于09-22 13:36:21留言☆☆☆
12楼：就是，10楼你逻辑好奇怪
№0 ☆☆☆于2023-09-22 13:36:44留言☆☆☆
13楼：对祁夜也不都是这口风啊，你自己问问当初在大礼堂被祁夜砸到的哪些人，可没觉得祁夜帅！
№0 ☆☆☆于09-22 13:37:02留言☆☆☆
14楼：楼上张口就来，你在现场吗？祁夜在大礼堂砸东西那次，没有人根本没人被砸到！
№0 ☆☆☆于09-22 13:37:58留言☆☆☆
15楼：哟，护祁手来啦？程思意，上大号说话！
№0 ☆☆☆于09-22 13:39:48留言☆☆☆
......
......
祁夜：。
之前听程思悠说北山论坛有多神通广大，□□都能搜到，让他兴冲冲地点进去，无语兮兮地退出来。
不过里面提到的竞赛倒是还可以...
祁夜又再次打开浏览器，输入各种关键词，手指在触控板上下滑动翻阅起来。
很可惜新闻上只有国内高校获奖的报道，国外的获奖人员只有简单的人员名字提及：GE SONG
不断翻找中，一条来源社交媒体的网址引起了祁夜的注意——
「UMKT这个金奖帅哥是中国人吗？」
祁夜愣了一秒迅速点开。
九宫格图片里，有几张自拍中带到了台上的领奖人，还有一张是从侧后方偷拍的照片。
失焦模糊的人影，侧脸鼻尖和眼角...
鬼使神差，祁夜放大屏幕看了几秒，又复制了图片，贴进手机里。
盯着传输助手对话框中的图片，祁夜又退出点开了宋歌的头像——
the strength to start all over again
祁夜又在网页上搜索起来。
“《本杰明巴顿奇事》经典台词...”
就这样，祁夜趴在床上、坐在床上、躺在床上...看完了这部近三小时的电影。
逆行的时钟
孤独的遗弃
命定的相遇
漂泊的渔船
重逢的离别
..................
「Sometimes we’re on a collision course，and we just don\'t know it.」
“有时候我们的人生轨迹会和别人交错，只是我们并不知道罢了。”
祁夜躺在床上，并不能很好理解本杰明在女儿出生后的离开。
两个彼此相爱伴侣的分开，却恰恰是为了所爱之人的幸福。
宋歌为什么会喜欢呢？重新开始的勇气是什么呢？
「我会永远爱你，哪怕我们注定走向分离，哪怕我们不再相遇。」
另一边，宋歌站在镜子前查看后背的伤势。
本就还未愈合的伤疤，加上墙壁摩擦的新伤，在暴雨的冲刷浸泡下比前几日更加严重。
宋歌右手从头顶绕过一段纱布，穿过腋下将它咬在嘴里。一边往纱布上涂抹着药物，一边一圈圈绕过后背，直至绕回侧腰处，紧紧打了个结，再将结尽可能修剪至，藏于衣物下不明显的程度才停手。
关掉灯，他掰下一颗药，放进嘴里。
极其苦涩恶心的药味充斥口腔，宋歌却像是习以为常般等它慢慢融化在舌尖。
-
忙活了一晚上，又看了三小时电影，外带刷了一大堆影评后。
祁夜意料之外的到了学校上自习，同时也是情理之中的迟到了1小时。
“祁夜是不是疯了？”程思悠小声地问着程思意，“这个点还来学校，来上自习？”
“我这几天一直怀疑我祁哥要谈恋爱了...”程思意偏过头回，“他这段时间情绪极其不稳定，外加最近晚上叫他出来都几乎没来，还有今天就这么小会儿都跑学校来！”
“不可能吧？谈恋爱和谁啊？”
“宋歌。”
Julie在教室门外尖细的一嗓子，把窃窃私语的程氏怨侣吓了一大跳。
同时被吓一跳的，还有正准备开口的祁夜。
祁夜盯着缓缓抬起头的宋歌——他额上有细汗，神色镇定，但整个人状态极其不对劲。
这就是祁夜想开口的原因。
但他只能看着宋歌拿起笔记本和笔，起身离开教室。
这个状态祁夜太熟悉了，不是受伤就是生病——
祁夜揍完别人，那些人第二天来学校就这样。
祁夜看程思意装病，在老师面前也是这德行。
走到教室前门这短短几米的距离，他的步子也走得极慢。
祁夜咬着大拇指，左脚不由得晃动起来，犹豫纠结着要不要跟上去。
“不可能，祁夜要真和谁谈起恋爱。他那个性子肯定会忍不住天天去找人家。你看今天，人好端端坐教室里，你...”
话还没说完，她的眼尾余光就瞟见祁夜起身离开了教室。
程思悠：......
“报告！”
“进来。”
梁雨蝶根本没抬头不知道是谁在办公室门口，等她看见是祁夜后，有些意外。
“你来干嘛？”
梁雨蝶看着办公室，大半老师都去盯自习或是准备各自教研，如果自己没叫祁夜...也不可能是人家陈老师叫的。
缩在办公桌下看十佳进球的陈老师：“好球！”
“那个...”祁夜从进门就发现办公室没人后就后悔了，“我，外公在医院咋样啊？”
“啊？”梁雨蝶没转过弯来，停下笔，“今早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你还回我了。”
“哦。”祁夜摇摇摆摆地向后退去，“那就好！嗯，Julie呢？”
“啥？”梁雨蝶被整得大脑宕机，“Julie在英语教研室。不是，祁夜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祁夜食指扣了扣脸颊，“好几个同学对英语卷子有疑问，我就帮他们来问问。”
靠
我在说啥呢。
“哈...”梁雨蝶上下打量着祁夜，“行，你去找她吧。”
“梁老师再见。”
祁夜深鞠一躬离开了办公室。
“太尴尬了你俩这对话。”陈老师苦着张脸，看向梁雨蝶，“我听着都尴尬。”
逃离尴尬的祁夜，决定必须得谨慎点。
于是他放轻了步子走到英语教研室门口，成功听了个墙角。
“国内的英语竞赛从内容来看没区别，但一些主题性的东西会不一样，尤其是在口试上。上次我和其他人都定了练习的内容和时间，我是想让你来牵口试练习这个头。”
“好。”
“会有压力吗？哦不是指竞赛，是组织同学进行练习。”
“不会。”
“怎么老是一两个字地往外蹦呀？身体不舒服？”
“没有。”
“行，那我给你的资料下去看一下。题还是要刷，你先做着看，如果没问题再把重心放在口试练习上。”
“好。”
“嗯，你把吴语叫来，回去吧。”
“好。”
祁夜急忙跑了楼道后躲起来，愣了一下，想：我躲干啥？
宋歌强撑着走到五班把吴语叫了出来，待吴语走后他却没回教室，而是扶着墙到了楼道口。
他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隐隐感觉到自己再多走一步就会倒下。
没有带手机在身边，是今天除了来学校外犯的第二个错误，这他连打电话叫人把他接回去都做不到。
他不能让人发现在学校晕倒，这距离宋言晖打他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再怎么也不能推到他身上。
宋歌调整着呼吸，开始尝试走向办公室。
可当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很好证明了他先前对自己的判断。
宋歌跌跪在地，痛击地面的膝盖，却并未转移后背和头部疼痛的半分。
也许是因为跌倒带来的震动，让他本就开始在纱布下渗血的后背，在祁夜揽起他的瞬间，顺着祁夜手臂不重的按压渗透到了校服上。
“祁夜？”
“不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