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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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力肆溢，将银白霜雪轰得七零八碎，连同高耸挺拔的树木一起遭了殃，留下斑驳的侵染印迹。

萩原研二格外谨慎，一边驾驶飞行茄子穿行，一边时刻留意咒力动向，避免被咒力余波扫到。

奇怪的是，他们离中心现场越近，咒力的冲击却越来越浅，直到驶进一片沉寂如死海般的森林。

不管是绚丽的苍蓝光点，还是翻腾的游龙身姿，全部失去了踪迹，仿佛时间停滞了。

察觉到异常，萩原研二紧急悬停，没有选择继续深入。

与此同时，琉璃手持蝙蝠扇，施展结界术，筑起一方银白色的空间。

忽然间，万籁俱寂的森林刮来一阵阴风，阴晦的秽气夹裹其间，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止！”

随着蝙蝠扇开合的响动，澄净之力击散了迎面袭来的浓郁秽气。

琉璃的声音随之响起：“研二先生，前面是咒灵的领域，你不要离我太远。”

萩原研二语气轻快：“了解。”

他已从灯草那里全面了解咒术界相关知识点，虽然他对自己干不掉特级咒灵颇有微词，但特级咒灵同样杀不死他，而杀不死代表了会受伤，由此听出琉璃对自己安危的关切，于是瞬间释怀，心情愉悦地驾驶飞行茄子驶入领域。

下一瞬，场景变幻，一栋雾气弥漫下的教学楼骤然出现。

楼道幽暗，令人不寒而栗，头顶昏暗的灯光间断闪动，更添了几分诡异，走廊蜿蜒迂回，深不见底，好似没有尽头。

空间猛然发出震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咒力时隐时现，领域内的结构发生变化，由入口置物柜的位置转换到了高楼层的走廊，因为大雾笼罩的关系，无法分清具体的楼层。

琉璃先一步从飞行茄子上下来，抬动蝙蝠扇：“现。”

咒力的残秽与怨气的负能交织出深紫色的斑点，依次绽落在地板上、墙壁上、天花板上、窗户边，构出杂乱无章的印痕。

收好飞行茄子，萩原研二打开了手电筒，沿着凌乱的印痕注意到了扭曲的教室门牌，还不待仔细分辨，雾气升腾加重，教室消失不见，只听见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雾气越来越浓，前方道路像极了一张森森巨口，静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深紫色的斑点在浓雾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清晰，琉璃手握蝙蝠扇，和萩原研二一同朝着斑点所指方向前行。

不多时，阴森的走廊流荡出断断续续的曲调，旋律悠扬，如泣如诉。

震动再次出现，这次比上次还要强烈，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咒力变得清晰可辨。

震动过后，浓雾渐渐淡化，扭曲的教室门牌重现，定睛看去，勉强能看出三年A班的字样。

深紫色的斑点开始增多，印迹有序排列，独属咒灵的恶臭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琉璃连忙用蝙蝠扇遮掩口鼻，尽量降低恶臭的迫害。

与此同时，大提琴独特的音色掠过耳畔，悲鸣破碎的独奏曲谱尽了演奏者支离破碎的人生与屈辱。

果然是她。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坠入地狱的因果吗？

听出曲谱背后的故事，琉璃暗叹一息，灿金眼眸染上一层悲悯。

萩原研二：“这个曲子好悲伤。”

琉璃：“研二先生，还记得伊达先生传来的那份资料吗？”

纵使没有指明具体是什么资料，但萩原研二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集体侵害案件的受害者——复仇的怨灵。

萩原研二当即明白了：“特级咒灵是那个女高中生？”

琉璃颔首，她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虽不知道怨灵生成恶灵的原因、又是如何得到两面宿傩的手指的，但她从音乐中感受到了怨灵的煎熬与不甘，恻隐之心冒出了头，让她不忍坐视不管。

“琉璃小姐，除了强行祓除，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有着明显个人特色的声线在耳畔响起，萩原研二看出琉璃的犹豫，替她作出给予帮助的决断，“就算是作恶多端的恶灵，只要诚心忏悔也能超度的吧。”

琉璃沉吟：“……如果她没有丧失理智、能够正常沟通，或许还有机会帮她解咒、送往地狱赎罪。”

萩原研二：“那就试着帮她一把。”

话题进展到这里，再不行动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她也需要与这个世界建立更多的联系。

事不宜迟，为了不让高专两人组先一步祓除，琉璃当机立断撑开扇面，将手绘双花桔梗的一面翻转朝上：

“破！”

几道浅金色的流光自扇面飞射，直击领域深处，残留的流光瞬间将深紫色的斑点净化殆尽。

澄净的力量与不远处两股强劲的咒力同步爆裂，受到多股力量的牵引、碰撞，奇诡阴森的空间破碎变形，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四人集聚在一间音乐教室里。

“哟，妖狐~”

五条悟单手插兜，一扫对战特级咒灵的疲惫，咧嘴调侃，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们的出现，“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琉璃小姐，日安。”夏油杰礼貌问候，随后对挚友翻出一记白眼，显然对这个听了整整一个礼拜的名词失去了吐槽欲。

自动略过五条悟无礼的发言，琉璃礼仪周全地招呼道：“日安，杰君，悟先生。”

听到这个与众不同的称呼，又见琉璃没有反驳，萩原研二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投去讶异的目光，重新打量起琉璃的相貌来。

无论他怎么看都无法联想眼前这个气质优雅、唇角总是挂着温和浅笑的琉璃是妖狐。

哪有妖狐有式神、会占卜、会除灵、会跳神乐舞、还在时空罅隙任职的？

就在萩原研二独自思量的时候，琉璃已向高专二人正式介绍了他。

五条悟瞅了一眼，自顾自地发出独门臆断：“妖狐，你不会暗恋我吧，专门打探我的行踪，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出现，想方设法刷好感度。”

琉璃：“……”

萩原研二：“……”

“……悟。”

夏油杰捂住额头，不忍直视挚友清奇的脑回路。

收起复杂的情绪，琉璃弯起不失礼仪的浅笑：“难道不应该是悟先生对我的关注度过高吗？”

五条悟熟练甩锅：“还不是因为你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琉璃故作恍然：“悟先生已经先入为主，我解释再多你也不会信吧。”

“那当然。”白发少年得意洋洋，“我可不是杰，你随便说什么都会无条件相信。”

被无辜牵扯的夏油杰：“……”

他什么时候沦为两人play中的一环了？

不对，你们什么时候发展成这种见面互怼的关系了？

这个问题萩原研二更想知道。

夏油杰刚投去质问的眼神，悲凉的怨气与浓稠的咒力横生。

随着咒力暴涨，耍嘴皮的余兴暂告一段落。

音乐教室里乱作一团，谱架、看板、节拍器、椅子东倒西歪，留出正中央一大块空地。

黑雾缠绕，模糊掉音乐教室的边缘，室内灯光时而明亮时而昏暗，营造出无边无际的开阔感，满身诅咒纹路、长发疯长到脚踝的女高中生凭空出现在正中央。

如果不是掺杂了浓烈怨气和一指诅咒之王的咒力，单凭乖巧秀气的外貌形体和透出悲凉的无波黑眸，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女高中生怨灵，无法把她与常见的、登记在案的任何一只特级过咒怨灵联系在一起。

琉璃凝视已然变了模样的怨灵，灿金眼瞳映出原来的因果链已尽数断裂，新生长出的因果链与灰紫色业力紧紧缠绕，显现出她在完成最后复仇前夺走了无关者性命的「孽」。

正常情况下，怨灵是不会攻击、杀死目标以外的人，要么被动还击，要么沉迷复仇的快感，要么……

“……为什么要妨碍我？”

软糯的嗓音带出几分幽怨，打断了琉璃的思考。

“妨碍？”五条悟挑了挑单边眉毛，“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为什么要妨碍我？”

幽怨的音色回响，平添了几分暴戾，原本无波的黑眸蒙上了一层阴霾。

“你只会这一句吗？”五条悟吐槽，见咒灵没有动作，于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调侃道：“杰，我觉得她和你很般配，脑子都不正常。”

夏油杰习以为常回呛道：“悟，你该换副眼镜了，没看见她一直盯着你看吗，很明显你才是她的菜。”

五条悟：“我这副眼镜可是妖狐打造的呢，有任何问题她会对我负责到底。”

“……五条家已经混得连咒具师都请不动了吗？”琉璃没想到这样也能扯到自己身上。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着：“现在的咒具师技术不够，我早就想换一种过滤效果更好的了。你既然是妖狐，应该有办法吧。”

夏油杰提议道：“悟，你别用墨镜了，直接用布条缠起来吧，像战斗姬尤尔哈2B那样。”

五条悟：“你还说自己不喜欢大欧派，暴露了吧！”

想爆粗口的夏油杰：“……”

“为什么要妨碍我！”

没有得到回应，怨灵的情绪再度变化，布满阴霾的黑眸涌现阴狞的神情，身上的诅咒纹路加深，怨念疯涨，异变出尖爪的双手挥舞，数道斩击劈向四人。

“断！”

琉璃反应迅速，立刻结出防御墙，格挡掉咒灵的斩击，她认得那是两面宿傩的术式。

“不耐嘛，妖狐。”

五条悟毫不吝啬地给出表扬，随后单手结印蓄力，“正好给你开开眼，悟大人的新招——术式反转「赫」。”

“等一下。”琉璃紧急叫停，打断了五条悟的输出，“悟先生，请把她让给我。”

“我拒绝。”白发少年兴致正甚，他要证明自身的实力过硬，够得上束缚条件的“最强”。

琉璃一语道破：“悟先生，你应该知道除了「苍」和「赫」，还有另一个招式吧，只有当你能够灵活运用全部的术式，才能达成条件。”

尽管隐去了重要的部分，但五条悟还是听出了琉璃早已知晓连五条家内部都鲜为人知的虚式，更加肯定了关于琉璃妖狐身份的猜想。

“你果然是妖狐。”五条悟一脸笃定，但他坚决不让步，不羁的性格注定他随性而为，不为他人三言两语改变，“我还是拒绝。”

琉璃颇为无奈地笑了笑，俨然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我和你定下「契阔」。除了感情问题和‘六眼家主’相关内容，任何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好耶~！”五条悟乐开了花，一把拉起琉璃的手拍了上去，不给琉璃半点反悔的机会。

“……琉璃小姐，你被悟套路了。”夏油杰不忍直视挚友幼稚的行为。

琉璃：“不妨事，杰君你也想定下「契阔」吗？”

“我就不用了。”夏油杰摆了摆手，“我不是五岁的幼稚鬼。”

五条悟大方谦让：“好吧，杰你七岁。”

萩原研二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眼前这玩闹般的一幕，内心不由疑惑为什么当初琉璃不肯用这种真心话问答方式和他签订契约，还是说咒术界的花活多，可以随便造。

看出他的心思，五岁的五条悟故意握住琉璃的手，臭屁十足的炫耀：“有人嫉妒咯~”

尤尔哈2B，出自动作冒险游戏《尼尔：机械纪元》，二号B型尤尔哈智能机械人。